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醉》第278/289页


  “如果你所说是真的,以后自然能享受安宁生活。要是敢骗我的话,我一定要高长恭、高天佑为你陪葬!”陆令萱心里很矛盾。
  我点点,“以你我之间的恩怨,若在平常,我理都不会再理你。可你偏偏是陆太姬,位高权得,关系着我最在乎的人的生死。所以我不得不来找你,不得不用时空穿梭的秘密交换,将你送走,以换取家人的平安。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好,你说吧!”
  “等等,你如愿了,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是从此再没人为难你的家人了吗?”
  “你是不会再为难,可你的党羽还在,根深蒂固,你拿什么保证?”
  “你要我怎样?”
  “交出高延宗的解药!”
  陆令萱一愣,“解药?”
  “算蒜?那日地洞中的水,下了什么药还要我提醒你吗?”
  陆令萱这才像想起什么,道:“解药,我可以给你一半!”
  “那我也只告诉你一半,让你像杜主任那样身回魂留?……说到底高延宗与你无冤无仇,你只是想针对我罢了。人都要回去了,就不必再为难一个无关的人了吧?”
  “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手里只有一半的解药。不过我答应你,回去之前可以给你完整的解药!”
  “行,那等你找齐了解药,我们再谈!”既然没有诚意,我故意转身欲走状。
  “站住!至少我已拿出一半诚意,你也应该先透露一些!”
  “你以为买菜呢,讨价还价?”
  “你……”陆令萱打定主意不让我轻易离开。人最怕有了希望,一下又变回失望。
  “想让我说点也不是不可以……对了,你打算一个人回去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因为一个人穿,和一群人,就像我们当初那样,方法上略有出处,但结果却截然不同。所以我得事先交待清楚。”
  “两个!”
  “哪两个?你和……骆,不,应该是穆婆提?!”
  “那是自然,他可是我唯一的血脉,身患……我要用现代医学治好他!”
  “那高纬呢?满朝皆知,你们之间的母子情份不是更深吗?不是你一路悉心将他辅佐成‘明君’的吗?”
  “哈~”陆令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沈兰陵,高家人的性情,想必你了解得不下于我?说好听些,彪悍勇猛,说白了,不就是一群枉披人皮的衣冠禽兽吗?高纬……更不例外。无能也就罢了,可惜跟高家人一样生性凶残,气量狭小,又好女色……名符其实的昏君!”
  “都是你教出来的,你扪心自问穆婆提又好多少?就算高家人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唯独高纬对你至孝至善,处处以你为尊,比对亲娘还好……我时常在想,如果宇文邕对沈洁能有高纬对你的一半好,不,十分之一也好,沈洁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是她无能,不懂得投其所好。不论大人、小孩,任何人都有喜好,有喜好就有弱点,即使凶猛如老虎,只要摸顺它的毛,也能让它乖乖臣服脚下。当初你推荐我入东宫,不到一个月,我就掌握了高纬的性格特点。他喜欢的东西,我想办法、甚至自讨腰包给他找到,他喜欢的人,或骗或抢,也要带到他跟前,他不喜欢的东西,我替他打破承担处罚,他不喜欢的人,我比他骂得更凶,替他出面解决,不让他担一丝恶名,你说他能不依赖我吗?”
  “你这不是投其所好!”我听了直摇头:“这是助纣为虐,孩子不是这样教的,你这是害他。怪不得穆婆提也是骄纵得无法无天!”
  “他高兴就好,我也得到我想要的。各取所需罢了!”
  “寻常孩子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他是皇帝,要治理国家,他的一举一动直接关乎百姓生死,国家兴亡,你怎能仅凭一己私欲,置苍生黎民不顾?”
  “行了,行了,沈兰陵,此地只有你我二人,少假正经了,什么天下苍生的,关我们什么事?如今我要回去了,管他谁当皇帝与我何干?”
  “所以你可以毫不留情地给他下药?”
  “哟,想不到这都让你看出来了!那你猜猜是什么药?”
  “五石散!”我直断。
  “你……怎么知道不是春药?”陆令萱多少有些吃惊。
  “合欢散此类春药,只对初偿人事者有效。帝王……早是各种高手,他对这种药物早已免疫,失去兴致!我虽然学的是西医,但五石散这么有名的‘毒品’,还是有所了解的。其药性燥热烩烈,使人全身发热,迷惑心智,所以高氏虽为皇族,但常有赤身、衣不蔽体、形容疯癫、行为乖张的不雅之举。服时能觉神明开郎,体力增强,但你应该有点常识,知道长期服用会丧命!我看高纬双目赤红、情绪亢奋,你若再不阻止,活不过三十。”
  “这是他自找的!沉溺声色,竟妄图夜御百女。即便我们那里,也没有方法如此妄为。不得已,我只能加重五石散的份量,同时放入合欢散,增强效力!”
  “稍有不慎,随时会出人命的。”我不觉提高声音,“高纬视你为亲母,就算你毫无母子情意,多年相处,也该有些亲情,多少不舍,亏你下得了手!”
  “我说了,他不是我儿子,高家人没一个好东西!从高澄开始,要不是他,我……行了,难得今日心情不错,不想旧事重提!”
  我摇摇头,“高纬如此待你,你还能这么狠心弃他不顾。如果我说其实并没有回去的方法,你岂不是要把我活剐了?!”
  果然,陆令萱脸色大变,良久,皮笑肉不笑道:“沈兰陵,你不会当真跑来戏耍哀家,自寻死路吧?”
  我淡定道:“没错,就是骗你的。自打一开始,咱们就注定回不去了,杜老的例子还不清楚吗?我虽然穿梭两次,但终究还是回来了,你还不明白吗?这里才是我们的归宿。以前我能回去,是因为我没有与这里的人发生关系,牵绊不深。如今我嫁给兰陵王,又生下孩子,跟你一样回不去了,我也从来没打算再回去!没错,我就来耍你的!”
  “沈兰陵!”陆令萱怒极,发疯,“你敢骗我,到了今日今时,你还敢不把我放在眼中!”扑过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我要你死!”
  “咳、咳……”我挣扎道:“你敢……伤我,不得好死!等着……为我报仇!”
  “哼哼~如今我才是大齐之主,小皇帝处处听我的,我的话才是圣旨!兰陵王算什么,不过是个臣子,我就要杀了你,看看谁敢对我不敬,沈兰陵,你受死吧,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你……”我已经说不出来话。
  “住手!”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暴喝,随时大门被一脚踹开,“朕敢!朕要杀了你!”
  门外站着满面风霜的高纬,以及新纳的冯淑妃,目中巧笑倩兮!……时间刚刚好!

  ☆、第 120 章

  “陛、陛下……”陆令萱惊恐傻眼,我趁机脱离魔爪,剧咳喘息。
  高纬率众入内,阴桀的面容却遮掩不住双目中的受挫受伤……
  缓缓端座上首,才道:“原来朕在娘心中,一直畜生不如……不惜致朕于死地!”
  “不,不是……”陆令萱语无伦次,多少年不曾有过的危机、不知所措,全都再现……最后她一指我,“是她,是她陷害我……”
  我诚恳道来:“不敢欺瞒陛下,当年确是我推荐此人入的东宫,本以为同乡必心性相通,至少……至少她会善待陛下,岂知非但没有半分善意引导,竟然还给陛下……下、毒!”刻意加重这两字,“贻误陛下,祸害苍生,归根结底是我识人不明,请陛下降罪!”
  高纬额际青筋暴跳,怨毒地望着陆令萱。
  “不,陛下……这么多年来我……奴婢待您如何,您还不清楚吗?”陆令萱无力争辩道:“奴婢待陛下胜过亲儿,就算……初时敬畏有些戏假,但后面……却是真心真意啊!”
  “算了罢,太姬娘娘。”怜心道:“刚刚您可不是这么说的,陛下与妾身还有……这一干人等可都听的真真的。还想愚弄陛下于股掌吗?原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恃圣恩之安靖己,实则包藏祸心以图之。真当陛下昏庸无能吗?”
  一听昏庸无能这四个字,高纬怒意又加深几分。
  "住口,贱婢,分明就是和沈兰陵一伙的!陛下明鉴,她们联手设局陷害奴婢,让陛下听到部分谈话内容,断章取义!"
  “陛下,”我不慌不忙道,“是真是假,只要将陆令萱进献的‘金丹’一验,立见真章!”
  “五石散本就是先朝历代士族竞相追捧的良方妙药,助阳强体,炼丹之必需,加入适量合欢散,也是希望为陛下助‘性’,即便验出,又有何不妥?”
  我好笑其无知,“五石散主治伤寒伤风,驱邪排湿,壮阳暖身,非常有效。可是药三分毒,对一个正常人,尤其壮年男子,非但无效,还有很大的副作用,直接侵害中枢神经。长期服用会导致精神恍惚,性情暴烈,不受控制。病发时难以想像,发狂痴呆,甚至看见苍蝇飞过也要拔剑追赶。灵台昏暗,神志不清,前人何晏、裴秀、晋衰帝司马丕,魏道武帝拓跋硅,献文帝拓跋弘等,皆英年早逝于过量服用五石散。针灸鼻祖皇甫谧也因服食此散终身残废。不是毒\药是什么?陆太姬当真无知,还是一直如此爱护陛下?”
  “我又不是学医的,怎么懂……”陆令萱脱口道,随即意识到问题,急忙闭嘴。
  “难道陆太姬一直是用五石散加合欢散冒充金丹,蒙蔽圣听?”
  “不是,不是……”陆令萱语塞,只能不断强调,“我只是想陛下开心,每日看到陛下精神爽朗就倍感欣慰……我虽不如沈兰陵通晓医理,却从无害人之心。陛下……”她突然想到:“您还记得?当年可是沈兰陵以银针试毒之法蒙骗先帝,冤斩国师的!如今她又要重施故伎,陷害奴婢,陛下千万不能上当啊!”泪流满面。
  “多说无用,但凭陛下圣裁!”
  “来人,宣太医令及太医院所有当值之人前来……验药!”高纬冷声命道。
  足足三个时辰,所有太医当着高纬的面不敢怠慢,战战兢兢,验了又验,结果不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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