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文系统能做什么》第436/438页


  姚玉容当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她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说:“你都在想什么!”
  狌初九不想跟她吵架,也不想叫她不高兴,于是听出了她并不想与他讨论谢璋的事情,就只能偃旗息鼓,浅尝辄止的闷声闷气道:“……反正,你知道就好。”
  与此同时,他当然没有跟着撒罕纳斯一起去给牧民们修帐篷,在麒初二没有跟来的时候,狌初九的自我定位就是她的贴身侍卫。
  ——尽管是那种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她身旁的贴身侍卫。
  毕竟他现在还处在“掩人耳目”的状态下,哪怕贴身保护的仪仗队伍中,能够近身护卫“谢安”的成员,大部分都是之前月明楼里出来的成员,但队伍里也有许多其他官员,认得狌初九的脸——毕竟当年他风头正盛的时候,总是满京城的乱跑。
  一路上他都尽量的呆在姚玉容的马车里,不过同行了这么久,他总有要离开马车的时候,难免会被人看见。
  纵然对方一时不会说些什么,他却得自觉的保持低调才行。
  不过,在阳光底下待久了,原本在月明楼里训练出来的“藏匿”、“隐蔽”、“暗哨”之类的技能,虽然还不至于忘光,却总让他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月明楼教他们藏身,是为了潜伏,寻找机会,然后一击必杀。但现在,他却是为了更好的守护。
  姚玉容对“暗卫”这种模式很感兴趣,第一天带着谢璋,正式访问西疆的“希望学校”时,总是不自觉的四处寻找他的身影,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无影无踪,但随叫随到。
  “你都藏在了哪里?屋顶上?屋檐下?”她好奇的想到了穿越之前看过的那些里,神出鬼没的“影卫”们,不知道在现实中是否真的能够存在。
  而看着她热切的神色,狌初九便想尽可能久的留住她对自己的兴趣与注意。
  他弯起了眼睛,拉长了声音,逗弄道:“不——告诉你。”
  姚玉容也不气恼,仍然兴致勃勃,只是挑了挑眉头,半信半疑道:“你该不会……是根本就没有跟上来吧?”
  “你就这么想我?”狌初九并没有生气,他戏谑道:“你猜?”
  可是当他要告诉她:“好啦,其实我藏在……”的时候,姚玉容却又连忙打断他,不停的摆手,“别告诉我!别告诉我,我要自己发现。我明天还要继续找你。”
  “好吧。”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狌初九只能笑着闭嘴了。她把他当做一个乐趣,一个能让她高兴的存在,并且愿意继续将目光追逐着他……
  狌初九就忍不住心想:那又有什么不好?
  他一边觉得她可爱,一边自觉地掀开被子躺上铺满皮毛的床榻,暖好被窝,一边看着身形高挑的少女褪下宽大的大氅——这可不是因为他偷懒或者服侍不周,主要是姚玉容自己不愿意。
  众所周知,谢安在自己的贴身侍女死后,便一直没有再找人贴身服侍过,所以才有那位侍女或许是“他”唯一心爱的女人的传言。
  总之,就连狌初九这样知根知底的人,想帮她换衣服,她也拒绝了。
  因此,他就只能先躺在床上,看着她脱下了御寒的厚重外套后,只穿着一袭白色中衣,在即使烧着四五个火盆的帐篷里,也依然瑟瑟发抖的扑进他怀里。
  狌初九很快就掀开被子,把她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怀中的纤细骨感,与平日里刻意伪装出来的挺拔身形相比,更显得差异巨大。
  他搂了搂她的腰,皱眉道:“你是不是最近又瘦了?”
  姚玉容抱着一个人肉暖炉,缓缓地吁了口气:“瘦了多好!——可能是最近没什么胃口吧。”
  “哪里好。”狌初九显然无法理解她对纤细的爱好,他圈住了她的手腕,只觉得自己好像只要稍稍用力,便能将其折断。“一点也不好。你想吃什么?我明天去给你找找?”
  姚玉容笑了一下,把自己在他的怀里埋得更深了。她没回答,他便也不再继续问下去,只是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默默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
  下一刻,她提起的话题,便跟他没有关系了。
  她说:“今天璋儿跟我说,他对那两个问题有些想法了。”
  “嗯?”
  “他跟我说,国法维护的是……礼。而君王的责任和义务便是……以身作则,成为天下表率。”
  狌初九对这个并不怎么感兴趣,但他顺着姚玉容问道:“这个回答好吗?”
  姚玉容笑了笑,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当时听见这个回答,真是心里一个咯噔,就怕他是个理想主义者。”
  狌初九虽然不是很清楚什么叫做理想主义者,但不妨碍他简单粗暴的说道:“那就换掉他。”
  “你说的真是好轻易啊。”姚玉容忍不住笑了,却没有当真,“其实也还好……他之前接触的都是这些知识,这么回答也并不奇怪。”
  谢璋虽然聪慧,但毕竟年岁尚幼,回答稍显浅薄与幼稚了一些,也不是不能理解。想想她十一岁的时候,都还不知道“政治”到底是什么呢。
  “我问他,何为礼?他说,便是天下万民,各安其职。农民耕田织布,商人贩运货物,士兵从军服役,百官尽忠职守,子女孝顺父母,臣民忠心君王。说实话,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松了口气。”
  “怎么?”
  “因为我之前想好的答案,是稳定。我觉得,国法维护的是稳定。所以璋儿这么一解释‘礼’,我就说,这其实便是‘秩序’。维护秩序,也就是维护稳定。而君王自然是要以身作则,但在那之前,更重要的责任是,确立符合大部分人利益的秩序。”
  狌初九问道:“所以,他符合要求了?”
  “还不能这么快下定论……不过,至少有一个好的开头。”
  “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当然是夸他啦!”姚玉容笑道:“难道我要骂他不成吗?”
  她轻轻的道:“当然,我也补充了一些。”
  那时,她觉得自己有点偷换概念的嫌疑,说完“礼”即是“秩序”,君王需要制定秩序后,姚玉容问他有没有什么感想。谢璋沉默了很久,才有些迟疑道:“什么是,符合大部分人利益的秩序?”
  姚玉容反问道:“寒门与贵族,何者多,何者少?”
  谢璋迟疑道:“寒门多,贵族少。”
  “那么寒门与平民,又何者多,何者少?”
  “……平民多,寒门少。”
  “那么,我们假若,天下共有一百人,二十人为贵族,其余的皆为平民。如今的秩序,便是这八十人供养着这二十人。假若这二十人建立的秩序,能够让一百人都吃穿不愁,这秩序,就是符合大部分人利益的秩序。假若这二十人建立的秩序,让这八十人饥肠辘辘,衣不蔽体,朝不保夕,只让这二十人衣食无忧,那么这秩序,就注定会被推翻——终有一日,那八十个人会意识到,他们有八十个人,而那些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却什么活都不干的贵族,只有二十个。”
  “之前的连年混战,就是因为那二十个人已经从八十个人手里拿走了太多东西,当资源倾斜不平衡到了极点,就必然会导致资源重新分配的战斗爆发。很多人认为科举制会导致国本动荡,但正好相反,这能缓冲资源争夺的尖锐矛盾,可以令资源在和平的状态下,进行流通,而不会导致过分倾斜。”
  “这么说,你明白吗?”
  姚玉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谢璋蹙着眉头,努力消化了一会儿,“……我明白了。”
  “所以,秩序不是一成不变的。为君者,要顺应时代的变化,顺应人民的需求,不时的做出更改,否则僵化的制度,只能滋生出**和朽烂。”
  “璋儿,记住,只有每个人都可以发挥出自己才能的社会,才是有活力的社会。一个人只看能力,不看他出身贵族还是寒门的世界,人人平等的世界,才是最美好的。”
  “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给每个人学习的机会,而为了给每个人学习的机会,就必须大力发展科技生产力才行……”
  说着说着,内容就越来越发散了起来,等到最后分别时,谢璋整个人都因为被塞入了太多新的知识,而显得有些怔愣。
  ……
  这本该是个用美梦好好消化一天疲惫的夜晚。
  但深夜不知具体时间,突然一阵马蹄声如闷雷逼近,骤然爆发出的喊杀声,咆哮声,尖啸声,瞬间击破了人们的沉睡。
  一时间,仿佛一锅沸腾的滚烫汤汁,在天地间沸沸扬扬的泼洒了出来。
  狌初九迅速的翻身而起,多年的舒适生活,并没有完全磨灭他的警惕与戒备。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帐篷外的动静,脸色就猛地凝重了起来,“是营啸!!”
  他自己还来不及穿好衣服,便先将姚玉容挂在一旁的衣物一把搂在了怀里,转身放在了床上。“快穿好衣服。我出去看看。”
  夜晚的草原极为寒冷,狌初九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鞋子都没有穿好,便只从床边抽出了自己的长枪,向着门口警戒。
  姚玉容也是第一次碰见这回事,她生平最怕冷,却也知道如今情况容不得半分松懈。
  她速度飞快的穿好衣服,又穿好鞋子,狌初九便回来了。
  他眉头紧皱着道:“有一队部队趁着夜色冲进了营地。外面乱的很,我们的人暂且能挡得住,但是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要准备突围。”
  姚玉容冷静道:“你先去把衣服穿好。”
  狌初九点头去了,然而却见她径直的向着帐篷外走去,不由得一惊:“你去哪里?外面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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