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神断》第190/345页


  那罗坚可是回来了,指不定就是俩人窜通设计,不愿出赎身银子。
  老鸨咽不下这口气,又觉得罗坚就是个进士,又没得官,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以为仕途那般好闯的。老鸨不怕罗坚,毕竟青楼后面也有金主撑着,便往县衙打点,指望找回林若兰。
  然而,县衙却告知她,林若兰烧死了,从大火里发现了一具尸骨,身高与林若兰吻合。
  老鸨又自己去打听,又得知出事当晚,罗坚在家乡摆宴。
  那个邀请林若兰赴局的客人也寻不着,显得很可疑,偏生县衙说那客人临时有事走了,说轩馆里就是春风阁的一行五人。
  无奈,老鸨只能认了林若兰已死,又从轩馆老板处要了一笔赔偿,聊胜于无。
  捕头讲起这件事的内情,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当初那位县令大人这般糊弄春风阁,乃是受了指示。那是京中来的贵人,应该是个管事,端的好威风。后来县令无意间说漏了嘴,我才知晓,原来是寿山侯府的人。当然,现在他家犯了事,是寿山伯府了。”
  捕头敢讲,倒不是不畏惧寿山伯府,而是因罗坚已死。“山高皇帝远”,寿山伯府因着当年在天水县欺压百姓谋夺良田而早严惩,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再来。
  “田家……”倒不算意外。
  既然来的是个管事,又能用田家名义,肯定不是田秀芳。那时田秀芳尚未出嫁,哪怕再得宠,也不能驱使府中管事。或许是老侯爷?亦或者……田秀芳的亲娘?帮着罗坚扫尾,自然是不希望这件事暴露出来。
  但是,最初派管家暗中跟来天水县,目的何在?
  监视罗坚?
  闻寂雪略一思忖,讽笑道:“你忘了不成,便是寻常百姓家对儿女相看亲事,也要将对方家世人品细细打听,田家嫁女儿,岂能不查罗坚?罗坚这人,除了才学拿得出手,别无其他长处,只怕是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被查的一清二楚。若查了,必然知晓他跟林若兰的纠缠,那么派个管事暗中跟着,用意就很明显了。”
  那时田家只私下跟罗坚约定了婚事,并未对外公布,所以外人皆不知情。
  田家纵然知晓林若兰身份,可偌大侯府,岂会将一个小小女子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个风尘女子,连自身都做不得主,还妄想寻侯府报仇?他们所在意的只是罗坚,要看罗坚如何抉择,若罗坚不能料理了林若兰,田家的管家便是后手,而私下定好的亲事也做不得数,甚至田家还要压着罗坚不得在仕途露头,乃是丢掉性命。
  当罗坚为了前程对林若兰下手,田家管家便替他扫尾。
  此事,恐怕罗坚自始至终都不知道。
  正因不知道县衙做掩护,才没觉察异常,认为林若兰已死。多年后再看到林若兰出现,他才那般惊骇。
  “既然田家知道尸骨数目不对,肯定在天水县搜查过,竟没搜到?”穆清彦想来很是不可思议。


第186章 方向错了
  就近在星子湖寻了住处,歇息了两三日,偶尔便出门租了只小船。湖中有莲,这个时节荷叶初成,一团团一簇簇浮于水面,为这湖水增添了色彩。
  穆清彦再度回溯那夜大火,自林若兰跌入湖中而始。
  湖上有数只小船,岸边灯火明亮,按理来说林若兰跌入水中后,只要没有沉入水底,总会露出痕迹,被人发现。然而她入水之时,轩馆火势已大,尤其是她砸破窗户,火苗顺着席卷出来,终究被人发现,叫嚷起来。水火无情,哪怕是临水的建筑遇了火也难保留几分,当下里人们或是救火,或是关注火势,哪里还会注意水里是否漂着人。
  这既是遇害者的不幸,却也是林若兰的幸运。
  这座湖与另一小湖勾连,彼此间挨着,有一道豁口,林若兰虽无力挣扎,但毕竟还活着,浮浮沉沉顺着豁口漂到那一座小湖里去了。
  那边略微偏些,晚上基本没什么人。
  林若兰随着水波到了岸边,那张烧毁的脸露出水面,月光照映下,恐怖至极。许是她求生意志极强,慢慢儿的竟也睁开了眼,她本能的爬上岸,趴伏良久,喉咙滚动,一个清晰的字都说不出来,只看到她的手死死抓着地上草皮,本就烧伤的皮肤鲜血直流。
  她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甚至,她这般严重的烧伤,又泡了水,能活着都是奇迹。
  她只是朝前爬,爬过荒草地,爬过田埂,爬过土沟……途中几次停歇,一动不动,几乎以为人死了,可她就是撑着一口气,继续爬。终于,前方出现一户人家,她停在篱笆院外,连推开竹篱笆的力气也没有,那软绵绵的手抬起来,在篱笆上拍了两下,无力的垂落下来。
  已是五更天,不远处的农家已有动静,这户人家起的也早。
  从屋里出来的是个面容端庄的婆子,浑身收拾的利索,天光蒙蒙亮,却是一眼看见了篱笆旁昏迷的林若兰。这婆子惊疑出声,走近一看,凭着被烧的残破的衣裳看出是个年轻姑娘,忙把人小心的弄进屋子。
  这婆子不是别人,正是谭婆婆。
  谭婆婆将灯点亮,看到林若兰惨状,倒吸口凉气。当下忙打水来擦洗,林若兰浑身是伤,有烧伤,有摩擦破损,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谭婆婆尝试着唤了两声,没得回应,又举着灯凑近细看,竟是把人给认了出来:“若兰姑娘?!”
  这二人果然是早就相识的。
  来到天水县,是为查红丸出处。
  目前来说,也不确定高良骏那里的红丸就来自天水县,可若是这里,调配人不是谭婆婆便是林若兰。穆清彦希望是林若兰,毕竟林若兰还活着,若是她出手的红丸,还能寻到人问一问线索。再者,林若兰当初去京城报仇,很顺利,可能是谋划已久,也可能是有人相助。
  为弄清楚这一点,穆清彦花费半个月,来谭家旧址三回。
  他想着,林若兰遭逢大难,被谭婆婆救后,情绪跌宕,很容易倾诉。若谭婆婆是救她之后才教调弄香脂药丸,也必然会从第一年就开始。因此,他花了大力气,将第一年快速回溯了一遍,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第一年的下半年,林若兰情绪稳定,伤情好转之后,谭婆婆教她制香。
  如此看来,高良骏那处的红丸与林若兰没有干系。
  倒是谭婆婆劝慰林若兰的一番话,颇有深意:“你只要活着,总有报仇的一天,我却没有机会了。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曾错看了人,比你还不堪。我与那人自小青梅竹马,早有婚约,自以为了解他,谁知,却是个披着人皮的豺狼!”
  林若兰激起共鸣,恨声问道:“婆婆为何不杀了他报仇?”
  谭婆婆低声一叹:“如何报仇?我知他一分,他知我十分,况且,他早就死了,我哪里去寻他。”
  “死了?”林若兰一愣。
  谭婆婆垂下眼,不再多说。
  谭婆婆对自己身世讳莫如深,对着林若兰也只是透露一言半语,多的都不肯讲。倒是她说自己姓花,娘家乃是世代制香,她名“三娘”,乃是生在三月春暖花开,是家中唯一女儿。从她怀恋的语气看,在家中时,她备受宠爱,父母和睦,家境富足。
  “红丸的线索断了。”穆清彦很无奈。
  多年查案的经验,让他觉得谭婆婆身上藏着秘密,可却不敢肯定红丸是否出自她的手。毕竟天下间有故事有秘密的多了,女子弱势,苦楚更多,不独一个谭婆婆,也不独一个林若兰。
  闻寂雪对此倒是习以为常了,失望在所难免,却不是不能接受。
  “等高家那边的消息吧。”
  离开蓟省时,他们是追着红丸这条线来查,但也没彻底放弃高家。尤其是高良骏身边服侍的两个小厮,为了自己安危,隐藏了高良骏真正死因。即便如此,这二人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高家定然迁怒两人,责怪二人没服侍仔细。再者,两人跟高良骏的关系,不可能瞒过所有人,高良骏既然死了,高家肯定也会有所处置。
  只要二人现今没死,总能教他们开口。
  或者,能得到红丸的线索。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把高良骏的死当做意外,而是当做人谋。利用红丸来诱使病发,定是对高良骏十分了解。要知道,高良骏有心悸,很多人都知道,这种病忌口很多,且不能激动,自然不能服用助兴药物。幕后者依旧利用红丸,必然是知晓高良骏的特殊嗜好,而这个嗜好,即便是高家内部,也是个别人才知晓一二,乃是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
  如此一来,高良骏之事,黄立之事,何其相似,皆是死在他们的喜好之下。
  若非这几人都牵扯了雪家之事,朝廷必然不会起疑,只当意外处理了。
  便是查了又如何,终究是给出个意外结果。
  名单又被细细看过,穆清彦静寻不出个可查之人,且他琢磨了许久,总觉得不可能如此利落。
  “这名单全吗?”即便知晓闻寂雪的慎重,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闻寂雪眉色沉郁:“除了已死的,其他人都在上面,哪怕解甲归田的也在上头。”
  穆清彦心头一动:“已死的?那人、会不会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闻寂雪直觉反驳,随之说道:“这份名单并非后来收录的,而是当初军中一应将领亲兵,能跟我父亲接触的人,都在上面。在雪家出事后死去的人,但有可疑,我也查了。”
  他取出另一张纸,上面也有许多人名,后面缀着不同的死亡时间。
  之前这张纸穆清彦并未在意,这会儿仔细看了一遍,问道:“你父亲的幕僚不在名单上?”
  闻寂雪点头:“跟随我父亲而死的人,都不在上面。”
  他的确怀疑有人背叛雪家,可是,那些雪家心腹亲信,因受雪家牵连而入狱乃至惨死,他都抱有敬重和愧意,并未将那些人列在名单上。
  穆清彦犹豫了片刻,道:“若他、诈死呢?”
  闻寂雪眼中寒芒一闪:“阿彦,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前:第190/345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