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神断》第289/345页


  “大人,州衙内人员参差不齐,咱们可以选个合适之人。如此,也算两全其美。”
  知州来此尚不足一年,算是理顺了州内事务,但用人方面并非处处顺手。有些人明知不妥,只因没抓着把柄,也不好动作,依着幕僚意思,便是借这回的事儿,把最不妥当的那个做替罪羊。
  知州此人为官之道偏于中庸,且性情有几分优柔,容易瞻前顾后。
  幕僚对此心知肚明,又拿前途劝了几句。
  “罢!就照先生意思吧。”知州又嘱咐道:“先生多费心,务必妥当!”
  “大人放心。”
  在幕僚拿牌之下,一份假卷宗就进了公文袋儿,带着其他几份不大要紧的公文,一起被州衙公差送往巡抚府。此后,两人便在等待。结果三五天过去,始终没有音信,但他们的计划是顺利的,公文袋儿的确是“遗失”了,办此事的乃是心腹,东西都带了回来,已被投入火盆烧成灰烬。
  幕僚叹道:“人跑了!”
  那人也不蠢,知道自己身上本就背着事儿,知州容不下他。如今又丢了公文袋儿,真要发落,不死也得脱层皮。这人也是狠绝,干脆偷偷跑回来,跟家里交代几句,就此去别处隐姓埋名寻活路去了。
  知州拳手捶桌,同叹:“如今只能再等。”
  等时间长了,本该返回的公差始终不回,他们才好“追查”。


第285章 重审
  公差出门办事有州衙提供的快马,来回走一趟省城,最迟二月就该返回。知州两人等到二月初二,终于派人去寻找,又特意差人去巡抚衙门询问。巡抚衙门那边自然是没见过月梁州的公文,如此来,便可以料定是出事了。
  知州自然受了巡抚训斥,但公文丢失是大事,尤其是那份卷宗。巡抚宁愿做最坏的猜想,命人严查。
  另外,巡抚令知州尽快补上卷宗,重新提交上来。
  为此,知州就得去跟桂宁县县令打交道。
  案子是桂宁县审理的,按照惯例,是要留档的。如今丢失了一份,若要补,还得从桂宁县抽调底档补上一份。
  尽管丢失卷宗的事儿要在知州身上记一笔,却比原本结果好多了。
  知州的人到了桂宁县,并未见到席庸。
  师爷茂丞叹道:“县令依旧在病中,公务都无法料理,实在不能见客。”
  “无妨,我奉命前来乃是为公事。”
  “请稍等。”茂丞亲自去准备。
  底档好取,但补上一份卷宗,县衙还要再留一份底。别的都好说,誊抄一份即可,但那些证人证言、犯人口供等,都有画押,这个却是要安排下去,重新找到当事人补上再落档。
  怎知茂丞这一去,却是白着脸却见席庸。
  “东翁,大事不好了!”
  席庸比起年前,整个人瘦了一圈儿,脸色也不好,半躺在软椅里,额头裹着风帽,嘴里不时呻吟两声,显得十分不好过。那晚摔了一跤,后遗症太严重,脑袋就像裂了口子似的隐隐作痛,听不得吵闹,整日烦闷暴躁,吃不下、睡不着,衙门事务全都丢给师爷茂丞料理。
  这会儿见茂丞大呼小叫的进来,就似一道雷炸在头上,也顾不得是倚重的心腹,恼火呵斥道:“叫嚷什么!天塌了?”
  茂丞擦着汗,苦着脸:“东翁不知,方才州衙来人,说年前送去的李大兴死亡案的卷宗在送往省城的路上丢失了,如今知州得了训斥,要我们桂宁县再补一份。我本打算稍后再禀报东翁此事,怎知去档房取底档,却发现底档没了。”
  “没了?”席庸觉得眉头直跳,头更痛了。
  “是,恰恰丢失了其中最要紧的一份。”
  “没了就再重新弄一份!”先前怎么弄的,再照做一遍,有什么难的?
  茂丞迟疑道:“东翁,怕是不好办,丢的是药铺老板的证词,以及那份记录。那砒霜的来源……先前那家药铺,年前便歇业,至今不曾开门。”
  李大兴一案被定为投毒报复杀人,那么毒药来源是关键。因着砒霜出售有记录,他们便找了一家药店,软硬兼施,伪造了一份郑家祥购买砒霜的记录,以此作为最重要的证据,抓了郑家六人。
  那药铺老板心里害怕,毕竟是六条人命,尽管不敢跟县衙作对,但此事后,却更不敢继续在月梁州待下去,干脆把药铺一关,带着家眷离开了。铺子虽在,但药材都弄走了,这一走也没人打招呼,就怕再惹来麻烦。
  茂丞年前便听说了此事,那他不以为意,毕竟案子卷宗都提交上去了。
  谁知,如今会出这种意外。
  席庸这下也傻眼了。
  早先那案子虽没开堂审理,但衙门去那家药铺取证,外面都知道。现在总不能再换一家药铺,否则岂不是把柄递了出去?尤其是知州先犯了错,巡抚又盯着,他再闹点儿动静,肯定会被知州捅出来。
  “岂有此理!”席庸气的站起来,接着哎哟一声,扶着头又跌坐回去,嘴里咒骂不停:“该死的庸医!吃药吃药,吃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见效……”
  茂丞垂下眼,眼中精光乍现。
  显然,此番意外也令他吃惊,不由得猜思不断。
  按理,补一份卷宗不是难事,尤其是上面等着要,抓紧办理,不过是片刻功夫。然而知州派来的人左等右等,一个时辰后,才等到师爷茂丞重新出现。不仅是茂丞,这次便是席庸也出来了。
  席庸一脸病容,由人搀扶着,虚弱又惭愧:“……都是下官监管不力,还望知州大人宽限时日,容下官将功补过。”
  这事儿没法儿瞒,知州就催着呢,席庸只能认了。
  再者说,按照茂丞所言,州衙那边也丢了卷宗,县衙同样丢失了卷宗,事情不可能那么巧合。既然有了过错,干脆就将事情往大的闹,扯上雪家余孽,也就没人会盯着他一个县令失职说事儿了。
  正如他所想,都不需格外引导,巡抚得知县衙也丢了要紧证据,便觉蹊跷。
  先前巡抚虽知此案牵涉雪家村,但不过是同村村民罢了,虽敏感,但并没有格外在意,现今倒是不得不重视。巡抚乃是一省大员,主管本省民政,上面只有个比他高半级的两江总督,但总督主管军政,平素公务交集不多。只是此回牵涉到雪家村,又闹出卷宗丢失之事,巡抚少不得跟总督通个气儿,到底是两人所辖之地,真出了什么大事儿,两人都脱不得干系。
  越是位高权重,越容易多思多虑。
  两人决定先上个请罪折子,诉说原委,再等皇帝批示前,不做多余的,先把案子弄清楚。对于案情,他们只知大概,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理会呢。
  这边一下令,月梁州的知州、桂宁县席庸,全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省城。
  案件是席庸主审,案情自然由他来说。
  这席庸本来就闹头痛,路途又赶,心头又急,火气上涌,扎针都止不住阵阵头痛,到了省城,人晕三倒四,脑子跟炸锅似的,眼睛里直蹦火星子,看什么都模糊。
  见他这样,总督和巡抚只能让师爷茂丞代为讲述。
  茂丞将卷宗底档带了人,只少那份丢失的关键证据。
  总督和巡抚也是从底层做起来的,官场那些事情,哪里瞒得过他两个。只这卷宗一看,便看出违和不妥之处,两人对视一眼,猜出其中关窍。
  这席庸的根底,两人是知道的,大致风评也有耳闻。
  此前不动席庸,只是因着桂宁县那地方敏感,虽较为富庶,但一般人不喜欢去。更何况,此前丽贵妃母子风头正盛,旁人多少要避点锋芒。
  如今局势变幻,丽贵妃母子声势遭挫,席庸又弄出这般大的把柄……
  一个席庸,不被他们看在眼里,但是借着席庸,却能隔山打牛。若能将丽贵妃母子顺势再压一把,没谁会不乐意。
  席庸这会儿痛的低低呻吟,没心思顾及旁的,但茂丞却敏感察觉到气氛的变化。
  总督到底是管军政的,此事只做旁观,且由头是为防有雪家余孽作乱。
  巡抚听完茂丞讲述的案情,又翻阅了卷宗,作势沉吟片刻,道:“事实不清,证人证言颇有不详之处,且缺失了最关键证据。药铺店主为何携家离开月梁州?你们县衙查案是否用了威逼手段?重审!务必每个环节都详实查证,不可因急着结案便草草了事,更不能因此造成冤假错案!”
  席庸刚一听见“重审”二字,连头痛都顾不上了。
  “抚台大人……”
  “桂宁县令,你有何疑异?”巡抚沉声问道。
  席庸满肚子话堵了回去,意识到上面端坐之人乃是一省巡抚、从二品大员,如他这等七品小县令,别说跟对方说话,见一面都不容易。他刚才也是慌了神,这会儿一个激灵,连忙摇头称“不敢”。
  “限你十天内查清!”巡抚够狠,直接给了时限。
  席庸面上一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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