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醉》第232/289页
宇文邕点头,“兰陵扶灵出城之际,黑甲卫都已获赐解药,此刻皆已无恙。”哦,这下大石才算落地。我捻起药丸,冲着长恭所扮的侍卫命令道:“你,过来,吃了它!”
“万万不可!”宇文邕脱口喊道,神色大变,闪烁可疑。
“为什么?难道……事实上解药只有这一颗。你骗我吃下,他们都得死?!”我猜测。
“非也,非也,兰陵心性朕岂会不知?若真如此,岂不是让兰陵痛恨朕一辈子吗?”宇文邕急忙辩解,同时命令一队侍卫进入大殿。我认得领头之人就是跟随我去宇文护府上的统领。“如若不信,兰陵可以亲自查验!”
“怎么验?你明知我不会搭脉……”
“神医请看!”一滴鲜血从统领的指尖落下,他说:“中毒之际,血呈乌紫,如今已恢复如初。神医不弃之恩,卑职不敢相忘,更不敢愚弄欺瞒。陛下大恩,确已颁赐解药!”
宇文邕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此番查抄老贼府邸,发现不少毒物和解方,想必这么多年来,老贼就是用此法控制不人为他卖命。朕知兰陵体恤下属,已及时颁赐。只是再多数量亦有用尽之时……朕已命人加紧研究,不日便可有成,这粒是朕特意留给兰陵的。经此一役,你的安危牵动朕心……周国百姓皆以你为尊,民心所向,关系重大啊!”
“……这么巧?”我不相信正好就差这一颗?!
宇文邕不语望着我,好像对我的质疑有些受伤。
“那行,有一国之君的保证,我也没什么可担心了!我本身也是医生,再等上两三日应无大碍。这药……还是你吃了!”我硬塞给长恭。长恭却像根木桩似的始终戳在原地,动也不动。我暗自着急,这个时候还客气什么?我想宇文邕也不会放任我就这么轻易死了。
“……兰陵何必执意……”宇文邕见我如此,笑意渐敛,目光深沉起来。
“没事,没事,我对你有信心。现在既有毒药、又有解药对照,难道还怕集众御医之才解决不了?”我一心急的是长恭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我先拿回正阳宫,等两日看看御医们的进展再决定……”我想还是私下才能好好做做长恭的思想工作。
“如果……朕也身中剧毒,兰陵可会如此关切,解药相让?”宇文邕突然问道。
“会!”如果我没中毒的话,心里暗暗补充了一句。
“朕是说,朕与你同时中毒,解救只有一颗,兰陵会不会……”宇文邕也想到这点,不折不挠追问。
“你……没事吧,一国之君问这种问题……不觉得矫情吗?……你要……稍有闪失,御医们肯定第一顾虑的是你的安危,要有解药……轮得到我抢吗?”
宇文邕望着我,露出一丝苦笑,“其实朕……只是想知道……在兰陵心中,我与高长恭可有一比,谁更具分量罢了!看来……是朕不自量力!”
我一惊,硬着头皮道:“你我是故交,从前你生病,我也彻夜悉心照拂……但长恭是我丈夫……两者不可相提并论吧……”
“兰陵对其他病患何尝忍心不理?原来朕在兰陵心中只同一般路人无异!……高长恭,难为你藏头缩尾蜇伏在朕的后宫这么久。如今还要躲躲藏藏,不敢见人,继续让一介弱质女流护着你吗?”话音刚落,大批全副武装的黑甲兵拥入殿内,将我和长恭团团包围,举戈相向。最后,韦孝宽等一班重臣现身,满面凝重,看来他们早已在外守候多时。
“这是干什么?”我大声责问,心中已知大事不妙!但我自认一直掩饰得很好。我知道周齐生死敌对的关系,所以特别注重人前不能展露任何情感,以免害了长恭……
长恭缓缓扯下了面罩,绝世容颜上,毫无惧色,睥倪四方……我则本能地跨前一步挡在他身前。
“你……怎么知道的?”声音难抑颤抖。
宇文邕再次扯起嘴角,但笑容苦涩,“兰陵被迫来周,终日愁眉不展,满怀心事……但中秋宴后判若两人,你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追随身边人,神采飞扬,顾盼生辉。兰陵虽对人和善,却一向不喜与生人太过亲近。就连正阳宫的贴身大宫婢都不如这个侍卫得兰陵信赖,走到哪里都形影不离,生死关头更是真情流露,不惜舍身相救……除了高长恭,朕实在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何人能令兰陵如此……挂怀,不同一般?!”
原来不经意间,我已流露这么多的破绽,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盲目的。不过听到他这样说,我反倒再无惧意,坦然淡定下来,“他是我丈夫,担心我的安危,追随而来,入情入理,最自然不过了!要不是有他倾力保护,我早就身死几回了。其实你也知道,一开始也是因为与他亲近的缘故,我才被认定是齐国的神医。但我们都无心朝政,无争斗之心,只想安静相守度日。所以这里没有什么兰陵王,他只是我沈兰陵的丈夫,我希望小雨你能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看在此番我们全力为你除去宇文护的份上,放我们走!”我抬出昔日之情,希望打动他。
“若是当年……我与兰陵结识在先,兰陵可会如此对我?”宇文邕不死心问道。
我轻轻却很坚定的摇摇头:“人生没有如果,即便你我相识在先,也未必会有相同结果。你希望我像爱长恭一样爱你,那我问你能不能像长恭一样对我呢?在没有任何希望、承诺下,独自承受孤独寂寞,二十多年不娶她人,你可以吗?你能为我抛弃名利富贵,甚至皇位吗?”
宇文邕微愣,犹豫着刚要开口,被我打断:“你不可以!你承载了父兄的遗愿,既有治国之才又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只是被宇文护压制多年,如今终于可以一展抱负,你怎能舍弃?!还记得我说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从来明君,都不能专情,专情只会招致国运衰退,甚至灭亡!但我只想要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甘于平凡,相濡一生,不离不弃的丈夫!所以哪怕就算我当初喜欢的人是你,也绝不会嫁给一个帝王,我不能容忍与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我做事一向喜欢干净利落。尤其感情之事,爱就爱,不爱一定要及早阐明,绝不能暧昧不清,拖泥带水,误人误己!
“兰陵王何尝不是已娶郑氏为妃!”宇文邕有些激动:“高长恭,你还想欺骗兰陵到几时?”
长恭坦然道:“不管外界传闻如何,我的妻氏唯有兰陵一人,从无妾室,天地可鉴,问心无愧!”
“我信他!既然选择他,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郑氏的传闻,我会搞清楚的!”
“朕对兰陵的情意,绝不输高长恭!朕不许有人欺骗兰陵,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假以时日,朕必能揭穿高长恭虚假面目。如今就算兰陵恨朕,朕亦要除去此人。”说着便要命人大举攻上。
“你若执意如此,那我就是齐国的兰陵王妃。你连我一块杀了吧!”我紧紧依偎在长恭身边,誓要与他共生共死。
“兰陵,你……”宇文邕很是受伤……怨愤!
“宇文邕,要打要杀你尽管冲着我来,倘若兰陵有半份损伤,即便舍得一身剐,吾也要将你这个狗皇帝拉下马。宇文护无能,他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对本王来说也是难事!”长恭傲然开口。
宇文邕面色阴沉,冷冷道:“高长恭,你太目中无人!我大周皇宫岂能由你放肆!如今你与兰陵同中剧毒,除此一颗,世上再无可解之药。你想全身而退,兰陵则命不久矣。你若真对兰陵情深入骨,就该自行了断,将生机留给她。朕定护她一世无忧。”
“不可以!”宇文邕果然懂得谋算人心抓人软胁,我见长恭真有了一丝迟疑,着急道:“你若不在了,我孤零零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你敢死,我就……哎,都活不好吗?我还没跟你……过上一天向往的生活。咱们能不能……别总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我长叹一声,从袖中取出另外一颗黑色药丸,丢给宇文邕,“你看看,这是什么?”
有内侍捡起敬呈宇文邕。“这是……”宇文邕脸色又是一变。
“没错,这就是宇文护逼我吃的毒药!他想以此控制我,我也不笨,明知是毒,还傻不啦唧地吞下去。所以使了一招障眼法,用袖挡住入口姿态,药丸落入袖中!”
众人皆惊,长恭美眸更是闪烁着不可置信的欣喜望着我,我点点头。
“不可能!”宇文邕大声否认,“太医为你诊过脉,且多次毒发,苦不堪言……”
“你们都说我是神医,我能骗过宇文护,御医又何在话下?不信你看!”我拔下头簪,刺破指尖,鲜红的血珠落下。
宇文邕震惊:“之前一切……竟都是装的?!”
我点点头,“自保而已,我也怕宇文护余党未清……只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曾悉心照顾的小雨竟会拿此来要胁我!”
“兰陵……”长恭的声音难掩激动。
我再次将那颗解药拿出,亲手塞进他口中:“这下放心了吧,赶紧咽下去!看来想要平安出去,指不定还得动用武力!”
长恭不再犹豫,即刻吞入腹内,“兰陵放心,我与你生死……我一定将你带出,去过兰陵想要的生活。”望着他坚定的脸庞,我笑了。
“朕真心以待……竟……换来兰陵一再欺骗愚弄……”宇文邕痛心愤怒。
“真心?你若对我有一丝真情,就不会一再把我推上生死存亡的风口浪尖。在你眼中,我沈兰陵真有这片大好河山重要?”我终于一吐藏在心底的话。
“你……”宇文邕又是一愣后,面色大变。
“你明知宇文护对我恨之入骨,我去他府上,必是九死一生,你却不闻不问,直到最后关头才在百姓面前现身,拨乱反正,一举大定江山……宇文邕,你一直说在积蓄力量,只是尚欠时日,等待机会,但事实上,你缺的究竟是时机,还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究竟是谁一直在欺骗愚弄?”
“兰陵竟如此怀疑朕心……幼年得兰陵相救,一生不忘。此番更是推心置腹,当日你来找朕,朕何尝不想发兵,只是,只是……”
“你吐血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对吧?”我接过话:“我也是医生,自然知道你病的不轻。而且光凭一双肉眼,我也无法分辩人血……还是动物血,但……新鲜的血液和干涸多时的血渍,我还是有常识区分的!那日皇后‘不小心’向我展露绢帕上的血渍呈暗红色,干涸了至少三个时辰以上。就算皇后的寝宫比不上这议事大殿尊荣,那可也是一国之母的居所,卫生条件会差到拿一条用过的脏手绢给皇帝使用?……一皇一后如此卖力的表演,无非想向我传达一个信息,你不想发兵,还没到跟宇文护正式翻脸决裂的时刻。对吗?”
宇文邕面色僵硬,一言不发。
我也不指望他回应,继续道:“我说过高位者也不容易,天子的难处,往往比普通人更大。而且沈洁之事,纯属私事。确实不该因私废公,逼你破坏多年布署。所以当时我没有揭穿,仍然很感激你肯派出数百侍卫保护我!……宇文护虽然狼子野心,残暴不仁,又毒杀先帝,罪在不赦,但谁都不能否认,他是大周的功臣!你父宇文泰虽有不世之才,奠定江山,可惜天妒英才,眼看成事之际病殂,要不是宇文护及时接了一棒,禀承你父皇遗志,大周如何建立,你兄弟如何登位成皇?所以宇文泰给了他特赦免死之权,才有了日后的恃宠生骄。但你若贸然动他,肯定落下骂名,不仁不义,甚至不孝,到头来军心、民心尽失,这个皇位也坐不稳。你暗自苦心经营多年,已具备铲除宇文护的实力,愁的只是一个顺应民意的借口!恰巧这个时候,宇文宪在南陈遇到了我!”我一指宇文宪。
“我是世人眼中的神医,六年前还与宇文护有过过节。我的出现对你们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所以自我踏入周国那一刻起,甚至早在南陈之际,你们兄弟就计划好利用我来铲除宇文护,所谓往日的恩情不过是权力斗争的附赠品而已,用来打动我顺应你们的计划罢了!”
“而沈洁便是眼前最直接的矛盾导火线。你们不断利用她来刺激我,挑唆宇文护和我的正面冲突。宇文宪竟然把宇文护的人直接斩杀在我的居住,是为保护我吗?就是为了激化矛盾!一方面可以转移宇文护的视线,让你们加紧控制朝野,另一方面让全天下看看神医跟宇文护的矛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神医代表天意,天意难容宇文护!……可宇文邕,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沈洁不是神医,也曾对你日夜照拂,悉心呵护?当年她有家不能回,嗷嗷待哺的儿子不能见,为什么?不就是为了照顾你吗?多少个日夜,不眠不休守护在你床边,揽你入怀好生安抚,这份恩情不比我深吗?甚至你亲娘对你有过这么操劳费心吗?生娘还不及养娘大,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明知宇文护凌虐她多年,就从没想过救她出水火?宇文护再霸道,区区一个沈洁,以你一国之君之力,真的一点办法没有?哪怕说上一句,令宇文护有所收敛也好啊!可你真有想过为她做点什么吗?她的安危从来不在你眼中吧?!自打我来到周国,就没见你正眼瞧过她一眼,好像从不认识的陌路人一样!如今她死了,你以为封个什么夫人就能补偿一切,谁稀罕啊?!”
大殿内一片死寂,听我一字一句血泪控诉。
“其实所有事情我心中早已有数,只是你以为我一无察觉。我之所以不想说破,还是那句话,知道你这个皇帝当的不容易,但更重要的是,我还有最后一丝寄希……你内心深处还是当年的小雨!虽然顽劣,但心性不坏……没想到……你还是逼我走到这一步!如今我只有一点还没想明白,你是如何神通广大,说服阎姬与你联合,扳倒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年她可是宇文护劳师动众从齐国接回尽孝的!……想必解药也是她协助你捣破宇文护的巢穴找到的吧?!知子莫若母,宇文护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轻易示人,让人轻易搜寻到?”
宇文邕非常讶异地望着我。
到了这步,我实在觉得没有再打哑谜的必要了,“阎姬的出现太过突然和怪异,虽然六年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经历过一些事情,她对我心存感谢,但远不及生死相托的地步。宇文护连你的圣旨都敢不遵,铁了心要我死,她一介妇孺,凭什么能把我救出去?果然连大门都没出,就给堵了回去。一开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她的行径,直到宇文护死后,我看过他和老虎的尸体,才明白一切!阎姬的出现,肯定受你指使,目的并不是为了救人!而你的目的除非两个:一是激怒宇文护,加速与我的对决。你既已一切就绪,也不想多等了。果然第二天我就被拉上了祭台。如果宇文护杀了我,你可名正言顺地替神医报仇,如果我侥幸赢了,那他就是死在天意下,你更可以撇得一干二净,不费吹灰之力铲除宇文护的势力。不管结果如何,你都可以坐收渔人之利!至于阎姬出现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要把那包药粉留给我。哪有人会在迷人害人的药物上标识名称的?因为你们来不及交待,怕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特意写上去的!但当时我还真就蠢到相信那是蒙汗药,装入注射器,推进老虎的身体。事后我偶然得知那头老虎竟然没醒,直接死于中毒,我才明白,那根本就是毒药,而且剧毒到连老虎那么大吨位的承受不住,当场毙命!宇文邕,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错用在自己人身上,甚至误扎了自己,后果是什么?……沈洁虽用针管扎中宇文护后颈,但只要颈动脉没有破裂大出血,根本不会死人,是针管上残留的毒物令宇文护暴毙。所以宇文护突然五官流血,面呈黑紫,这是典型的中毒现象。你却告诉百姓,他死于天意,死在我们手上。一切的一切你早都计划好了,我也不过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这也叫真心相待?”
良久,宇文邕终于缓缓开口:“宇文护只为表面仁孝,才将阎姬接回。这些年他并未尽孝善待亲母,一向不闻不问!所幸阎姬不止一子,但宇文护为争权夺势,竟残害手足,令阎姬一夜华发,痛不欲生。这才痛下决心,大义灭亲。”一方面解释了我的疑问,别一方面也等同默认我所说的一切。
哎,那就难怪这次再见阎姬,苍老成这样。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年就留在齐国,至少眼不见心不烦!不过宇文护坏到连亲生母亲都容不下他,也算运数到头,天要亡之!
“不管前因如何,如今陛下总算夺回江山,收服民心。我也再无利用价值,是时候该走了!”
“不,兰陵,是朕……对不起你!但兰陵不是都能一直体恤朕的身不由己吗?朕对兰陵的情意不假……朕心里是有兰陵的。”话都说到这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宇文邕自己都觉得解释苍白无力,但他还想努力。
“谢谢,只要小雨心里还记着一丝我曾对他的好,就请还我心愿,让我走!你说你对我有情,其实你口中的情意,不过是你幼年时对我敬畏的延续,我给了你别人甚至你父亲都不能带给的安全感……还有对神医的独占欲,让你以为自己喜欢我!爱人的心不该是这样的。如果你真爱我,就不会舍得让我受到一丝伤害。就像长恭这样,追我追到敌国腹地,个人生死荣辱早就置之度外。还记得那次我在不知道你身份的情况下,请你找几个侍卫帮我对付宇文护的闯宫吗?对,就是那次……后来我才知道,你给真正侍卫所下的命令是,要见到大冢宰确有伤害神医,甚至神医见红才可适当阻喝。要不是长恭及时赶到,阻拦下那致命一击,我就不是见红那么简单了,直接横尸当场!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你不明白,我却看得一清二楚。世上只有长恭爱我胜过他的性命。而宇文邕你是天生的王者,注定不会为儿女情长影响大业!”
宇文邕呆若木鸡。
最后,我对他深深一鞠,拜别:“陛下,如今大事已毕,请成全草民离去之心愿!草民向您保证他日兰陵王绝不会是您成就大业路上的阻碍!”
“兰陵如此肯定未来之事,可否将朕及大周的运数相告?”
这哪能告诉他,更走不了了!我摇摇头:“我不会算命,只知事在人为,而且凡事有得有失,天子亦不能例外。你想千秋霸业,就要拿健康甚至寿命来换,你有先天性肺病,病情应该心中有数……你若想长命百岁,就对江山荣华看淡些,休养生息。还是那句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只能言尽于此!”转身对长恭说,“咱们走!”
“兰陵……”宇文邕终于知道我不怕死,什么也留不住,最后央求:“朕确有错,不敢奢求你留下,但皇后身体抱恙,你能不能治好她再走?皇后长年无子,御医无策,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