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因缘》第39/82页
夙: 早敬也。――《说文》;夙:夙夜在公。――《诗?召南?小星》;夙:岂不夙夜,谓行多露。――《诗?召南?行露》。
他曾经十分困惑地问夙夙本人,“难道意思是‘本来及早’?”
夙夙叹息:“本来就是早该做的事啊。”她慢慢地展开了观音身上的一张简陋地形图,苦笑出来:“爸!你……真的是……好疼我……”
那天,一个空白了十七年的特工代号,再一次传回了消息。
埋伏在山上苦等多时的袁朗分队,终于听到耳机里传来期盼已久的命令,铁路冷峻的声音里压抑不住兴奋:“傍晚!把人抢回来!”
齐桓高兴的一拳砸在了地上。
成才紧紧地搂住了狙击步枪。
夙夙坐在吴哲房间的窗外,呆呆地看着夕阳西沉。
太阳这东西当真古怪,余晖尚且如此灿烂。
夙夙难过地想:被它照惯了,以后不见天日,可怎么活着?
夙夙叹气,吴哲离她咫尺天涯,是她自己不敢再见他。
不知不觉间,阿松凑了过来。
他终于收拾起恶毒的口吻,挨着夙夙坐下:“夙夙,你记得么?我们已经认识十来年了,你小时候,松哥哥抱过你。记得么?”
夙夙耸肩膀:“不记得了。”
如果以往,阿松定然百倍的刻薄回来,但是今天,阿松决定同情这个即将死去恋人的小冤家。
他悠悠地说:“你小的时候比所有人都白,雪堆的一样。和我一样白。所以我特别喜欢你。”陷入了回忆,阿松的声音温柔地像做梦:“那个时候多好啊,我喜欢你,你就喜欢我。我抱着你,你就对我笑。他们说我是杂种,说你也是。所以我就特别疼你。我给你摘花戴,把你打扮成个小公主,然后给你讲故事。”
沿着他的声音,夙夙重新捡起来零散的记忆,她声音软软的也不真实:“你给我讲人鱼公主的故事,小人鱼宁可变成泡沫,也不愿意杀了王子和他的新婚妻子……”
阿松重重地点头,他抓着夙夙的胳膊,眼神迫切:“对!我当时就给你讲过,人鱼公主是傻瓜!去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重新回自己的世界,所有人都爱你。你就可以继续当你的公主,当一万年!公主是不会死的!”
夙夙跌坐在地,她惊骇地看看阿松,再看看吴哲的房间。
手心一凉,阿松递给夙夙一把匕首。
他亲吻她的手背,恳切到哀求的眼神:“去吧!我的公主,求求你不要变成泡沫。我等你回来!”
夙夙对着这把匕首,艰难地喘息着。
她知道:阿松当真的。
夙夙没办法想象……自己变成泡沫的样子……
于是吴哲再一次看见的夙夙是拿着匕首的。
真刺激!
这场景吴哲一辈子也想象不到:花朵一样鲜艳的娇妻,会对自己动冷兵刃。
夙夙呆呆地问吴哲:“怎样,怎样才能撬开你的手铐?”
基本上,吴哲是反对把QUEEN这个词不分语境地翻译成王后的。比如女子国际象棋大师,你应该叫女棋王,而不能叫棋后。因为棋王的老婆可能完全不会下棋。就像他吴锁神的美人完全不会撬锁一样!
深深呼吸,说出去丢人咯!
夙夙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撬开吴哲的手铐。代价是两人被割到鲜血淋漓的双手。
吴哲活动着夙夙的手腕子,小心地吹着气:“不怕不怕,全是皮外伤。”
夙夙的心思不在这里,她拽起来吴哲就走:“跟我走,否则来不及啦!”
两人合力,三两下搬开芙蓉床。夙夙七手八脚地拉开床下的杂物。吴哲看见了一个钢板封住的入口。
夙夙轻声地感谢苍天:“我妈说,这里有条地道,通边境……”扭头看着吴哲:“我也是才知道。”
吴哲扑过来,抱住夙夙狠狠地吻,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开心了:“我就知道,我们能回去!”
夙夙笑着叹息:“是啊,我知道,你能回去!”
从地道另一头的长草里爬出来。
吴哲拉着夙夙一路狂奔。
离边境越来越近,吴哲的心几乎都要跳了出来。
九点方向有动静!
吴哲拉着夙夙潜伏隐蔽。
夙夙动也不动:“袁队长,是你么?”
长草拨动,武士立起。
分离了四个月后,吴哲再一次看见了他的队长和战友。
齐桓那么开心:“锄头!过来啊!”
吴哲拉起夙夙:“我们回家!”
夙夙轻轻地挣脱了他:“不要……”她退开两步,声音小小,显然已经深思熟虑:“吴哲哥哥。我成全你个‘忠’字,你就成全我个‘孝’吧。好不好?你说过,中国人都不能违背这两个字的。”她终于敢和他对视,眼睛亮晶晶:“夙夙要当个中国人!”
吴哲愣了很久才能发声,他不相信自己能说出这样的句子:“我会接你回去的!”
夕阳西下,皓月东升。
月亮底下,夙夙巧笑倩兮,精灵一样:“不可以乱发誓。你叫我发誓,知道秦井就要上吊,后来应了。我可不要你瞎说。”
见鬼的都知道,这妖精说的是反话。
多少前尘往事,果然一语成谶。
事到如今,吴哲咬牙也要把戏演下去:“我若此去不回转,黄沙盖脸尸骨不全。”
她定定地看着他,忽然笑:“驸马,言重了……”
人生即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