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结巴》第7/86页


  那小太监的脸几乎快埋到胸口了,故而看不大真切。
  倩儿微微吃了一惊,忙道:“刘公公怎么亲自来了,内务府若是有什么东西要送,只管让手下的人来便是,还劳烦你老跑一趟。”
  刘乘是内务府的总管,自他十五年前爬上这把交椅之后,就从没摔下来过,为人自然是玲珑八面又颇有威望的。他知道宋宴初这公主的身份特殊,所以他从来都是将最好的份子打点给初宁宫,却不亲自过来熟络。
  这大晚上见到他亲自来初宁宫,确实是难得。
  宋宴初愣了愣,“公……请。”
  刘乘走了进来,逢迎着冲宋宴初笑了笑,又不耐烦地冲身后那小太监招呼了一声。小太监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会儿,才迈腿走了进来。
  回过头来,刘乘的嘴上又跟抹了蜜似得:“本不是什么大事,这么晚了还要惊扰公主。只是上次公主与承安王打闹那会儿,这不长脸的才是最先动的手,奴才当时依着皇后的意思,将那日帮忙起哄闹事的都关押了起来。哪知今日承安王特意绕到了奴才哪儿,说那日之事都是他的错,亲自吩咐要将这人都还给公主才好。奴才想着也是,毕竟他是初宁宫的人,是公主的人,罚够了,也应当送给公主回来。”
  宋宴初一愣一愣的。
  这才后知后觉记起,她与蔺承安第一次在御花园见面便打架,的确是因为她手下的一个小太监,不知是什么缘故,先与蔺承安的一个婢女打了起来。
  蔺承安那时估计是看不过一个太监打女人,就在旁推顺势搡了一把。
  宋宴初也不知怎的,脑门一热,就掺和了进去。
  蔺承安不跟女人动手是真的,只可惜嘴太欠。在那节骨眼上,他还愈发张狂跋扈地要说些胡话,刺激她动手。
  结果闹到后来,蔺承安的几层衣服都被她个扒干净;她也蓬头垢面的,在御花园的泥地里沾了一身的泥巴。
  现在想想,他当时定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不然以她后来对他的了解,又怎么可能会真与她纠缠那么久。
  宋宴初思索着那件事,不觉眉头舒缓了些,露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意。
  刘公公轻唤了一声,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公主若是没旁的事,奴才先退下了。以后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人跟内务府的人说,奴才能办得到的一定替公主半,办不到的何况上头还有皇后娘娘呢。”
  宋宴初尴尬地抿了抿嘴角,让倩儿先送刘公公出去。
  她又望着那小太监,他仍是低着头一副拘谨的模样,站在屋子的最旮沓角落里。
  在初宁宫当差的人,除了倩儿,宋宴初其实都不大熟悉。
  皇后每过一阵子便要以各种由头,换掉她宫内的一部分人,能长久留下来的并不多。这小太监两个月前估计也是刚来,敲好轮到那天当值,随自己去御花园散心,就不巧摊上了事。
  不过既然是蔺承安特意嘱咐,又是刘公公亲自送回来的份上,这心意宋宴初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你,叫、叫什么?”
  那太监匆匆抬头瞥了眼宋宴初,又赶紧低下头去,冷声道:“元顺。”
  他稚嫩的口气,分明还有着一丝倔强。
  “那你多、大?”
  “差一月,十七。”
  宋宴初听到如此简明扼要的回答,不觉有些舒坦。
  男孩子长得本就比女孩子要慢一些,没想到这小太监瞧着稚嫩,还比自己要大两个月。
  过了这好一阵子,元顺才抬起了头,可似乎并未放下戒备。
  这么一瞧,宋宴初才发觉他长得甚是白净,眉清目秀,眼角还是细细往上勾的,有几分寻常女子都没有的阴柔精致。只是脸上有两道伤口甚是突兀,恐怕他的身上也还有不少的伤。不过她想着,进了内务府地牢的人,能活着出来就算不错的了。
  元顺还算幸运的,赶上蔺承安大发慈悲的时候。
  像巽妃娘娘,就是进去之后再也没能出来过,尸曝狱中。
  屋内安静了一阵子,宋宴初发着呆,想着倩儿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未回来,突然又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方才都喝过姜茶了,也不见头疼发热的,不明白怎么她还一直打喷嚏。
  莫非是小时候跟嬷嬷说的一样,这是有人在惦记她?
  “阿嚏――!”
  ……
  蔺承安一晚上憋了许久,也总算是打了一个喷嚏出来,手中所写的那个字不由得拖出去长长的一道。
  无奈,只得再重新写一份了。
  “二皇子,当真要娶那个结巴公主?”
  清朗跟了他那么多那么多年,再不济都能看出他近日的心思有些与以往不同。
  这里是岚国,他身为异国质子的身份特殊,总是要掩盖一下本性。可至少私下里,他是从来不爱笑的。
  蔺承安又轻笑了笑,“有何不可?”
  清朗是个老实人,不明白蔺承安此时所想,也不知该作何表情,“没什么。”


第8章
  宋宴初这一落水,其实压根没病几天。
  她只是碍着不想出门见人的心思,故意以托病为由,把自个儿闷在初宁宫闷了大半个月。
  直到御医来了一次又一次,拖不下去了,后来皇上又亲自叫身边的人来传唤她,她才不得已换了身干净衣裳,准备出门。
  倩儿疑惑道:“也不知皇上这次叫公主去是为了何事?皇上极少过问内宫的事,公主皇子们的私事更是不怎么上心。”
  宋宴初抿抿嘴,“八成……是她、她的意思。”
  来到了上元殿,宋宴初果然就见着皇后与皇上紧依着坐在一处,夫妻恩爱,堪称天下之典范。
  除了几个不认识的大臣之外,宋宴初还一眼看到了蔺承安,他也看到了她,冲她咧着一边的嘴角笑了笑。
  宋宴初冷淡地别过视线,装作没看到他,转眼就注意到宋凝芝与……崔照站在一块儿。
  宋凝芝微微低着头,脸上泛着一抹可见的红晕;崔照看起来与往日并无什么差别,只是因为娇小可人的宋凝芝在她身边,衬得他寡淡正直的外表之下包藏了一份私心。
  按理说在未正式成婚之前,宋凝芝与崔照是不得相见的,可也不知怎么两人就坏了规矩……
  “宴初――”
  皇上捋捋胡子唤了她一声,宋宴初才收回心,咬唇急忙低下了头。
  这么多人都来了,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听说你半个月前不慎落水了,还沾染了风寒,现今可好些了?”
  宋宴初点点头,“好、好些了。”
  皇后笑了笑,在一旁插话道:“皇上不知道这其中的仔细,宴初落水之时,还是承安王亲自跳下水救的她呢。要不是有承安王,宴初还不知要遭多少难。”
  “皇后谬赞了,”蔺承安笑了笑,极为自然地过渡道:“那时是紧要关头,自然只想着救人。我相信哪怕是崔侍郎在场,也不会放她一人在那的。”
  崔照面色微微一僵,也尴尬一笑。
  宋宴初并未仔细留意皇后与承安王彼此客套的话,余光总是止不住地往崔照的身上带过。
  这时崔照似乎也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宋宴初又忙红着脸低下头,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忘了。
  偏偏这时候蔺承安扯了她一把,索性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来。
  宋宴初受了惊吓,冲他瞪大了眼睛,哪知蔺承安一本正经地对她道:“皇后有话,要与我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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