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夫人成长记》第63/118页
贺兰大夫瞅了他一眼,乖乖闭了嘴,从腰间掏出一个布卷,布卷上别着一排排闪着冷光的银针。他取出三枚银针,顺着陶灼灼的后背的穴位依次轻捻着扎了进去。只听她舒服的轻哼一声,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你这是干什么?”卫风警惕的问道。
“大当家不必担心。”贺兰大夫缓缓拔出银针,把陶灼灼往床上推了推,不以为意的说:“不过是用银针封了她的睡穴,她要是不香香甜甜的睡上七八个时辰,都对不起我老头子施的针。”
听他这样一说,卫风终于放下心来,摸索着握住陶灼灼的手,虚弱的呢喃着:“那就好,那就好……”他刚要昏昏沉沉的阖上眼皮,又触电似的猛然睁开,直直的问道:“她身上的毒到底怎样?”
贺兰大夫正拿白布反复擦拭着自己的银针,冷不防被问住了,停下手里的动作,茫然的看着卫风。
“难道连你都束手无策?”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急躁之情溢于言表。
“大当家息怒,我……我还没来得及给夫人瞧病呢……”
贺兰大夫自知理亏,低眉顺眼的小声嘟囔道。
“什么?你……”
一时着急,卫风又强撑着要坐起来。不料用力过猛,竟痛得眼前一黑,险些厥过去。
贺兰大夫赶紧掐了他的人中,扶他躺好,忧心忡忡的说:“大当家还是先保重自己要紧,不是我老头子吓唬你,你伤得可不轻,再不好好养着,这两条腿怕是要废了!”
“她若活不成,我还要这腿干什么!你……少说这些个没用的,赶紧给她……瞧病……”
卫风死死抓住床沿,牙关紧咬,青筋暴突,面目扭曲狰狞,浑身上下几乎被汗水打透。
“你疼成这样,我看还是先给你……”
“先看她!”
贺兰大夫撇撇嘴,无奈的叹口气,再次掏出银针,封住陶灼灼的关键穴道,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摆开阵势,开始一本正经的施针诊脉。
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整个房间笼罩在一股紧张的气氛中,只有陶灼灼时有时无的鼾声偶尔回荡其间。
良久,贺兰大夫叹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多情总被无情扰啊!”
一直安静的玛剌姬斯终于忍不住嗤笑道:“神医大人,瞧不出毛病来就直说呗,酸溜溜的这是要去考状元啊!”
卫风也目光炯炯的瞪着他。
贺兰大夫慢悠悠的拔出银针,两人眼前晃了又晃,原本白亮的银针已经变成褐色。
他摇头晃脑不疾不徐的说道:“假如我老头子判断不错,这毒,无药可解。”
卫风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几乎将他的骨头生生捏碎,似是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不可能,万物相生相克,既然能制出毒药,就一定有解药!”
贺兰大夫指着自己的手腕,呲牙咧嘴的嚷嚷着:“大当家稍安勿躁,且听我细细道来!”
卫风这才松了手,仰面躺在床上,面目悲戚,呼吸急促。
“夫人所中之毒,是毒亦非毒,是蛊亦非蛊,剧毒之物和苗疆蛊术结合得天衣无缝。只可惜年代久远,这种制毒之术早已失传。”说到这里,贺兰大夫竟表现出几分惋惜的神色。他捻着胡子继续说道:“相传此毒最初为僧侣修行所用,服此毒者,若做到六根清净心无旁骛,便能安然无虞。但凡眷恋红尘心有所系者,必然中毒益深直至命丧黄泉。要解此毒,说来也易,不靠药石,而靠人心。中毒之人只要做到绝七情灭六欲,拔慧剑斩情丝,自然不治而愈。所以中原曾经有好事者戏称此毒为‘多情总被无情扰’。”
“编的可真好听!陶灼灼整天生龙活虎的,比我还精神呢!哪里有半点中毒的样子?”玛剌姬斯盘着胳膊斜睨了他一眼,一脸打死也不信的表情。
“肤浅!真是肤浅!越是看起来没事说明她中毒越深!”贺兰大夫不理会她的嘲讽,昂首挺胸继续吹嘘道:“不过要是能让我拿到一份毒药,凭我老头子几十年的造诣,一定能制出解药!”
石雕一样僵住的卫风猛然活过来,再一次抓住他的手腕,兴奋的问:“此话当真?”
不料贺兰大夫耷拉下脑袋,小声嘀咕道:“这种毒药的配方早就失传于世了,我还想知道你媳妇是怎么中毒的呢!何况就算找得到,没个十年八载的工夫根本制不出解药,那会儿她早就……”
“她还能活多久?”卫风忽而打断他,声音出奇的冷静。
贺兰大夫轻描淡写的说:“照你们新婚燕尔这股亲热劲儿,我看个把月就差不多了。”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再一次陷入死一样的沉默。
声音再度响起时,已是夕阳西下。
“除了断情,真的再无他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