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姝色》第36/78页


  不少人红了脸,真给他让出了一条路。“阿绾,我们走。”
  “嗯。”李绾这才回过神,红着眼跟在他身后。
  他们一走,众人议论开来,却没发现沈芸芸沉着脸绕进了后殿。
  西山行宫修的太大,今日来的人又多,宋怀秀他们绕了几圈也没找到侯府的马车在哪。他索性随便找了一辆,把春蝉放到车上。
  那车夫都快哭了:“小的是钦天监廖大人府上的,您把这马车抢走,小的差事可就丢了,一家老小指我一人吃饭呢......”
  宋怀秀扯下袍子上的玉佩扔给他:“拿着去找英国公府的马车,告诉车夫我宋二说的,马车送给廖大人了。那车比你家的新,你家老爷见了得夸你呢。”
  直到宋怀秀亲自赶着马车走了,车夫还呆呆站在原地思考,自己莫名其妙把国公府的马车赶回去,老爷真能夸他?
  宋怀秀天天到处瞎跑,赶马车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一边赶车一边扯着嗓子问:“阿绾,颠不颠?”
  李绾努力撑住春蝉的身子,以免她再碰到伤处:“我没事,麻烦你再快一些。”
  “好,你坐稳了。”
  西山路不好走,哪怕宋怀秀已经尽可能的加快速度,可下了山,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这一路,李绾心中担忧,多亏了宋怀秀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说话,倒分散了不少注意力。
  可路平坦起来,宋怀秀却不说话了,马车也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李绾掀开车帘,却见十多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持刀挡在马车前。宋怀秀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去摸靴子里的短刀。
  他道:“阿绾,回去坐好,我不叫你,不要出来。”
  李绾心都凉了半截,她曾见识过宋怀秀杀蛇,他身手的确很好,可眼前是十多个壮汉,人人手里都有刀。宋怀秀一个人怎么可能赢?
  “宋公子,太危险了,他们若是求财......”
  “阿绾,我保证不会让你有事。你听话,别出来。”眼前的这群人,虽是山匪打扮,可宋怀秀一眼就看出来他们不是。这群人身上没有匪气江湖气,反而像是官家人。
  领头那人盯着马车,又看向宋怀秀:“把女人留下,你自己快滚。”
  宋怀秀冷笑,抽出短刀直取那人面门。
  李绾在马车内,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蹦了出来,外边兵刃相接的声音不断,甚至有血腥气传来,她连偷偷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盼着宋怀秀一定不要有事。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李绾一动也不敢动,坐的后背都僵直疼痛,终于一只染血的手掀开车帘。
  李绾吓得向后一缩,看清来人的脸才放下心来。“那群人......”
  “都死了,你别看,地上恶心的很。”宋怀秀笑着与她说:“那我继续赶车,阿绾坐稳了。”
  “好。那、你没受伤吧?”
  “你担心我?”男人声音中带着毫不遮掩的喜悦。
  李绾脸上一红,用很小的声音说:“有一些。”
  宋怀秀没再回答,李绾只以为他没听到。
  到了医馆,李绾下车才发现,宋怀秀的脸色很苍白,唇上都失了血色。
  “你怎么了?”情急之下她拉住宋怀秀袖口,入手一片湿润,竟是染了满手的鲜血。
  原来男人玄色锦袍早就被血染透,只是天色黑了看不分明这才没有发现。
  最可恨那人浑身是血,也不知挨了几刀,血流的脸都白了,看着她时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我都听到了,你刚才说担心我。”傻兮兮的,看起来竟是开心的很。


第40章 轻吻
  医馆不大, 只隔成内外两间。
  里间内, 四十如许的矮小妇人,是郎中的妻子,平日里也帮人接生助产, 看看妇人病, 通些医理。她解开春蝉衣衫,只见肩头后背都泛着红, 起了一大片的水泡。
  李绾一瞧更觉得难受, “劳烦您给用些好药,银钱不是问题。”
  妇人挑起烫伤药膏, 一边涂一边道:“烫伤药我们这只有这一种,眼下要紧的,还是看她能不能退烧,只要不再发热, 命就算保住了。”
  在伤口上涂药,手法再轻也免不了疼, 春蝉疼的浑身一抖,竟是醒了过来,她抬眼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直到李绾握住她的手,她才扯出一抹笑意:“姐儿没事就好。”
  李绾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对不起, 春蝉,是我带累了你。”
  “绾姐儿不哭。我没事,我就是有些困倦, 想要睡一会儿。”说罢又轻轻闭上眼,看起来静的可怕。李绾心中一跳,连忙去看那妇人。
  妇人摇头道:“没事,这是刚才喂进去的药起了作用了。”她起身收拾起药膏:“她这伤可经不起再挪动了,你们今日就宿在这?”
  暮鼓早就响了,如今再出去就是犯夜,再说她们去西山行宫,本定的就是明天才回府,今日不回去,倒不会惹得家里人担心。
  李绾想了想,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那妇人手中:“那今日便叨扰了。还要劳烦您,明日天一亮就到谕恩候府走一趟,就说李绾在此,让他们派人来接。”
  一整锭银子,这出手可阔绰的很,再一听侯府的名号,妇人脸儿一变,陡然热情起来,笑道:“这有什么劳烦的,包在我身上!”
  郎中正在外间给宋怀秀上药,前前后后七八处刀伤,血不知流了多少,上金疮药愣是一声不吭,这样的狠角儿倒是头次见。连郎中都道:“公子真是硬气。”
  正说着话,妇人忽然打开里间的门,对郎中道:“你这边儿也上好药了?人家小姐说今日宿在这,休息一夜再走。”
  “嗯,伤的不轻,确实不该再折腾。”夫妻二人自顾自说着话,李绾却面色一红。
  宋怀秀上药,自然赤。裸着上身,整臂的花绣一直到肩头,麦色皮肤是健康的色泽,裹着不少布条,也掩不住蓬勃有力的肌肉。李绾瞥了一眼,就赶忙扭过头去。妇人却丝毫没觉得尴尬,反而因为俊俏公子的好身材多看了两眼。她笑道:“那你们休息吧,我们夫妻就住在后院。夜里边要是有事,来敲门就是。”
  宋怀秀慌慌张张的披上外袍,“多谢。”
  他们夫妻一走,春蝉又昏厥着,屋里只剩下宋怀秀与李绾。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二人都有些不自在。
  “咳。”宋怀秀系好袍子,紧张的没话找话:“你那婢女没事吧?”
  “喝了药便又睡了。倒是你......你又救了我一次,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
  宋怀秀笑说:“不用谢我,我这条命早就是你买下的。”
  李绾一怔,问道:“你上次也曾说过还我恩情,可我并未帮过你啊......”
  “你果然不记得了。好些年前,在柳州府大街上,我差点被人打死,当时是你拿银子,买了我的命。”宋怀秀走到李绾身前,“绣着锦鲤的荷包,真的想不起来?”
  柳州府大街上,绣着锦鲤的荷包......“馒头?”李绾骤然抬头:“你就是那个快被人打死了还不忘吃馒头的人?”
  宋怀秀愣在原地。
  对他而言,这世间没人在乎他,他也不在乎任何人,英国公府的那一家子,更不是亲人,而是仇人。
  唯一对他好的娘亲,早早故去。所以,那个曾救了他的小姑娘,就像是世间唯一的一抹光亮,他没有一天敢忘记。
  京都重逢之后,宋怀秀更是心中激动,他念念不忘的小仙子长成了真仙子,美好的令所有男人侧目,也让他自惭形秽,却又无论如何也压不住心中的爱慕。这种感觉快要逼疯了他。
  他想要问一问,问她还记不记得他。
  可终于得到答案,宋怀秀傻了眼。她记得自己,自己这些年在她心里就是,快被人打死了还不忘吃馒头的人?
  宋怀秀张了张嘴,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耷拉下肩膀道:“对,就是我。”
  “真的是你?可......你是英国公府的公子,当年又怎么会在柳州府挨打?”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正说着,有人敲门。
  郎中媳妇推门进来,放下托盘道:“哎,这大半夜,家中也没什么像样吃食。我就下了两碗汤面。你们垫垫肚,也好早点休息。”
  “那谢谢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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