《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第321/453页


“……”

“因为我曾经拥有的太少,连自己的命都无法掌控,而你让我尝到最刻骨的爱恨悲欢,以致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全部。但如今,我病好无恙,命运又重回自己手中,让我看到了生命的无限可能。生死桥边走一场后,对很多事情,我已看得很宽。对你,我承认仍会惦念,或许一辈子都会念念不忘,但却不似之前,觉得不可割舍,也没有那么难割舍。你可以倾尽天下为我闹一场,我很感动。但感动同感情不一样,你该很清楚。”

顾珩唇角抿紧,目光已染上几分危险的冷光。

桑柔恍若不见,继续道:“如今放手,不是否认曾经的真心,那一段日子,始终是我珍之惜之的宝贵回忆。但我已不能随你回章临。你该清楚,我这样性子的人,将我困在四方高墙之内,简直生不如死。以前同意和你在一起,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再折磨也至多不过几载光阴,并非那么难熬。但如今,我还有大把大把的时光,我不想自己的一辈子都耗在后宫之中。”

“穆止……”桑柔又向他靠近几步,平静地望着他,用他那刻进他骨髓般熟悉好听的嗓音说出这般残忍的话,“你同样还有漫长的时光,我们可以为彼此一时驻足,当终不肯能就此放弃行走。我们会成为彼此的一段记忆,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坏,但一定最真心。我感激你,给过我这一段无与伦比的爱情,可你也说过,世事无常,人情冷暖,岁月轮转后,曾经的每一份刻骨铭心,将来都会变得无足轻重。”

“所以,”她挨近他,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眼波温柔得化水般,深处却淡漠地近乎绝情,她说,“我们就此放过,好吗?”

顾珩紧紧盯着她,一字一顿:“如果我说,不放呢?”

桑柔叹气:“一段感情,只要其中一人想要离开,就已是坚持不下去的事。如今,这已由不得你。”说着,脸上又蓦地升起几分恼怒,“你总是如此霸道,爱随你,恨也随你,亲疏离合都随你。在这段感情里,我常常觉得很累,或许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不过,所幸,

tang我们还有改错的机会。我们都不是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人,从今往后,我们同样可以快乐,只是各自的人生,各自的欢喜而已。”

他的声音从齿缝间艰难挤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是吗?”

桑柔点头:“嗯,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之前我留下这句话,其实是为了宽慰你,带着几分自欺欺人的意味。如今,我再将这句话送给你,是祝福。”

顾珩说:“你我也都不是这么容易放下的人,阿柔,你何须说这样的话来骗我。”

桑柔却不以为然地摇头,说:“若你执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了,我言尽于此。再过半个时辰,成持会醒来,你的暗卫也会找过来。你……保重!我走了。”她直起身,离开,毫无滞留。

“不许走!”顾珩猛吼出声。

桑柔的手已搭上帘子,忽然听得身后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

她回头,却见顾珩已从榻上摔下来,此刻双眼痛苦且狠鸷地望着她。

桑柔搭在帘子上五指攒紧,眸光却冷淡非常。

“苦肉计对于不在意的人来说,是没有用的。”

顾珩但笑:“你在不在意我?呵,你爱我入骨,我会不知道?”

桑柔气恼:“你执迷不悟。”

顾珩说:“我一直很清醒,清醒地知道,你是我想要的,放不开的,也永远不会放开的。而你,”他目光攫着她,眼中满是自信和笃定,“对我亦如是。”

桑柔暗自咬牙,终叹了口气,走到他跟前,捧着他的脸,眼里透露浅薄的哀伤。

她说:“穆止,就算我跟你回去,我也不会快乐,守在你身边,已不是我心之所向,你若真的想我好,就放开我,并让自己也过得好些。”

她挨得那么近,身上清新得气味随着呼吸钻入他肺腑,顾珩觉得气血沸腾,偏生四肢无力,便是要拥抱她都做不到。他强力想要提起体中内力,却不得其果,这样冷的天,他憋得额上沁出密密的汗渍。

他喘着气说:“你不愿回章临,不愿困身宫闱,好,那我们浪迹天涯,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桑柔眼中哀伤更浓几分,微微有泪水迷蒙,她终于抱住他,将自己靠在他肩窝,搂着他脖子,说:“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很为难……”

顾珩稍稍侧过头,下颔贴到她光洁的前额,用仅有的那丝力气,细细摩挲,又微微低头,浅浅印上一吻。

桑柔身体僵了僵。

“阿柔,你该知道,我不愿让你为难。你随心所为即可,那些困难的选择由我来做。”

桑柔心痛不已,泪水簌簌而下,却死死咬着牙,不敢泄露半分。

她强装出冷硬的声音,说:“但我的人生,不该由你做主不是吗?自古都是夫唱妇随,但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可能将自己的命运交由别人手里,我有我的追求和向往。曾经那份追求和向往里,只有你。如今,我所追求向往的未来,已没有你的存在。你觉得不可置信,很正常,毕竟你没有像我这般历经生死绝望。待你经历过之后,你就会明白,放下不过是瞬间醒悟的事情。”她最后将他拥了拥,贴在他耳边说,“不论你相信与否,都不能改变这样的结果。”

桑柔将他扶起,躺倒榻上,而后再他暴怒的眼神里,冷然道:“我们的纠缠到此为止,这事,我说了算。我仍希望你能好,但若你自己不珍惜,那也与我无关。”她手在他面前拂了拂,一股暗香冲鼻而入,顾珩眼色一变,顿觉视线模糊,在昏厥之前,他慌怒地喊了一句:“不许走!”

双目一阖,人已倒下。

桑柔看着他急急朝自己伸出来的手,就挂在床沿,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淡淡疤痕,像是烫伤。她将他的手裹入手心,握住好久,才放开,给他身上覆上毯子。

“穆止,忘了我,好好的……”最后这样诀别般的话语,同泪水及吻一同落在他嘴角,终无人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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