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姝色》第16/78页


  柳姨娘抱着儿子:“我可怜的柏儿,你可怎么办?我明日去求你祖母,他哪能不让你念书呢!”
  “你求祖母干什么?不念就不念,谁稀罕不成?”
  “哎呦,好儿子,这是你还小呢,哪懂里边的道道儿。你别瞅着李家家业大,可李榕才是嫡子,将来这宅子产业都是他的。你再没有出息可怎么活?姨娘就是这个贱命了,可你不能啊,我们柏儿一定要有出息!”
  一个六岁孩子,哪知道宅子家业的重要,仍是一副不愿去念书的赖叽模样。
  柳姨娘只好道:“你爹到时候把东西全留给李榕,你哪来的银子?没有银子,可就没有糖糕吃了啊傻儿子!”
  李柏这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龇牙咧嘴坐起身来:“那不行!都是他儿子,凭什么全给李榕不给我!”
  翌日一早,柳姨娘就肿着眼圈儿抱着儿子去了松鹤院。
  “老夫人,三爷说不让柏儿读书了,这可怎么是好?您可得帮帮我们啊!”
  老夫人递给孙儿两个蜜柑:“?悖?他那是气话,哪能真让孩子不读书?那将来去种地不成?你也别哭哭啼啼了,明日李三赶车,你让柏儿也早点起来,同他哥哥一道去,我听说新找的先生就在冬青镇,离得还近了呢。”
  柳姨娘赶忙道谢。
  李绾听了眼睛一亮:“冬青镇?那是不是离冬青寺很近?”
  老夫人亲手把蜜柑喂进李绾嘴里,揽着她道:“当然近了,阿绾想去玩?”
  “不是,祖母,我想去找玄真大师。”
  老太太被她逗得直乐:“你个小人儿,找玄真大师做什么?”
  “我想听他讲佛,寺里让我觉得很舒服。”
  “哦?那要真是这样也不是不可以。”老夫人坐直身子,没想到自己孙女不光有神通,还有佛家机缘,这可不能耽误了。她敲了敲桌案:“福缘,你一会儿去一趟冬青寺,看玄真大师能不能抽空给咱家绾姐儿讲讲佛法。哦,就说咱家愿给佛祖捐个金身,再给寺里的师傅们捐一百担大米,今年收成不好,怕庙里的师傅们也过得艰难。”
  柳姨娘惊得连帕子掉了都没发现。为了小娃娃随口一句话,给庙里捐个金身和一百担大米,那得是多少钱?惯孩子也没有老太太这种倾家荡产惯法儿。
  忽见吴氏摇了摇头,柳姨娘心道总算还有个明白人。
  哪知吴氏摇头说:“光给庙里捐,倒像咱们有所图,心不诚似的。你就说每逢十五,李家还愿在山下开设粥棚,救济穷苦。麻烦玄真大师给我们阿绾讲一讲。”
  柳姨娘......


第18章 借钱
  一转眼,草长莺飞,又是初春三月。
  这三年来,李绾每月都要搭哥哥们的马车,来冬青寺三四趟。通常是一大早就来,有时在静室内喝茶,一两个时辰便回,有时听玄真讲佛法,午后才肯回家。这么久时间相处下来,她跟玄真早就熟了,再不肯叫他大师。
  “玄真,你都忙了一上午了,到底在挖什么?地里面有宝贝吗?”李绾如今已经九岁了,眉眼越发出挑,随意穿了件半旧的樱桃红小袄,托腮坐在石阶上都是一道好风景。
  玄真手中拿着锄头,纯白僧衣的下摆都沾上了泥土,看着有些狼狈,可他笑起来仍是一尘不染的干净模样,仿佛不是在刨地,而是在普度众生:“我要宝贝也没用,我是看这地荒着,打算种点萝卜。”
  “又打算自给自足?可为什么非要种萝卜?我瞧寺里还是叶菜吃的多些。”
  玄真仍旧笑的和煦:“等过四五个月,你再来就能拔萝卜了。”
  “拔萝卜?这个听着有趣!”
  见她终于开怀,玄真也放下手中锄头,在石阶上坐下:“你呢?今日来了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遇到了烦心事?”
  李绾一怔,摇了摇头说:“也算不上烦心事,就是有些困惑。玄真,你说如果一个人明明不属于这里,却又为什么会在这呢?”
  李绾有时很孩子气,可有时问的东西又很玄妙,玄真早就习惯了她突如其来的各种奇怪问题。想了想说:“存在就有他存在的原因,既已在这了,又何谈不属于呢?只是自己还未发现那个缘由罢了。”
  存在的原因吗?那又会是什么?
  见李绾听了沉默不语,只盯着地面出神,他也不再多说,静静坐了一会儿复又拿起锄头,继续去翻地。
  “绾姐儿,快、快别愣神了,家里来人催咱们回去呢!”
  见春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李绾起身道:“好,那我去跟玄真师傅说一声。”
  临近正午阳光有些热辣,玄真白皙的肤色都被晒得泛了红。地已翻了大半,只剩下最南边的一点。他想着翻完这些,就叫阿绾一起去吃斋饭。她如今正长身体,可仍旧吃的少,每次来了都像吃猫食儿一样,只一道凉拌萝卜皮能多吃两口。今日知道她要来,玄真还特意让灶火上的师侄又拌了好些,还做了些讨孩子喜欢的素点,想来她也能多吃些。
  正想着,一只细白的小手就扯住了他的衣摆:“怎么叫你都不搭理?跟这箩卜坑相面呢?”
  玄真拍了拍手上的土,笑才绽了一半就听女孩甜糯的声线道:“家中临时有事,我今日要先回去了。”
  玄真的笑意一顿,但很快便道:“好。我送你出去。”
  两人才走到一半,就迎面遇上了个白胖的小和尚。小和尚笑着施礼:“师叔、小施主。师叔怎么还不去用斋饭?您说的萝卜皮我今日拌了一大盆呢。”
  玄真耳根有些发烫,但面上却仍是无波无澜:“我一会儿便去。”
  待小和尚走远了,李绾才小声打趣道:“原来玄真大师,也偶尔有贪口舌的时候。”
  女孩子细细长长的丹凤眼,笑起来就像带了小钩子。
  玄真错开眼,苦笑了下并未解释。直到目送青蓬马车哒哒走远,他才恍然发觉,那总爱跟着自己的小姑娘,不知不觉竟已长得这般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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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我回来了。”
  自打听了消息,老夫人就哭了一场,呆愣愣的歪在软榻上。此时见了李绾,她一把将人拉到怀里,声音中是止不住的颤抖:“阿绾,京都的陛下......驾崩了。”
  话说完便不停的掉眼泪,看的吴氏满心莫名。
  皇帝驾崩是国丧,百姓们也要跟着悲戚。可约束的了举止约束不了人心,皇帝死不死,谁来做皇帝,跟他们老百姓又有什么关系?谁还真会伤心不成?也不知婆婆这是怎么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公公去时,也没见她这般失态。
  李绾听了只是点头:“我知道。”
  老夫人拉住她的手:“是康王殿下、康王殿下继位了!”
  “爹呢?”
  “你爹在沐州府办差,就是他送了信来。也在等着呢,就是心里边儿没底。”
  “没事的祖母,别着急。”
  老太太见阿绾镇定自若,心里的那些急躁也渐渐平复下来。这是昭儿赌对了,就差那么一哆嗦了,不能急,李家的富贵就要来了!
  李绾安抚了祖母,又陪她用了饭,直到老太太歇了晌,她才回了小跨院儿。
  可才一进门就见蕊心皱着眉对白姨娘说:“姨娘,您娘家的嫂子又来了。”
  “又来了?不是才给过她......”白姨娘叹了口说:“算了,你接她进来吧。”转身去翻妆匣,一抬眼就见了女儿,顿时有些无措。
  “姨娘,谁又来了?才给过什么?”
  白姨娘红了红脸:“是我那嫂子又来了,家中日子不好过,怕是又要我救救急。”
  “舅舅不是有间茶庄?生意上遇到了难事?”按理说白姨娘是妾室,李绾不该管她的哥哥叫舅舅,而是该管吴氏的兄弟叫舅舅才对。只是李绾是真心把白姨娘当做生母看,眼下没外人,她也不在乎那些规矩叫法,生怕伤了娘亲的心。
  “哎呀、其实是......”
  若搁在旁人身上,孩子还小,问了也不会告诉,更别说一起商量事了。可白氏是个没主心骨的,李绾又从小就懂事,这一问她,她便要全盘托出,可话头刚起,就听蕊心在门外道:“姨娘,娘家嫂子到了。”
  白姨娘只好止住话,拉着李绾绕到外间:“快进来吧。”
  蕊心打着帘子,由打门外进来了个圆脸的妇人,三十如许的模样,眉眼不出挑,可身段却是极妖娆的,才初春便穿了件轻薄的银红缎裙,一进门便叹道:“妹妹呀,嫂子真是没脸再来了!”
  可一错眼便瞧见了白氏身旁坐的女娃娃,也就八九岁,容貌竟是盛的晃了人眼。
  “呀!这是绾姐儿?一转眼三五年没见,出落成大姑娘了,真是好看。我是舅母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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