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因缘》第26/82页


  直到有一天,章保华突然失踪。
  夙夙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阿玉说:“先生说出去几日。让我们好好在家。”
  和人聊天的时候吴哲打听出来,这院子里的守卫章保华带走一半。仔细看看,几乎气的吴哲吐血,他抽调的是防御部分而非看守部分!显然,章保华更不放心自己。
  
  父亲不在,夙夙的心思好像在往来账目上多一些。
  这个时候,她和吴哲竟然没有话说。看见了,也就苦笑一下。
  吴哲觉得:夙夙是知道自己要离开的。她不想自己走,也不敢拦着。
  吴哲暗暗地给自己准备了些装备,他去意已决。所以那天教孩子们读书,就份外用心。
  夙夙咬着嘴唇在屋子里听着童音朗朗,分明在读极浅的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留神,针就扎了手,豆大的血珠涌出来,连累着心口麻酥酥地疼。吸吸鼻子,纵然有泪也不能掉的。那边阿玉,看吴哲的眼神十分凛冽呢。
  平安无事的过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开始下暴雨。
  一帮半大孩子被困在大院里回不了家,夙夙就和阿玉、阿银一起下厨,热腾腾地做了一大锅子饭,张罗着一帮孩子们吃喝,说:“再不行,就住下。”
  那一年的雨季来的早,夜深了雨还没有歇下的意思。
  阿梅则干脆去张罗被褥了。
  左右是村子里的孩子,在谁家歇一晚上,大人不担心的。
  十来个孩子说少不少。那天吴哲的阁楼里都睡满了半大小子,呼噜打的山响。吴哲午夜梦回,只当自己回了基地。然后他梦到了有人摸哨。
  闪电划破天际,跟着一个闷雷炸响在耳边!
  吴哲醒过来!
  枪声!
  迅速披衣而起,奔下阁楼。
  跑到二楼的时候,夙夙也开了房门!
  吴哲大喊:“敌袭!”
  夙夙扭头吆喝:“起来啊!”
  阿玉和阿梅的第一反映是关上所有的防弹隔板。阿银虽然小,也挺镇定,她急急地把所有孩子都敛到了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这地方的孩子挺好,都见过世面。外面打到“乒乒乓乓”,他们也只拥在一起,不跑也不乱动,哭几声就算到头了。大的照看着小的,一点不用人费心。
  吴哲通过观察孔往外看,院子里已经打成了一片。
  阿尼他们正带人从几个小碉堡的口子向外射击,不过失了先手打地很苦。
  来袭的家伙不是善类,又加上大院防守薄弱。袭敌已经趁乱攻进院子的一角,正要往楼边摸。阿玉见事不好。“噼里啪啦”冲进地下室,抱了几只突击步枪出来。首先扔给夙夙和阿梅,俩人利索地上弹夹,各守一个点。
  阿玉犹豫一下,也塞给吴哲一只。
  吴哲接过枪,掂一下,心里说:好东西!
  来犯之敌用的都是制式武器,吴哲刚刚观察了一下儿,他松了口气:不是自己人。无论装备和战法,都不是,看着眼熟。更像佣军的打法。
  一个霹雳照亮了天际,吴哲看见了一张黧黑的面孔,他心安理得地扣动了扳机。那家伙应声摔倒。对方很张狂,居然有轻机枪,报复性袭击立刻扫了过来。子弹像泼出来一样叮叮当当地打在防弹钢板上,密的听不出来间隔。
  好隐蔽!
  吴哲念叨:“章保华你个老反革命不是吃素的!”
  夙夙嚷嚷:“那是……我爸是大反革命!”
  这话耳音很熟,吴哲趁乱一想,哦!套的是她们电子对抗分队小于的话:“我们方连长的爸是大领导!”
  吴哲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了,还记仇!他难得捉狭:“你爸不是反革命了么?还有人打?”
  阿梅抿住了唇:“贩毒的!”
  吴哲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章保华这“正经”生意人地盘越来越宽,占了人家走毒的道儿了!
  院子里手雷爆响!
  报应来了!



据地苦守

  来者不善!气势汹汹!
  吴哲努力地调整楼里的固防位置以便和院子里的防御点配合,织出一张足够强悍的火力网。
  他说:“纵深很重要,最好的结果是御敌于国门之外。”
  阿银和阿玉都没听明白,面面相觑了下儿,木木地看着吴哲。
  阿梅也很迷茫:“什么身?什么外?你慢点儿说。”
  夙夙正忙着上弹夹:“就是不能让他们打进来院子来!”
  吴哲擦擦脑门:果然外战不易啊!有人在试图冲锋。
  “射击!射击!射击!”混乱里,吴哲的声音稳定又清亮:“不能停!把他们封在外面!”
  冲进院子的人不断倒下。
  几个炸雷之后,模糊地听到远处极惨苦地连声哀嚎。
  手榴弹炸在院子正中,爆出亮丽火光,立刻被瓢泼大雨压下。
  天地间迅速回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略微寂静一下,就有枪口焰撕破浓稠的黑夜,那是“哒哒哒”的机枪扫射。暴雨模糊了观测视野,得寻着惨叫的声音才能找到从院墙上跌落的人体。电力早已被切断,要等下一个闪电划过,才能看清楚一地血腥,不过血迹很快会被暴雨冲刷和着泥土、垃圾与泡沫被冲进排水沟。
  如同生命消失之迅速与廉价。
  敌我双方的面目都极模糊,现代化的兵刃也不能改变这闷声不吭地野蛮杀戮。
  雷电如怒,暴雨如注。
  天地有知,当判人间无道。
  枪炮爆炸的猛焰映照着一张张狰狞陌生的面孔,吴哲有瞬间恍惚,我在为谁而战?
  
  按照传统的概念,这就是标准的黑吃黑。
  如果有幸发生在边境,那么英勇的边防军战士会密切监视战况,并且期待着双方同归于尽。有经验的指挥官甚至会趁机教育自己年轻的下级什么是实战经验,检讨交火双方的得失。吴哲曾经狐疑:这场战斗,会不会也在被观察?这个想法让他兴奋。只要一想到这里的战况有可能出现在袁朗,哪怕是随便那个边防兵的望远镜里,他就欣喜莫名。
  于是吴哲开始考虑趁乱冲出去的可能性。
  只一瞬间而已。
  他对自己说:不!这样很悬!流弹满天飞,我更有可能承受双方的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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