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姝色》第17/78页


  李绾起身对她福了个礼,笑的柔和却并未热络的叫她舅母。
  白姨娘这嫂子,娘家姓马,马氏见李绾如此疏离有些不悦,可到底是来讨银子的,也不好出言怪罪。
  白姨娘叹了口气说:“还是为了那事?我前些日子不是才给了您八十两?再多我也拿不出了。”
  “妹子呀,八十两怎么够?你哥哥欠下的,八十两也就只够还个零头。人家说还不出就要打断他的腿,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来求你啊!”
  白姨娘一听,吓得心口直跳。她就这一个哥哥,虽说沾了赌败了家财,可毕竟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每每想起便是小时候哥哥爬上树给她摘柿子,摔下来疼的直吸气,还安慰她说妹妹别哭。
  父母都没了,她只剩下哥哥这一个血亲,如何能不管他的死活?见马氏哭嚎个没完,她探身道:“可别哭了,你与我说实话,到底还需要多少?”
  马氏见她要给,立马止住哭声,眼珠子转了转,伸手比了三。
  白姨娘瞪大眼睛:“三百两?你就是再卖我一次也卖不出这么多的银钱!我到哪去给你变?”
  “妹子,你这话是还在怪嫂子?那时家中饭都吃不上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想卖了你,可、可说不好听的,要不是我,你也不能阴差阳错嫁到李家来,过这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你一人富贵了,也不能撂下哥哥嫂子不管啊!”
  这话说的可真是没皮没脸,想卖了人家,倒成了一片好心?李绾也算长了见识。
  白氏懒得与她掰扯那些旧事,她一心惦记着兄长,只犹豫片刻便从妆匣中拿出了三支金钗给马氏:“我手头实在没银子了,你先把这些拿去还债,其余的我再去想办法。”
  马氏把金钗揣进怀里,垂着眼道:“哎,那妹妹你可要快些啊,你哥哥等着你拿银钱救命呢。”
  等送走了马氏,白姨娘才落下泪来,呐呐道:“我的好哥哥,你可真是半点儿不心疼你妹子啊。”复又抹干净眼泪,对李绾说:“阿绾,姨娘去拆兑些银子,你先回房歇着吧。”
  李绾却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儿不对劲,马氏那番作态,不像是等钱救命,倒像是来骗银子的。
  “姨娘,舅舅又赌了?”
  白氏点了点头:“三郎给了他一间茶铺,够他好好过日子,他偏要赌,又欠了这么多银子,可真是要逼死我算了。”
  “这事儿是舅舅自己说的?”
  白姨娘有些尴尬:“你爹不喜欢他,他也害怕你爹不敢到家中来。”
  姨娘是妾室,吴氏虽然不曾苛待,可她也不能随便回娘家。况且姨娘又不识字,连写书信问问都不能,那就是说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马氏说的?
  见白氏整理好衣裳出了院子,李绾叫来春蝉:“我需要人去打听些事,不能是家里的,你可有认识的?”


第19章 家贼
  “你可有认识的?”
  春蝉咬唇想了想:“我也不认识什么人,要是打听事情......我爹可用得?”
  李绾点头:“你爹倒是信得过的,你让他跑一趟白家,看我舅舅每日做什么,有没有沾赌,别惊动了旁人。顺便......盯着马氏。”
  “嗳,那我这就回家传信儿。”
  “等等。”李绾叫住春蝉,又给了她一角银子:“要劳烦你爹了,千万盯仔细了。”
  春蝉哪里肯要,一个劲儿的摆手:“这点小事哪能要姐儿银子,您放心,我一定让他尽心。”
  李绾硬是塞到了她手里:“你傻,咱们用别人办事也要给打赏,凭什么不给你爹?天也热了,就当给你弟妹做新衣的。”
  春蝉红了红眼:“谢谢姐儿。”
  以春蝉的月例,一家人吃喝是够了,可弟弟眼瞅也大了,若想有出息,还是得去读书,抛开给先生的束脩不说,光是笔墨纸砚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家里也难呢。
  白姨娘这边同样也是犯愁,她活在小小后院儿,不认识什么人。偏巧李昭不在,也不知该向谁去开这个口。她有些害怕老夫人,这么大笔银子料想夫人也不会轻易答应,想来想去,便抬脚先去了西院。柳氏跟她同是姨娘,也该明白她的难处,两人同处李家这么多年从没红过脸,想来多少会借她一些吧......
  临近傍晚,春蝉已从家里回来,说是与她爹交代清楚了。李绾稍微安了心,去了姨娘的屋子。
  哪知一进屋,就见姨娘脸上愁色一扫而空,正靠在软垫上嗑瓜子。她有些惊讶,足足三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父亲又不在家,难道姨娘是向母亲开了口?
  “姨娘,银子拆兑到了?”
  白氏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拉过女儿笑说:“借到了、借到了!”
  “你猜怎么着?平日里看不出,可这遇到事儿了,我才发现柳妹妹当真是个热心肠的!”
  柳姨娘?热心肠?
  “柳姨娘月例也就那些,她能拿出三百两银子借您?”
  白氏道:“哎呀,怎么会?她听我说完也替我起急呢,说自己拿不出多少,让我先去跟夫人说说看。我本来还犯怵,可没想到夫人听完当真给了我一百五十两,只说下不为例。这也是多亏了我们阿绾平日讨人喜欢呢,姨娘知道,夫人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愿意拉我一把。”
  “我原也不想再为难柳妹妹,就是想去西院跟她道个谢,要不是她劝我,我也不敢向夫人开口。哪知我一去,她又拿出五十两和一根金钗给我。大家都靠月例过活,也不知道这些银子她攒了多久,全借给了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她才好。”
  “有了这些,我再卖几件首饰,凑一凑也就差不多了。”
  李绾听完只觉得不可思议。柳姨娘平日虽没表现出来,可眼神骗不了人,她对自己姨娘的不满大了去了,怎么会如此帮忙?李绾一低头瞥见小几上的金钗。
  李绾皱起眉:“她怎么把这支钗给了您?”
  去年年节时,李昭回家给妻妾们一人带了一支金钗做礼物。李绾记得分明,母亲的是镶红宝的芍药,四个妾室分别是梅兰竹菊,给柳氏的就是这支兰花纹样的。
  她说到这,白氏也记了起来,神色一愣:“这、或许是恰巧就拿了这支吧。”
  恰巧拿了丈夫新送她的金钗,给姨娘做人情?
  这事儿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李绾坐下身来,仔仔细细捋了一遍:“您是说她先劝您去找母亲拆兑,回来后就借给您五十两,和这支钗?”
  “对。”
  “那当时,都有谁在场?”
  白氏想了想说:“没别人啊,就柳姨娘和她的丫鬟琉璃。”
  李绾听了唇角勾出一抹冷笑来:“也就是说没人能证明这是她借给您的,若她反口说您偷了,那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白氏吓出了一身汗,一把推开那簪子:“这、这不会吧!明明是她自己给我的啊!”
  李绾见吓到了她,又安慰道:“我也只是先往坏处猜,也不一定就是这样。您先把这钗给我,我来处理。”
  “蕊心,你最近什么都不用干,只盯紧了跨院儿,真有什么异样,也别惊动了,来告诉我就是。”
  “是。”盯人可比干活儿轻省多了,蕊心哪有不愿意的。
  白姨娘晕晕乎乎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一切任凭女儿安排,她只道:“那你舅舅那......这银钱我还得赶紧叫人送去啊。”
  “姨娘别急,舅舅那我叫人盯着了,绝不会出事。”
  “那就好,还是你想的周到。”
  女人间的乌糟手段,李绾上辈子见多了。她不做,不代表她不会。
  让旁人看了,大概只会惊讶李绾小小年纪便有深沉心机和利落手段,心生惧意也不一定。但白姨娘却觉得安心,女儿比她聪明这是好事,阿绾心正,只有聪明才不会像她一样被别人算计了还不知。
  .
  .
  春蝉家里姓吕,她爹名叫吕忠。
  吕忠这人也是命苦,先是妻子生小女儿的时候难产去了,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拉扯着家中四个孩子,就靠四处打零工混个温饱。
  有一次去给人家换房梁,又失足跌了下来,摔断了腿。东家只给了些散碎钱便撂手不管了,反骂他晦气。
  吕忠这一倒家中便没了活路,只得狠下心卖了大女儿,也幸亏赶上李家心善,救下了春儿,否则他这一辈子都要埋怨自己。
  后来他养好了伤,却还是落下了毛病,走起路来有些跛。想去做工也没地方愿意要,身强体健的大小伙子有的是,人家雇他这个废物做什么?吕忠没办法,只好天天在家洗衣做饭,一家子靠着大女儿的月例过活,他心中不是滋味儿的很。
  他这个做爹的没用,还没老呢,就要处处拖累儿女。

当前:第17/78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