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文系统能做什么》第435/438页
姚玉容一一说完,看着谢璋,并没有强调什么“这些就是我的全部秘密”,但她释放出了足够多的“我的世界已经为你打开”的讯号。
作为回应,谢璋靠了过来,走了进来。
——当然不是说他的肢体,而是他的心灵。
密闭的帐篷里温暖而昏暗,草原的风在外呼啸着撞上密实的毡布,却无法撼动帐篷里的空间半分,不由得叫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
空气中飘散着奶茶的香气,与草原上的土木腥气混杂在一起,间或还有动物毛皮的特殊膻味,那是谢璋陌生的气味,叫他甚至有些头晕脑胀。
他抬眼看着对面眉眼温柔的人,长久以来的惯性,和刚才亲耳听见的真相混杂在一起,突然让他难以分辨的想——她会不会是神明呢?
为了普度世人,她可以随意的选择自己的性别,可男可女……
又有什么不行呢?
她本来就……如此的不可思议。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就像是透过一个虚幻的梦境一样,喃喃道:“我……可以。”
但这幅样子,让姚玉容不禁有些担心的皱起了眉头,强调道:“璋儿,不要因为我是女性而看轻我,如果你对我掉以轻心,不够重视,那么,如果我觉得你无法继承皇位,我会取代你。”
这本该是一句,就算听完之后不会生气,也会心中不舒服的告知,可是谢璋看着姚玉容那认真的,原本没有必要说的这么清楚的隐含着担忧的神色,只觉得心头微微一酸,感觉到了她对自己莫大的期待,与衷心希望,他能够通过考验的温柔。
他不自觉的软软道:“……好。”
就跟撒娇一样,让姚玉容愣了一下,想起了谢璋小时候的样子。
谢璋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抿住了嘴唇,显出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与对自己的羞恼。他强自镇定的垂下了眼眸,在矮桌下握紧了拳头。
见状,姚玉容柔和了眉眼:“那……如果没有别的问题的话,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去草原上看看那些学校。”
谢璋假装自己的耳朵没有涨红发烧,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
谢璋几乎前脚刚离开,狌初九后脚就回来了。
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皱着眉头,抿着嘴唇。但尽力的让自己依然露出满不在乎的轻松神色。
“什么时候回来的?”姚玉容温和的问他。
“啊?刚回来,怎么了?”
“如果你刚才才回来的话,那就有些反常了——你最近从不会放心离开我这么久的时间。”
“……是啊,所以我最近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的确实在是太过粘人了。这样会招人讨厌的,我可不想被你厌烦,所以拼命忍耐着离开了你好一会儿呢。怎么样,是不是不会打扰到你了?”
姚玉容看着他,看了一会儿,朝着他招了招手。
“怎么?”狌初九站在原地,看见了这个动作,没有动的试图抵抗。
但她开口轻轻的说了一句:“过来。”,他就立刻屈服了。
狌初九默默地走了过来,盘腿坐在了她的身边。
姚玉容很自然的靠了过去,她靠在他的肩头,安静了一会儿,觉得他的肩膀实在有些过于瘦削的硌人,就干脆的躺了下去。
她仰面躺在了他的大腿上,抬眼去看他的脸。
“你早就回来了。我看见你的影子在门外晃了一下,然后藏了起来。”姚玉容微微笑了笑,双手将他的左手握在手心里,一起放在了小腹上。“你听到了多少?”
狌初九看起来更难受了。“……”
“怎么了?”
狌初九终于说:“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告诉他你是女子这件事情。”
“所以你不高兴,就是为了这个?”
“我觉得你不能够那么……信任他。太轻率了……如果他想伤害你的话,你的弱点,你的把柄……你把自己的软肋全部都暴露出来了。”
说到这里,狌初九迟疑了一下,他知道你并不喜欢听见月明楼的名字,所以在不得不提起的时候,他只能用别的称呼代替:“……他们教过我们的,也许你不喜欢……但那能保证安全。”
“他们教我们如何最大程度的隐藏自己。这在许多情况下,当然很有用,”姚玉容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脸颊,轻轻笑了:“但我有什么不安全的?你总觉得我很脆弱,初九,可是……我有你在身边,谁能伤害我呢?而关于我是女性……外面本来就有很多流言,就算谢璋站出来说那是真的,但只要我活着,只要谢籍还在,谁又敢相信呢?”
狌初九抿紧了嘴唇,不高兴道:“这么说,你觉得完全没有问题,是吧?”
“不,我想,既然我让你不高兴了,那就应该还是有些问题的?”姚玉容露出了一个戏谑的表情,逗他道:“别生气了。你才是我最信任的那个人。”
她隐约察觉到了狌初九的怒火来自哪里——并非是对外界的不满,而源自他内心的不安。
他被投入监狱过,然后以非正常的程序离开了——他如今的状态,甚至都不能够称之为“释放”。
而在姚玉容身边这么些年,他近乎惶恐的了解,她有自己的原则与底线。
他觉得自己,让她打破了那些很珍贵的东西。
他害怕自己不值得,也害怕她有一天觉得不值得。
纵然离开了监狱,他的心头也一直沉甸甸的,仿佛等待判决的囚犯。
他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笑、闹、说些没心没肺的玩笑话。他小心翼翼,害怕激怒她,害怕妨碍她,害怕她厌烦。
但还得伪装的像是一切都好。
可是月明楼出来的人,大多都敏感极了。因为他们必须学会观察一切有意无意暴露出来的蛛丝马迹,细致入微的察言观色,来迎接无数个或致命,或没那么致命的训练,否则,就可能因为嗅觉不够灵敏,没能发现足够的预兆,然后猝不及防,毫无准备的,被残酷淘汰。
所以他一直都观察着她,从她的反应之中,推测自己的行为是否让她不悦,是否让她厌烦,是否让她感到了……不值得。
刚才的事情,就让他感觉到了危机——她从未向任何一个人,如此恳切,如此真诚,如此……毫无保留。
就算她说的那些事情,其实狌初九也都知道,可……那跟她愿意坐下来,把一切开诚布公的告诉对方,就是不一样。
姚玉容知道,如果一个人整天还有空胡思乱想,那一定就是因为闲得发慌了。
所以她说:“明天你和撒罕纳斯带着队伍,去看看有没有牧民需要修修房子吧。”
“……牧民没有房子。”
她拍了拍他的手背:“那就修修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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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信任是一种非常可贵, 非常脆弱, 也非常需要呵护的东西。姚玉容对谢璋寄予重望,并且真心的希望,他能够继承她的理念,所以对待谢璋, 也格外的温柔, 宛若买回了一粒种子,小心呵护,细心照料, 满心期待着它发芽抽苗,然后开花结果。
这在狌初九看来, 有时候简直温柔过了头,几乎像是在害怕他不能跟自己走在同一条道路上一样。月明楼的教育方式显然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比起循循善诱,他更信奉“不听话就打到服”。
对此姚玉容表示:“你根本不懂儿童教育心理学就别来捣乱。”
而狌初九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 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已经把谢璋完全迷住了?”
他几乎是亦步亦趋的跟在谢安身后, 对她言听计从, 将她所说的一切理念,都奉为圭臬——自从他知道了她是女人以后。
也许是他想多了,狌初九这么告诉自己,就算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一个在泥沼里摸爬滚打的下等杀手恶意揣测一位世家高门的贵公子吧,反正他就是觉得,谢璋若是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也许态度会更加尊重一些,而不是这么……过于亲昵。
他忍不住提醒姚玉容道:“你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也根本不用对他这么温柔,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