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夫人成长记》第60/118页



兰花怀里的小不点突然大哭起来。她哄了又哄无济于事,先是求助的看了一眼云姨,又把目光转向我,哀求道:“姑娘,这羊肉味太重了,小孩子受不了……”

我瞪了她一眼,冷冷的说:“受不了就出去啊!”又朝着哇哇大哭的孩子媚笑道:“小色鬼,你舍得出去吗,将来有一天你也会迷上这股子骚味的……”

“够了!”云姨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把我从魔怔中惊醒。

兰花兰叶都知趣的退了出去,只剩我和老太太大眼瞪小眼,她目光如炬,炙得我不敢抬头。

“你是一家之主,怎可当着下人的面如此自失身份胡言乱语?”

“一家之主?”我拿袖子狠狠蹭掉嘴上的油水:“这是他强加给我的耻辱,谁愿意当谁当,我不稀罕!”

他一厢情愿的用一座山庄来换我全心全意的付出,这样的亵渎比杀了我还难受。胸口憋闷难当,我别过脸去,眼泪簌簌的滚落下来。

沉默良久,云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不喜欢便可以撂担子不干,可他不能。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与生俱来的责任,这是无法选择也无法逃避的。你懂吗?”

他的身份,他的责任,这就是他不辞而别弃我而去的全部理由吗?

那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迎娶我的男人,那个肯以命相搏为我换取解药的男人,那个以血肉之躯为我抵挡巨石的男人,在所谓的身份与责任面前竟然怯懦的逃避,甚至没有勇气当面告诉我一切。朝夕之间,云泥之别。我怎样接受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

我揉着发涨的脑袋,拼命的摇头。

我只是个自私的小女人,自认无法高尚到亲手将自己的丈夫送到前线去做友邦联姻的炮灰。但我也绝非不明事理的泼妇,如果他坚持为国献身,我一定成全他做民族英雄的理想。只是从此,那个承诺过只做我夫君的男人,再也不属于我。

“云姨,我懂了。您放心,我绝不会耽误他的前程。”

我不再抓狂,不再自怨自艾,不再口不择言,而是平静的擦干泪水,坚决的转身。

人生就是这样,拿得起必须放得下。这次运气不好,我愿赌服输。

身后传来一阵幽幽的叹息:“这是造的什么孽……”

谁都不曾料到,我与他,如此惊心动魄的开始,竟然这样草草收尾。

也许,三生都是孽。

峥嵘岁月 郎心似铁(下)

决绝的转身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刹那,伪装的坚强轰然崩塌。

一刀两断,曾经的缠绵缱绻就要成为过眼云烟,曾经的痴男怨女就要成为陌路之人,从此渐行渐远,再无归期。稍微触动这根神经,便痛得如同生生剜去心头之肉。断情二字,我说的出口,却下不了手。

一路扶着廊柱,形容狼狈,跌跌撞撞。山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见证了我们一步一步走来的艰辛和甜蜜。我们经历了生死的考验才修来结发共枕的一天,他怎么忍心将一切亲手摧毁?他怎么忍心将我一个人抛弃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对我绝情至此?我执着的追问,却找不到答案。

冷不防脚下一软,我险些跌倒在地,多亏一直紧随在侧的兰叶将我搀住。

“兰叶,我像不像个怨妇?”我苦笑着问她。

她只红了眼眶道:“姑娘,我扶你回去。”

回去?回到哪去?天大地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这个我一直当作家的地方,因为他绝情的离去而成为一座富丽堂皇的牢笼,他将它强加给我,囚禁了我所有的感情,封闭了我所有的希望。

“我要走,我要走……”我无力的嘤咛,本能的挣扎,却看不清前方的路。

毕竟,我依赖他太久了。

浑浑噩噩间,我还是回到了那里。兰叶帮我推开眼前厚重的木门。阳光下,尘埃弥漫。

站在这间房子里,竟生出恍如隔世的错觉。

被我砸碎的瓷碗还四分五裂的躺在那里,粘稠的绿豆粥一垛一垛的糊在猩红的羊毛地毯上,狼藉不堪。

那块地毯是波斯国的供品,只因我一句“铺上地毯才有家的温暖”,他便把它横在脚下任我踩踏。

那稠糊糊的绿豆粥里从来挑不出一丝豆衣,因为他知道我只爱吃豆沙,越烂越好。

窗前,几株淡黄的金桂慵懒的倚在美人斛里,微风吹来,暗香盈溢。清脆悦耳的风铃随着西风晃晃悠悠,只道天凉好个秋。

我突然耳聪目明,瞪大了眼睛,重新打量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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