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夫人成长记》第61/118页
地毯,鲜花,风铃,日式灯笼,琉璃鱼缸,流苏坐垫,欧式铁艺……
这里的每一件饰品都是我悉心挑选的,这里每一件家具的摆设都是我精心设计的,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标注着“灼灼所有,违者必究”。这分明是我的家,是我们的家,那个倾注了我和他所有心血和感情的家!
曾经一夜之间,它由张灯结彩的新房变成一座冷清刻板的病房。
又是一夜之间,它摇身一变,重新变回那个温馨舒适的家。
那次,我心如死灰,死灰尚能复燃;这次,我心如覆水,覆水如何能收?
他总是这样!给我希望的火光,却在我最接近的时刻将它生生熄灭!
既然他决意弃我而去,又何必以这样残忍的方式祭奠逝去的过往?
琳琅满目的繁华气息成为我眼中的钢钉,一根一根深深刺入骨肉。我死死揪住锦缎的桌布,竟再一次呕出血来。
这一次,被兰叶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她一下慌了神,哭哭啼啼的嘟囔着:“姑娘心里难受就打我骂我,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不想这一口血吐出来,喉咙虽有些灼烧,心头却立时通畅了许多。
兰叶见我气色尚好,终于止住了哭,匆匆倒了碗茶水端过来。
茶水虽凉,却依旧茶香四溢。我举杯一饮而尽,沁凉的茶水扑灭了喉间的燥火,每个毛孔都熨贴舒服。然而凉茶刚一下肚,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一股酸腐的气息从口腔深处涌出来,我捂着口鼻狂奔出去,吐得一塌糊涂。
刚刚平静下来的兰叶又被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冲出来扶住我,一边冲着庭院外面大声嚷嚷着“陶姑娘不舒服,快去请大夫!”
我紧握着兰叶的手,眼泪婆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精神和肉体的折磨总是结伴而来。我陶灼灼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了?
回到屋里,我抱着枕头靠在床上,胃里仍是一阵阵止不住的翻搅。
兰叶端来痰盂放在床边,面色尴尬的看着我,蚊子哼哼似的支吾道:“姑娘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了?”
心中的隐忧被旁人一语道破,我浑身一阵发麻,手上一松,怀里的枕头跌落在地,慌张的弯身去捡时又险些呕吐出来。
不会真被她说中了吧?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我和他只有一夜风流,难道那一夜就……
“如果大当家知道了一定会回到姑娘身边的。”
兰叶把软软的枕头塞回我的怀抱,言语间尽是柔声的安慰。
我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的关心我,可她却并不真正懂我。爱情,只能是单行道。我要的不止是他的人,还有还有他的心。用孩子去拴住男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绝不会用。何况如今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江,朝夕不保,这样单薄的生命如何承载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假如上天真的将一个小生命赐给我,它究竟是孽还是缘?
就在我百感纠结不知所措的时候,贺兰大夫抱着药箱匆匆赶来。
“你怎么还在这?”我惊呼。
贺兰大夫一边打开药箱取出脉枕,一边不解的问:“姑娘明示,你觉得我应该在哪?”
“你没有跟着大当家一起走吗?他的伤还没好!”
贺兰大夫把我的手搭在脉枕上,捋着胡子笑呵呵的说:“你们两个人真是奇怪,他非要我留下,你却要赶我走。”
“你留在这谁照顾他?”我一时激动,胳膊不自觉的在空中乱扑腾。
他把我翘起的胳膊按了回去,满不在乎的说:“让李神医去伺候他呗,反正瘫了也不关我的事,谁叫他不遵医嘱到处乱跑!”
“你不是说他会好的吗?”我的心骤然紧张起来,手又飞到空中,差点打到他的脸。
他第三次捏着我的手腕按到脉枕上,皱着眉头嗔道:“开个玩笑而已!伤筋动骨的毛病再治不好,我贺兰老头儿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你这姑娘,年纪轻轻好生没趣。”
听他这么一说,我跳到嗓子眼里的心终于回复原位。
只是刚才那一瞬间,我满脑子想到的竟是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在他最困难的时刻,我怎能不在他身边?
现在想来,自己又是犯贱了。他此刻一定是在某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悉心疗养,只待身体复原,便同玛剌郡主携手迈进新生活,顺便拉拢西夷贵族,完成自己治国平天下的政治理想。原来没有我,他的生活可以如此完美。原来我才是他前进途中的障碍,难怪他要弃我而去。
我陶灼灼不是个没品的赌徒,输得再惨也绝不会抱着桌腿不走。他天衣无缝的未来计划不会被我打乱,更不会被一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打乱。如果我有命活下来,我一定会做一个坚强乐观的单亲妈妈;如果我不幸毒发身亡,只好拜托母爱泛滥的兰花了,反正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