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夫人成长记》第55/118页
“兰叶,我昨天夜里怎么睡在这了?”
“姑娘不是一直都住在这吗?”兰叶反问道。
从我嫁给卫风那天起所有人都已经改口叫我夫人了,一向谨慎知礼的兰叶怎么口口声声叫我姑娘?
“大当家呢?”我的语气急促起来。
“他在自己房间休息啊。”
一切听起来那么天经地义顺理成章。可是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我狂奔出去,四处搜寻着刚刚举行过的婚礼的痕迹。然而我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立柱上没有红喜字,门前没有红灯笼,楹梁上没有红丝绸,一夜之间,所有鲜艳的色彩都被抹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难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春梦吗?
我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颊,疤痕粗糙的凸凹感终于让我感到些许安慰。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七月十一啊!”
没错,今天的确应该是七月十一。刚才是我神经过度紧张了。也许,卫风是怕我休息不好才把我转移到自己房间来睡的;也许兰叶称呼我姑娘只是一时口误;也许灯笼红绸喜字都是昨晚刚刚撤掉的。
见我平静下来,兰叶殷勤的说:“今天我来帮姑娘梳头吧。”
她一口一个姑娘叫得我有些恼火。坐在梳妆镜前,眼睁睁的看着她给我梳了一个高高的大马尾,我终于忍无可忍,狠狠的把首饰盒砸在地上,楠木锦盒四分五裂,珠翠玉石滚落一地。
“一大清早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兰叶从没过我发火,竟吓得跪在地上,话不成句:“我……我……是大当家……”
“大当家怎么了?”
听到他的名字我就一阵紧张,他的情况不会又有反复吧?我猛然站起,竟掀翻了凳子,厚实的木凳将几颗珍珠碾成了齑粉。
一推开门,我的心情沉到谷底。这是他的房间,而不是我们的新房。这里没有红烛,没有锦帘,没有喜字,一桌一椅都按照原来的样子摆放,古朴冷清刻板,再也找不到丝毫关于我的痕迹。
房间里静得仿佛能听到头发丝落地,我因为紧张而微微喘息的声音显得异常沉重。
绕过屏风,远远的看见了他,竟是生生揪心的痛楚。
见过他肆意的哭,开怀的笑,听过他轻狂的戏谑,缠绵的絮语,我无法将眼前这个死气沉沉的活雕塑和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当家联系在一起。他垂着头斜倚在床上,须发凌乱,面如死灰,两眼直直的盯着床角,一动不动,仿佛凝固在了死一样沉寂的空气中。
我步步走近,他竟浑然不觉。
“大红色多喜庆,怎么都撤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自然。
他还是被我吓了一跳,猛然抖了一下,见到我竟表现出猝不及防的慌张。
我以为他会在我面前掩饰身心的苦痛,我以为他会强作欢颜让我宽心,我以为他会像昨天一样同我嬉戏玩笑。
然而一切皆在意料之外。惊慌的一瞥之后,他匆忙别过身子,躲避我关切的目光,面朝墙壁,一言不发。偌大的房间中只能听见我和他急促的呼吸声,彼此交替,生生不息。
我坐在床上,抓过他无处可藏的手,那股隐隐的颤抖让我感到害怕。一夜之间,乾坤逆转,他仿佛不再是他。在我沉醉梦乡的时候,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你怎么了?”除了这句,我不知道自己还能问什么。
他的呼吸愈发急促,似乎不知该怎样面对怎样回答。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竟将他的身子硬生生扳了过来。
“你说话啊!我见不得你这样子!难受你就哭出来,吼出来,拿我当出气筒也无所谓,别不言不语的躲着我,你是存心要疼死我吗?”一着急,我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下来。
他终于不再无动于衷,习惯性的把手抚在我的头发上,我顺势倚在他胸膛上。他瘦了好多,胸口的肋骨透过单薄的衣衫硌得我生疼,却令我十分安心,他的心跳还是那样有力,他还是那个一直保护我安慰我的卫风。
随着我手臂的收紧,他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动,喉咙间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灼灼,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他这句话究竟包含了怎样的深意。我只知道,从他掀掉我红盖头的那一刻起,我和他的生命已经溶为一体。
“任君处置。”我死死搂住他的腰,再也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