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夫人成长记》第7/118页
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桌上摆着的那只瓷碗不是用来盛饭的。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梁山好汉们的典型生活模式。
我突然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这里是山寨,黑社会,这里的人都是土霸王、地头蛇,他们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要不是被误当作芦花带进来,我会不会连山寨门还没进就被守门的两位彪形大汉当成猎物了?要不是阴差阳错的救活了赵二娘,我会不会早被剁成人肉包子了?即使凭借这副姿色大难不死,最好的情况也就是被扣在这里当压寨夫人。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居然还想在这里多呆些日子,刚才真是饿到大脑秀逗了。唉,像我这种代表了新中国最先进生产力和最高素质的五好市民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我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疼!这是生活,不是做梦,既然我继承了这副皮囊,就得对她负责。本来还庆幸自己没有掉进紫禁城见人就跪,现在想来,还不如那些姐妹们幸运。她们起码有一群帅哥看着,有上流社会的日子过着,再不济,起码是良民。可是我呢,迷迷糊糊的一脚踏进了黑社会,洁白的人生从此有了污点。不行,在这里呆着不是长久之计,接下来两天我得好好侦察地形储备粮食,为跑路做准备。
打定了主意,我决定搜查房间,看看能不能找出点能够为我所用的东西。等等,得先把门窗关好,免得被别人看到心生怀疑。我先插上门闩,又走到卧房关窗户。这才发现,卧房根本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占居了半面墙壁的圆窗,一卷竹帘半遮半掩,窗外是一片月下荷塘。刚才只顾盯着铜镜欣赏自己,竟忽略了窗外的风景。假如我往窗边那么一站,哇塞,好一副古香古色的经典仕女图!我袅袅娜娜的走过去,翘起兰花指,轻轻拉动金丝绳,随着哗啦哗啦的声响,竹帘一点一点的垂下来。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
谁在吟诗?我手上一用力,刚刚放下的竹帘“刷”的一声又全部卷上去了。眼前霍然一亮:月光的清辉洒满荷塘,盛放的芙蓉摇曳晚风,青雾缭绕,如梦似幻。我严重怀疑朱自清老先生是不是也穿到过这里来。这不是他描述的荷塘月色吗?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顺着声源望去,同样的圆窗,同样的竹帘,只是坐在帘子后面的是一位绝尘出世的美男,我的对门邻居李汗青老师。唉,要说到逃离这里,我唯一有些舍不得就是这个极品帅哥,每天欣赏美丽的事物是一件有益于身心健康的事。
“不知美人心恨谁?”一把漂亮的声音透过水面传过来,他坐在朦胧的水雾里,像海市蜃楼一样飘渺虚幻。
这次我敢肯定了,他口中的美人非我莫属。恨谁?我当然恨那个撞飞我的无良司机!要不是他,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治安基本靠狗”的鬼地方。如果老娘有机会回去,一定饶不了他!就算他以身相许也不能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纵然心中忿忿不平,我还是向他嫣然一笑,摇头不语。我发誓已经在努力克服习惯了二十几年的陶氏淫笑了,不知道此时的浅笑映在他视网膜上会是什么效果。
“暗香浮动,笑语盈盈,宛如瑶池仙。”听到他的高度评价,我对自己控制表情的信心大幅度增加。不料他接着来了一句:“我看灼灼多妩媚,料灼灼见我应如是。”
夸我美就夸呗,还顺带着把自己也褒奖一番,果真是自恋狂中的极品。似乎,怎么还有一点想勾引本姑娘的意思……
“卿非织女,吾非牛郎,何苦遥遥相望?不如移步月下,莫负美景良辰。”
我咋舌不已。原来古代读书人是这样约女孩幽会的,长此以往不会导致胃酸分泌失调吗?欣赏帅哥固然有益健康,但前提是请他不要说话。
山寨夜话 醋溜教书匠(下)
前脚被轰走,后脚又被邀请,面子上有些抹不开。不过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还是欣然赴约了,这次我一定要抓住机会,掌握说话的主动权,稳准狠的直奔主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达目的立马开溜。
再次推开房门,刚才所见的夏夜荷塘的景致跳出了圆窗的框框,全部展现在眼前,我再一次被华丽丽的震撼了,真的没料到山寨里能有这样的景致:悠长曲折的长廊环转在密密匝匝的荷花池上,东西分别通向我和李汗青的住处,南北则通向两座月形拱门,南低北高,分别沟通着山上山下的其他院落。阴翳的枝叶从拱门后面涌出来,一片生机盎然。唯一煞风景的就是成群结队的蚊子和满地蹦达的蛐蛐儿。
李汗青背着手站在池中央的长廊上,七八只雌蛐蛐儿在他身边徘徊不去,有几只甚至趴在他衣衫的下摆上。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终于转过身来,微笑作揖道:“姑娘赏光,这厢有礼了!今夜月朗星稀,我带姑娘游赏一下山中夜景如何?”
我轻轻点头,依旧默不作声,低了头乖乖的跟着他走。
一路往山下走,已经隐隐看到芦花荡了,我们还是两两相望,相对无言。李汗青显然郁闷了,大概终于领悟到我对古典文学无甚研究,这次不知道怎样才能撬开我的尊口。像是做了极其艰苦的思想斗争,他才慢慢挤出一句:“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等得就是这机会,我于是忙不迭的说:“想!但是怕不合适。”
他眼前一亮:“但说无妨。”
“那什么……看你满腹才华的怎么就到了落草为寇的地步?犯事了?”看到他很受伤的神色,我有些后悔拿这个落难文人开刀,于是赶紧安慰他:“其实也没什么,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哪天你们山寨做大了,皇帝老儿对付不了肯定就该招安了,凭你的本事不愁没前途的……”
“我……我……”一向口吐莲花的李汗青突然张口结舌了,便秘一样憋得俏脸通红,无奈的叹气道:“汗青并非作奸犯科之辈,委身于此实在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缘由,请姑娘见谅!”
呦嗬,还有秘密呢,算了,一百单八将里有几个不是被逼上梁山的,我就不揭人伤疤了。还是切入主题要紧:“现在谁掌权?”
“啊?”他一愣,我的问题无关风月,明显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是卫大当家。”
我倒!“我说哪个皇帝?”
“贞德皇帝。”
“啊?就是那个整天躲在豹房里淫乱的家伙?”不是吧?我直接跨过清朝穿到明朝来了?
李汗青似乎有些恼火:“淫乱?你从哪里听来的?当朝天子是有道明君,何来淫乱一说?”
官贼不是两条道上的吗,他干吗那么大反应?唉,文人啊!总是对封建统治者抱有幻想。看看宋江就知道了,就会撅着屁股山呼万岁,结果不是把一帮弟兄全害惨了!我刚才不过安慰他而已,有种当山贼就该绝了走仕途的念想了,有前科还想当公务员?
“你们这正德皇帝啊,荒淫无度,几十年不理朝政,成天家跟女人厮混,最著名的就是梅龙镇那个李凤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