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因缘》第71/82页


  吴哲想一想:“上三年级。钢琴拿到了定级证书。”晃晃夙夙:“你呢?”
  夙夙也回忆:“我也上三年级。哦,对了,那年我学用枪。”
  两个聪明人对视一眼,同时泄气,普通的六岁孩子。
  这个从基因的角度上说有点难啊……
  吴哲咽个口水:“算啦……只要孩子生下来没尾巴就行。”
  夙夙漠然倒吸冷气,纤纤细指:“你家基因返祖?”
  吴哲咬牙切齿,敲她脑袋:“因为你是狐狸!”
  
  吴哲同志是没婚假的,暂时没有。
  他只有一天半的假期收拾屋子,所以娶亲之后第三天的早上,小吴中校就要辜负香衾事早朝。七早八早地爬起来,刷牙洗脸,利落着装。
  外面很冷,家里很暖。
  操场冷嗖嗖,被窝暖香味。
  一瞬间非常地不想出门,吴哲马上检讨自己:温柔乡是英雄冢啊!腐化堕落啊!不思进取啊!有家无国啊!
  这厢把自己批判个彻头彻尾,他再扭头一看:他的小玉妻依旧睡的不知今夕何夕,天上人间。只不过自己起身了,人家改抱个枕头。
  夙夙对枕头和丈夫的定位很让吴哲郁闷了一下。
  这个人吧,就是这样。十年的军旅生涯,寝食同步。基本上是吴哲早起,他战友一定早起。他教官弄不好比他更加早起。所以一帮人一起吃苦受罪,他苦也没那么苦。这冷不丁地让他一个人冷风寒气的起早贪黑,却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人拥被高枕香梦沉酣。
  还真是很煎熬啊很煎熬。
  好吧,他念叨着:“平常心,平常心。为了祖国的和平,为了家庭的安宁,为了……”
  终于还是决定有难同当,吴哲忍无可忍地回头把夙夙粗暴吻醒:“你不起来么?”
  夙夙睡眼惺忪:“起来干嘛?”
  让人尴尬的问题:起来干嘛?
  吴哲僵一僵,揉揉她的脑袋:“睡吧……”
  他想:她吃了太多的苦,我该对她更好一些。
  夙夙没有继续睡,她揉揉眼睛,爬起来帮吴哲准备早饭。
  
  小狐被封印在山里,也是囚禁的一种。
  吴哲很忙碌,夙夙很闲散。
  当然,他的妻是解语花:“挺好挺好。我就喜欢这么混吃等死的过日子。什么不干还有吃有喝多么好?”蹭一蹭他的下巴:“我从小一路快马加鞭的升级考试学东西,从来没过过寒暑假。这次可补齐啦。”
  吴哲亲亲夙夙的鼻子。他想:寒暑假有趣,是因为同学好友都休息。你一个人在家不会很无聊么?可是他没说,说了也不顶用,只好吻吻她的发顶,当安慰。
  夙夙是残疾军人,虽然政审合格,可也不能出基地。而且麻烦在她的档案上写的是智力残疾,很难安排工作。所以吴哲只好养着她,当然经济上是不成问题的。
  A大队所有人都是忙忙碌碌的,夙夙闲地发慌,不要指望当信息中队长的丈夫有多大功夫陪着玩,吴哲也不是每天都能回家。
  吴哲做什么夙夙从来不过问。因为政审的时候被告诫过:你不值得信任。
  实在是不喜欢满院子士兵,军绿色让夙夙紧张。她本能地不喜欢出门,所以闷在屋子里,看电视、打游戏,或者读吴哲的书,无论什么都读----甚至他的读书笔记,她有足够的时间打发。
  这样的日子,让夙夙变得更加白皙柔嫩,但是少了……总之一种精气神。
  
  小狐亦学着持家,屋子收拾的干净整齐。
  只要吴哲回来,小桌子上饭菜汤粥日渐丰盛。尝一口,色香味全。因为夙夙在读菜谱。她聪明,即便从小没见过夫妻过日子,日常家务琢磨琢磨还是能照猫画虎。然而为妻之道,总是少了精髓。家庭教育很重要,缺少了柴米油盐耳濡目染的夙夙从来不知道一对正常的夫妻该如何相处。她只会很努力地讨他的好。
  毕竟,夙夙的世界里就剩下吴哲了。
  秋去冬来,寒风凛冽。
  吴哲每次回家的时候都能仰望到厨房昏黄的灯火。
  开开门,就有温热的饭菜等着他。
  吴哲坐在桌边吃饭,夙夙坐他身边小口的跟着嚼,举案齐眉的小两口。
  但是吴哲发现,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夙夙就不怎么吃饭。
  问她为什么,夙夙就笑:“一个人懒得吃。”
  吴哲用力地抬起她的头,夙夙柔顺地垂下眼。
  好吃好喝的养在身边,再没人欺负她。可是又哪里不对了?!
  猜也知道她无聊,吴哲问:“你喜欢做什么?也许我能帮你安排。”
  夙夙冥思苦想然后茫然地摇头,她在中国的时间不够长,又被长时间的管制,对一切还没个头绪。
  吴哲叹息:这孩子从小被人要求学这学那,各式各样的亲人为她的成长出谋划策:专业、身手甚至睡觉的姿势无一不是被悉心调教。精美的娃娃塑造成功,任人驱使。如今放开了笼头,骏马反而忘记了该如何奔驰。
  哦。严格来讲,夙夙不算个身心正常的人。
  揉揉眉头,吴哲也实在是太忙,否则当初也不会急吼吼的把她娶回来。
  那就慢慢来吧。
  慢慢来可以让事情变好,也可以把事情拖的更坏。
  
  但是夙夙终究不是生活在真空里,很多善意地玩笑:“哦,随军家属啊。指望着老公吃饭呢。可得当个贤妻良母。”
  夙夙开始会微笑,听多了难免有潜移默化的影响,毕竟这个世界上和她说话的人不多。
  于是她慢慢地变了:美貌、安静、百依百顺!
  无可挑剔的新妇,为丈夫准备餐饭、会为他浣洗衣裳、甚至会为他着装。
  低着头,一粒一粒地扣上他的扣子,满眼希冀:“晚上回来么?”
  绝对安全的环境里,反而更加依赖吴哲。
  依赖也没什么话说,只是喜欢被他抱着发呆,偶尔会流泪……
  
  她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别扭!
  对啊。藤绕的太紧,树还别扭呢!
  吴哲懊丧地想:我娶你不是为了把你变成深宫的妃子等着我临幸!或者养一只宠物在家里寻开心!你可不可以不要永远像个娃娃!
  他也曾经想过也许有个孩子会好一点,给夙夙解闷。但是没有,雪白脂腻的身体是盛开的鲜花,但是没有结出果实的迹象。吴哲苦笑:“难道你和名贵的花朵一样,越美越无子?”
  知道吴哲很喜欢小孩儿,夙夙开始紧张。紧张到亲昵的时候,她都有些僵硬,任凭吴哲怎么安抚都不能放松。抚摸她,她就会颤抖地偎入怀抱,然后怯生生地抬眼看他。滞涩取代了柔润,让他莫名烦躁。夙夙忙不迭地亲吻他,于是欢爱也变得讨好又功利。
  有心栽花花不开。
  渐渐的,吴哲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夙夙忧愁地看着镜子,苦涩地叹息:“我是不是很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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