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因缘》第17/82页


  吴哲打了强心剂一样又精神起来,他扒开了人群把自己塞进去:“躲开躲开!闷死她了!”他强撑着自己给夙夙做心肺复苏。章保华一愣,俯身给女儿做人工呼吸。
  看着夙夙脖子上殷红的血凛,吴哲忍无可忍:“她是你的孩子你知道么?你还是人不是?亲生女儿要上吊你就这么看着?你要不心疼她,就把她还给中国陆军!我们当初把她带回来的时候是流了血死了人的!那时候她还好好的!”
  章保华浑身哆嗦着:“我……我怎么知道她这么真跳?我真不知道她这么大脾气!”
  吴哲心火未顺:“你!你!你怎么当人父亲的?!”
  一串暗哑的咳嗽,打断了俩男人的对吵。
  夙夙幽幽地醒了过来。大概还是伤到了喉咙气管,她扶着脖子艰难地呼吸着。略坐起来一点儿,就会在章保华怀里翻滚着咳嗽。好半天才顺过气来,阿银哭着帮着夙夙捶背,阿玉跑过来送茶,阿梅满头大汗地要给夙夙掐人中。
  上吊真疼!夙夙说不出话来,不过她倔强地挡掉了给她送过来的水和茶,怔怔地看着吴哲。吴哲的样子很狼狈,夙夙也没好到哪里去。看着看着……她淌下泪来。
  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咳,夙夙狠狠地吸气,用尽全力地抓住了吴哲的手腕子。她抬头看章保华,拼出性命说:“爸……别……别杀……他……”
  章保华长叹一声,把女儿塞到了吴哲怀里,扭头走了。
  吴哲喘着数落夙夙:“你怎么真跳啊?会死的!”夙夙艰难地用气声:“一哭、二闹、三上吊……张楠姐姐教的。”吴哲苦笑:“可你没有哭,没有闹,直接就上吊了啊。”夙夙困惑地皱眉:“来,来不及了……”再想一想,她认真地看着吴哲:“反过来用……不会差……很多吧?”吴哲紧紧搂住了夙夙,似哭又似笑:“不会……呵呵……不会……”



是耶非耶

  没有再费神掰扯上吊的程序问题,大庭广众之下,吴哲静静地拥着夙夙,听她的心,在“砰砰”地跳。半年没见了,即使抱着夙夙柔嫩的身体吴哲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碰到应该死去的人。他的心里是乱的,自有异样的千头万绪。正午的阳光白花花地照在地面上,晃到人晕眩。很难受,身上疼到恶心,但是吴哲不想松手,他想:至少,至少让我再抱一你下……
  夙夙很乖,尤着他抱。
  不久,吴哲抱着夙夙开始摇摇欲坠。摇摇欲坠夙夙也不肯放开,她紧紧地搂着吴哲的脖子,狠巴巴地看着身边的人,一副要摔我跟他摔一起的德行。
  章保华回来的很快,他带来了医生。当然那大夫是给夙夙找的。章保华是这里的头子,气度威严,他一弯腰就有很多人要帮忙,但是他坚持亲自把女儿抱回房间去。阿玉和阿梅赶忙陪上去,一个开道一个殿后。
  公主移驾,前呼后拥。只差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天知道那只是个装饰精致的小楼而已。
  刚刚刀下留了人敌俘再一次被华丽的抛弃于人群之外,沦落到没人搭理的份儿上。阿尼他们觊觎了吴哲一会儿大概是准备把他押解回水牢,可前后想想又觉得惹不起小姐,最后悻悻走人。被扔在旱地儿的俘虏本人也很尴尬。吴哲忍痛擦脸,敌人的漠视让他有点儿不知所措。俘虏就这待遇么?哪本书上也不是这么写的啊!左右看看,他打消了趁乱逃跑的主意,这地方守卫森严,以自己现在的体力……大概没戏。心里隐隐地也有个顾虑:这么跑了,对不起夙夙……
  正犹豫着,已经远去的阿玉和阿梅忽然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俩越南姑娘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架起来吴哲:“小姐要你呢。”被称作小银子的女孩子“砰砰砰”地从楼上跑下来:“小姐说啦,把人送到她房间去!”
  就这样,吴哲被三个越南女孩子簇拥着,走进了夙夙的生活。
  那是这一带少见的青砖细瓦中国楼房,高高台阶,有些年月的乌木地板踏上去就会“咯吱”作响,楼道里散新鲜着兰花的香味。厚实的木门微分,轻柔的雪纺帘随风飘出细碎的波浪。吴哲愣了一愣,这仿佛儿时故事书,荒野朱楼,里面便住着花朵般的青凤……
  夙夙住整层二楼,就居住条件来说,比吴哲少校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屋子里的装饰也极尽考究之能事。黄铜架大床上铺粉白色的樱花长流苏丝绸床罩,气派的落地玻璃窗子上挂着雪纺窗帘,实木梳妆台上华丽的镶银边大镜,墙上挂着整幅的彩绣白昙活灵活现仿佛尤带露珠,就连地上的黑胡桃地板也泛着乌润光泽……
  吴哲晕眩地看着这个房间,他第一个反映是有点儿理解章保华为什么当反革命了,真有油水啊!从而有点儿同情方柳,空负了个军区公主的别号,也就睡个硬板床。亏啊!当然,吴哲也没有忽视这个房间的所有入口都加了防弹隔板的配置。
  一堆人围绕着床上的夙夙忙前忙后,医生在诊脉,章保华试图用银勺子喂夙夙喝点蜂蜜水。看着吴哲,章保华皱眉头。夙夙不理她爹,斜眼目光灼灼地看着身边的大夫,那可怜的家伙只好起身,忐忑不安地照料吴哲的伤势。
  因为章保华坚持不同意让吴哲睡到女儿的大床上,而章夙夙坚持要看着诊断的过程,最后妥协的结果:吴哲被安置在大小姐床边的贵妃塌上休息。他伤的不轻,略被清理的干净了一点儿,疼痛和疲惫就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得咬住牙关才能咽下呻吟。吴哲咬牙,他不愿意在敌人面前示弱。整个医疗过程是在夙夙的全程监视下完成的,怎样包扎,用了什么药,医生战战兢兢,夙夙目不交睫。
  章保华冷冷一笑。
  “把每种内服外用药都拿来给我试一下儿。”偷眼看过父亲的表情,夙夙苦笑:“爸,我是不放心你。”章保华“哼”了一声:“苦你可不许哭。”夙夙瞪了章保华一眼:“你别管!”
  吴哲晕晕乎乎地听着,觉得好像该说什么,张一张嘴,夙夙火冒三丈地瞪回来:“你也不许说话!”章保华有些同情地看着吴哲。吴哲怔了怔,哭笑不得。
  夙夙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胳膊,莫名地安心。小伙子伤的不轻,连番折腾让他几近虚脱,就着一点点镇痛药的功效,吴哲终于放任自己昏睡了过去.
  他最后的记忆是:夙夙殷切观望的流丽眼波。
  换下来周身的血衣破裤,毯子下的吴哲被包的像个会喘气的木乃伊。他沉沉睡着,一无知识。夙夙愁眉不展地看着这久别的男子,忧心忡忡。留下些药,大夫识相地离开了这气压诡异的房间,他说:“恐怕晚上会折腾了,发烧、疼痛都是正常。不过这小伙子身体好,他不会有事的。”夙夙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章保华摆摆手,阿玉和阿梅也退了出去。
  一室静默,只有三个人沉沉地呼吸声。
  探一探吴哲的确已经陷入介乎昏迷和熟睡的状态之中,章保华才肯开口:“孩子,你让我怎样留下他的性命?他和我们是你死我活的。”夙夙抚摸着吴哲的手臂,语调还是暗哑:“爸,就真不再想想和那边……再议个和么?”章保华哑然失笑:“孩子话!积重难返啊……”顿一顿:“再说你爷爷和姑姑就白死了么?”夙夙别过脸:“他们活着也不希望你这样。”
  死人的心思无法猜度。
  章保华决定不和女儿纠缠这些枝节,他说:“你累了,早点睡吧。”夙夙低低的“嗯”了一声。章保华亲亲夙夙的脸颊,起身走了,到门口的时候,他说:“爸给你时间,你再想想。”
  目送着父亲远去,夙夙脱力地躺在床上,她按着额头无声地呻吟:“吴哲哥哥,你们来做什么啊?!”小银子蹭进来,问:“小姐,又头疼了?”夙夙皱着眉,点点头。阿银递给她一片药,夙夙看也不看地吞了下去。
  那个晚上吴哲过的模糊而辗转,发热的闷痛撕扯着身体的各个部分,所有关节都叫嚣着酸楚的疼痛,肋下的伤口让呼吸都变成负担,胸腔里只有一颗心在狂躁的跳动。忘记了自己在哪里,身边恍惚有气息围绕,那些影子轻盈而苗条,干涩的眼皮磨痛了眼珠,他即便睁开眼睛也不能对准焦距,仿佛这是一个精灵的世界。万幸的是影子们待他细致又周到,额上降温用的的布巾总是凉凉的恰到好处。失血过多让人干渴,但是不能过多饮水。吴哲皱眉略“哼”一声,就有包含水气的棉签凑过来,湿润他干裂的嘴唇。动作轻柔,恍若是儿时最温柔的关照,吴哲呻吟一声:“妈……”耳边有女孩子们的笑声,里面夹了叹息。后半夜开始出汗,黏腻潮热!让有人挣扎的欲望,吴哲不过动了几下,就被温柔地桎梏了,鼻端盈着一抹熟悉的香气,耳边分明是夙夙的声音:“忍一忍,忍一忍,就好啦……” 吴哲艰难地翘一翘嘴角,他喃喃:“真好,你没死!”就会被抱的更紧一些,然后凉凉的有水滴打在自己的脸上。吴哲的声音含混:“夙夙,别哭……”
  吴哲是被晨曦照醒的。清晨的阳光射进窗棂的时候伴着悦耳的鸟鸣,身边有甜甜的花香味道,吴哲模糊地记得:那是窗边盛开的蝴蝶兰。眨眨眼睛,他看见淡淡金色的屋顶。转一转眼珠,自己还是睡在夙夙的大床上,不仅如此,还倒在人家姑娘的酥软的怀里。夙夙的床极大,他身边歪七扭八地睡着好几个人,小银子伏在自己身边睡到流口水,脚下斜斜地歪着阿玉,那个叫阿梅的姑娘抱着肩膀靠在凳子上睡在门边。床头柜上不是水就是药,显然,她们照顾了自己一整夜。被一群莺莺燕燕环绕,吴哲不期然想起来自己的口头语:妻妾成群了……轻轻笑一下儿,还是不小心带疼了伤口,他只深深地吸了口气。细微的震动惊醒了浅眠的夙夙,她手忙脚乱地摸吴哲的额头:“你没事吧?”
  这一下子带醒了屋里所有的人。阿玉慌忙起身;迷迷糊糊地阿银翻个身和吴哲雾煞煞地对视;门口中文最好的阿梅冷哼一声:“他离没事还早的很……”吴哲觉得夙夙定了定,更深地抱紧了自己,如果说半年前夙夙还偶尔会很孩子气,那她现在的神色就平静地像个彻头彻尾的成年人。吴哲抬头和她对视,有很多话要问,公事私事全都纠缠在一起,当着这些人,自然是一句不能说。他们只能呆呆地看着彼此好看的眉眼,默默不语。
  夙夙勉强笑:“会不会饿?”
  当然会!已经两天水米没打牙了!
  女孩子们七手八脚地起身,很快就端上来香软的米粥和清淡的小菜。夙夙端着粥碗说:“大家一起吃吧。”挤一挤眼睛,阿梅拽着阿玉和小银子离开,并且小心地关上了门。夙夙默默地看着,没有阻拦。
  一起吃饭总是让人快乐的,不止是因为有太多共同的回忆,补充了能量的身体会觉得温暖和舒适。吃饱了之后,心思才会慢慢地归位。吴哲拍拍自己身边的床铺,让夙夙依偎过来。他这举动其实有点反客为主,但是夙夙很乖顺地伏在他身边,小动物似的听话,好像还是半年前那有点讨好的样子,尽管她现在已经不必了。把夙夙揽在怀里,吴哲的嘴唇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朵,这是一个亲密到能把章保华气死的动作,无奈夙夙毫不挣扎。吴哲不知道,夙夙是贪恋他的味道的,哪怕多一会儿也好。
  可她没有这一会儿,意料之中的气声耳语,吴哲问:“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夙夙抿了抿嘴角,好半天,才用正常的声音回答:“根本没有什么任务。”吴哲十分诧异:“为什么?”夙夙翻身坐起:“他们……和我爸爸谈判的,把女儿还给他,他撤出秦井基地在中国边境的部分。”她直勾勾地看着吴哲,心头含冤,字字都沾了血气:“作为被交换的筹码。我应该自豪很有价值是不是?吴哲同志?”
  从来没想到是这个样子的,吴哲震惊到没有感觉,毫无征兆地,喝进去的粥都从口鼻逆了出来。夙夙大惊,慌忙帮他捶背:“吴哲哥哥……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你别……真的……”
  门外有动静,但是没人进来。
  呆了一下儿,吴哲呛声咳嗽,脑门上都是虚汗,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一声声地叫:“夙夙……夙夙……”夙夙忙着帮他擦掉头上的汗,眼泪都快掉下来:“你别咳了,你别咳了,这样,这样也好……可是我就不明白,你们来干什么呢?”沉静下来的吴哲犹豫了许久,终于说出来:“夙夙!你爸爸不守承诺。秦井基地这半年变化巨大,你们……他们……装备了小型核弹!”夙夙的嘴唇抖了一下儿,神色并没有很大变化:“他毕竟撤离了中国边境的部分啊。”吴哲眯了眯眼睛,他抓住夙夙的手腕:“你知道的是不是?”夙夙偏过脸不说话。吴哲艰难地坐起来,他追问:“你知道?”夙夙倔强地回头看着他:“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跟你说过,如果不把我送回来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现在好了!你还埋怨我知道!?”夙夙的话好像寂静夜里,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吴哲一把吊住她的腕子,神色瞬间严峻:“脏弹和你有关系?!你说你知道秦井的一点儿,知道的就是这些东西?”夙夙直视着吴哲的眼睛,眨也不眨,满是委屈的腔调:“对!我知道它们的坐标。那些东西是十五年前苏联解体的时候流出来的!我妈妈拼了性命隐蔽的!如果你不把我送回来,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我哭过,求过,说我不回来就不会有事情,你就是不肯信!”吴哲几乎咆哮:“你就由着那东西指着你的祖国!你还有没有心?!章夙夙!我看错了你!”夙夙气地哽住,她忽然爆发:“祖国在哪里?把我送人的那个地方么?!我告诉你我不承认!”
  瞬间的安静。
  吴哲的脸色变得雪白,下一秒钟,他一个耳光狠狠地抽到夙夙柔嫩的脸上。
  这一下子吴哲完全没有留力,夙夙惨叫一声从床上滚落地板,直滚了两个滚儿才在墙角停下来。
  大门轰然而开,有人涌了进来。
  阿梅和小银子扑上去扶夙夙。夙夙再抬头的时候,她光洁的额角淌下了鲜血,口子很大,桃红血很快染了半边芙蓉脸,她抓着阿银的衣角泪流满面地呻吟:“疼!头疼!”小银子吓坏了,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小姐……”
阿梅不可置信地看着吴哲。
  肋下热辣辣地疼痛,要紧紧捂住才能勉强呼吸,吴哲剧烈的喘息着,恶狠狠地看着夙夙,浑然不理肋下的伤口爆裂,汩汩流出鲜红的血。
  阿玉很快叫了章保华来。
  章保华更快地叫了阿尼来。
  众人不由分说,架起来吴哲就走。
  夙夙忽然醒悟,她推开阿银,抓住吴哲了的衣角,用身子护着他:“爸爸!不要!我们逗着玩儿的!失手而已!”吴哲木然地看着夙夙,一言不发。章保华顺势把女儿抱到了床上,看着夙夙的伤口他心疼地浑身发抖。可夙夙紧紧抓着吴哲的手,说的是另外一回事:“爸,不是……不要为难他。”章保华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他哄一个孩子似地摇晃女儿:“宝贝乖,爸爸的好孩子,不疼了,马上不疼了。爸爸叫最好的医生来,不会留下疤的。”夙夙捧着头呻吟:“你不饶他,我就不治病!”
  医生匆匆赶到,章保华朝他使个颜色。医生往针管里装了支镇定剂。吴哲踌躇了一下儿,用身体挡住了夙夙的目光,他说:“夙夙,先治病。”夙夙只安静了一下儿的功夫,就有一支针剂注射完毕。她挣扎着朝着吴哲眨眨眼,终于昏睡了过去。
  章保华抬眼看了看吴哲,把女儿抱的更紧。
  他说:“带他走。”
  吴哲这次被扔进了一个连窗子都没有的地方,但是比上次好,这里起码没有半人高的污水。小银子一路小跑跟了过来,帮吴哲重新包扎了一下开裂的伤口,留了些消炎的药物给他之后也离开了。看来夙夙平日积威不善,阿尼他们这次对他相对客气,也不阻拦这聊胜于无的治疗。
  吴哲瘫软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放任自己昏睡过去。他再无牵挂地想:尽快恢复体力吧,我能逃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人摇醒,睁眼看看,原来是给自己送饭的阿梅。不知道是哪顿的食物还算可口,菜也是他喜欢的北方菜。汤水里有补血当归的味道。吴哲吃地很舒服。
  吴哲觉得:如果不是阿梅这么恶狠狠地看着自己,也许这顿饭他能吃的更香一些。恨恨地看着吴哲半天,阿梅开口:“小姐多余为了你上吊。”吴哲答地很顺:“对,为敌人不值得。”还是问:“她还好么?”阿梅冷笑:“她快疼死了。”吴哲哂笑:“不至于。她没那么弱。”阿梅叹口气:“她回来之后据说是因为什么都不肯说,怎样都不行。他们对她催了眠。从那儿起,小姐就落下头疼的毛病,脑袋一碰就疼。何况今天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疼才怪。”
  静一下儿,阿梅忽然笑:“不过也活该!谁让她死心眼儿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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