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笑天下》第1/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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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笑天下
作者:绯月西斜
王爷跳楼
  序言当今世上,四大至宝,天下欲争。排名第四的宝物是冰晶龙玉。此物在至寒至高的盘龙雪山顶埋了数千年,玉质罕见,晶莹碧透不含一丝杂质。因此物是迄今为止世人发现的唯一一块天然龙形玉,遂被尊为天子象征之吉物。
  三年前,盘龙雪山发生大雪崩,有人偶得此宝,将其进献给釜国皇帝风是寒。因盘龙雪山地处釜吴交界,是两国必争宝物之一,吴东国为此一直耿耿于怀,多次借机发难釜国边关。
  排名第三的宝物名叫明月珠。暗夜发光,可匀照数百丈,若聚光可及百里之处,是居家旅行,行军打仗的最佳随身物品,此物为风国女皇所得,随意搁在角落当灯使用,江湖第一盗“我是谁”曾潜入风国皇宫欲盗此宝,结果因被人发现,无功而归。原来,明月珠光可穿透许多材质,只有放珠子的闭月盒能隐其光芒,因此,风国女皇只要管住闭月盒,就无需担心明月珠。排名第二的宝物名为九穗禾。吞食此奇草后,人如蛇蜕皮,容貌返老还少,可达数十年不变。据说此物已被行踪飘忽不定的“冠世神医”花容所寻得,釜国第一富信王爷听说此事,扬言愿用其一半家产换取九穗禾,结果被无视,信王爷恼怒之下,悬赏万两黄金,追杀神医花容,岂料又被无视,若问原因,说来话长,一是信王爷本身的问题,二是没有人能找到真正的花容,更别提取他性命。
  排名第一的是把弓箭,名叫凤舞九天,是百年前的神工匠“返古”历经二十年打造出的天下第一神器,这把弓只配有十支凤箭,每一支凤箭上都设有机关,射出后会迸发出数千条细如毫毛的金丝,好似金凤在空中飞舞疾冲。金丝本身就是一种剧毒,进入血液,致人麻痹,不出一刻,必死无疑,所以,其一箭便可夺万千人命。据说这把凤舞九天还未入世就引发了一场血雨腥风的杀戳,朝廷与江湖陷入疯狂,无人不想独得此至尊宝物。返古对自己所造之物又爱又恨,既不想让它流于世人,用作战争,又不舍毁其成就,浪费二十年的光阴,于是他在临死前,将凤舞九天与凤箭的制造工序图分别藏于两处。如此一来,就算被人找到凤舞九天而缺少凤箭的制作工序图,也只有十箭可用。返古曾在自己居住的地方刻下了十个大字:风颜艳花容,冠绝笑天下。有人认为,这十个字恐怕与那把凤舞天下和凤箭工序图有关,只是至今亦无人参透其中的奥妙。即使凤舞九天沉睡了百年,人们也一直相信这样一句话。得凤舞者,则号令天下。第一章 王爷跳楼釜国 正历285年 春信王府。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当哩个当,不堪回首月明中!春去秋来又一年,信王府内依旧有些萧条,虽说已是春回,可大大的宅院,还是显得冷清又冷清,就连那枝头的鸟儿都因无聊而打起了盹。忽地枝头一颤,冷不防打盹的鸟儿栽在地上,摔了个睡眼昏花,分不清东南西北。
  始未料,这满院消沉会因一声亢长的高唱而自此打破。“来人呐!快来看啊,王爷要跳楼了!”信王爷风莫里刚爬上三层的阁楼栏杆,就听到秋来扯着嗓子站在一米外高喊,这一个踉跄,没作完准备就差点摔了下去。王爷一手抓着边柱,撇过头两眼讪讪地问:“秋来,我跳楼你怎么比我还兴奋?”
  秋来丫头斜了王爷一眼,奇怪道:“王爷能将跳楼跳得如此尽兴,奴婢当然要助兴了,再说了,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奇事都让奴婢碰上了,您说奴婢能不激动么?”王爷哼了一声,嘀咕道:“全是没良心的,果然是没法活了!”眼一闭,张开双手,直直往地面坠去。没有预计的尖叫声,也没有脑袋开花的爆破声。王爷心如死灰,难不成、难不成又穿走了?
  缓缓睁开眼皮,却惊愣当场。浑厚充满磁性的四重奏蓦地响起,震倒了满园偷懒的鸟儿。“臣东写奉旨接信王爷进宫见驾!”“臣西读奉旨接信王爷进宫见驾!”“臣南递奉旨接信王爷进宫见驾!”“臣北改奉旨接信王爷进宫见驾!”“……”王爷发现自己正被四人的手臂架在离地面不足一米之处。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嘴张了合合了张,楞跟缺水的鱼似的。“哟!大家快来看,皇上身边的四大帅哥又来接咱们王爷了。”三层阁楼上突然传来嬉笑声,声声入得王爷耳中,顿觉羞愧不已。东南西北四位大内高手面面相觑,这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王爷厚着脸皮抬头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只见四人横七竖八扒在扶栏之上,一人一把瓜子正嗑得不亦乐乎。夏日吐了瓜子皮,挑着眼皮笑:“今天没风,怎么也能吹来四大金刚?”
  春去横了夏日一眼。“四大帅哥给你说成四大金刚,你厚不厚道?”夏日又吐了几片瓜子皮出来,反驳道:“春去姐姐,这帅字怎么写?那是刀字开左,这拿刀的便是帅,这金刚就是拿刀玩硬的,我哪点不厚道了?”秋来笑嬉嬉地插嘴:“这有什么好争的,我倒是觉得东写最帅,你看他……”秋来伸出一根食指,冲东写那个方位点点。“身材好是不用说,那样貌可是东西合壁,各取其长,我看了都羡慕他妈。”春去咦了声问:“怎么扯到他妈去了?”冬月冷冰冰地嵌入一句:“他妈的生的好。”春去夏日齐点头,空气中只剩下嗑瓜子声。至于楼下的人,抽的抽,倒的倒,想去死的眼泪哗啦。夏日将没吃完的瓜子天女散花似的抛到楼下,然后蹲在凳子上嚷了声:“喂喂,来赌来赌,我做庄,买王爷今天有去无回。”王爷在楼下抹了把眼泪鼻涕。冬月双手抱胸,淡淡道:“这月我吃斋戒赌。”秋来看了看楼下:“那我赌王爷去不了宫里!”春去切了一声,指指四大高手说:“你当他们是吃草的奶牛啊?”秋来笑道:“那就走着看。”话音未落,单手已撑在扶拦上,一个换腿,便跨过阁栏跃了下去。
  其它三人见状,摊了摊手,相继跃身下楼。有单膝落地的,有蛤蟆动作的,有倒挂金钩的,还有屁股着地的――“哎哟妈呀,这地好硬。”其它三个见怪不怪,旁边四位帅哥却是愁云惨淡。这僵持了半天,老大东写突然沉着气说了句公道话:“是蛮硬的。”满场皆倒。看看时辰也不早了,四大高手眼神交流须臾,西读道:“老规矩,抢到王爷的是新一轮老大!”
  原来皇帝身边这四位顶尖高手都是互不谦让的主,而宫内的规矩是侍卫严禁私斗,于是只好借王爷的人和地盘一较高下来了。话一出,四方身形大展。说时迟那时快,四人各出一手伸向王爷,另一手出拳攻击其它三人。
  可怜的王爷一下子成了篮球。怨念啊,宁可是足球。四大丫环面面相觑,而后在旁边指指点点。站累了就蹲下来,蹲累了就爬起来,一会功夫,四人已经换了数套造型动作。 就在他们打得不可开交时,王爷找个空隙弯腰爬了出来。四个人眼疾手快,一起去抓王爷的衣领。北改则是一只手朝王爷的胸抓去。王爷暗叫,完了。没想到冬月凑了过来,北改的手正好落在她左胸,抓了个正着。北改像只金鱼一样张大了嘴,保持那个动作足足半晌。拍的一声脆响,震飞了一院的鸟。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齐刷刷望向北改,但见英俊的脸上五道鲜红的指印栩栩生辉。
  “对、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北改委屈死了,嘴一扁,差点想自扇嘴巴,摸谁不好,摸谁不好!夏日走到冬月身边,一手搭在她肩上,一手指着冬月的胸说:“这么小你都摸?”
  冬月一巴掌将她拍倒。北改抓了抓头发,看其它三人。“看我们也没用。”西读耸耸肩,没有义气。“还是负责吧。”东写向来比较中肯。“那不是比死还恐怖??” 南递有些难过,好像要死的人是他似的。冬月的脸比西瓜皮还青,牙缝里挤出字来:“你说什么?”南递负着手,抬头看天。王爷冒出头来:“要不掷骰子决定?”“去去去!”众人吼。王爷缩回头去,喃喃道:“我是王爷,我是这里最大的。”南递突然叫:“哇!天上有个人在飞!”众人一听,齐齐抬头望去。但见晴空万里,白云丝缕。春去问:“哪呢哪呢?”“咦,王爷?”是夏日的声音。春去、秋来、冬月连忙收回视线,望着地上,然后面面相觑。一只卷毛小狗坐姿优雅,冲着四个丫头吐舌呲牙。四大高手,无影无踪。“上当……了。”冬月面无表情地总结。王爷看了看那奢华气派的倾风殿,又看了看四人,苦着张脸哀求:“能不去吗?”
  四人漠然。皇命不可违,死也得进。王爷手心攥着衣服,眉头拉着一直线,一步三摇往皇帝的寝宫挪。苍天啊,为何要让我受尽折磨?王爷风莫里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在风中如同碎絮,飘无着际。往事果真不堪回首。莫晓风稀里糊涂成了大学校花,追求者不凡,赴汤蹈火者不断,碰上喜欢的交往一月,便炒成了黄花菜。大有不怕死的往坑里栽,然后哭着喊着要往外面窜。校花大学刚毕业,又被第十五个男友一脚踹了。也只有这个厚道,说出了踹她的理由――空有皮囊,毫无情趣!接个吻有如干嚼猪舌头,好不容易骗上床,手里居然还抱着本历史书,衣服才脱到一半,她开始背起了“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男友当场出气比进气多,莫晓风随即拨打一二零。男友搂着怀里堪比芙蓉姐姐的新女友绝尘而去,莫晓风看着他的背影,凄凄诵: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莫晓风多喝了两瓶白洒,摇摇晃晃踏上楼台,站在边缘,醉言醉语道: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她打了个寒噤,酒醒大半。低头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楼下车水马龙,灯光如昼,人头不过是火柴棍那点大小。刚想转身往里走,忽来一阵狂风,吹得她摇摇欲坠,她在边缘做了半天杂技动作,最终不敌风势,一头栽下高楼。如同大睡了一宿,醒来居然成了古时某个不知名国度的王爷。风莫里,釜国信王爷,当朝皇帝风是寒的亲弟。别看信王府一派萧条,外人谁不知信王爷富可敌国,身为王爷,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经商奇才,短短几年,手里攥着的银两就是国库也不及。也不知怎的,这一年,王爷身子突虚,经常不举,疑是得病,请来多少神医都是束手无策,某日夜里,王爷突然从床上爬起,精神抖擞狂呼“这是哪里”。
  四个美女风风火火闯进屋内,对着她白齿森森地问:“王爷,您该不是病出脑瘫了吧?”
  莫晓风先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古装打扮的四个美女,然后再注意到她们叫自己王爷。
  她连连摆手:“你们认错人的,我叫莫晓风,不叫王爷。”谁知遭来对方一轮轮地白眼。“他果然是脑瘫了。”其中一个绿衣美女脸上没有伤心之意,反而有点兴灾乐祸。
  莫晓风一时愕然无语。于是四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莫晓风那没少看灵异小说的脑袋忽地一炸,难道王爷不是人名而是千岁千岁千千岁那个?趁着四人正讨论得天昏地暗,她连滚带爬在屋内找到一面银境.除了身上的衣服有些陌生外,那祸人殃己的面孔没有丝毫变化,宽大的亵衣下看不清自己的身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虽然小了点,但至少不像男人那般平坦。她松了口气。四人一起冲过来,按住莫晓风左摸右摸,吓得莫晓风眼泪直彪,大喊非礼勿摸。
  “呀,见鬼了,王爷怎么突然有了胸,而且不带把?”美女陷入沉思。“难道那药附带变性作用?”另一美女好似灵光一现般击掌。其它三人将她塞到床底吼:“你猪啊,不打自招。”莫晓风抖得就跟秋风中的落叶一般,她悲切地想:难不成我和那个倒霉的王爷互换了?
  小声不能再小声的说:“我真的不是。”“你到底是谁??”四人齐吼。“莫、莫晓风,祖籍中国圈圈,毕业于圈圈大学,圈圈圈圈圈……”其中省略一万字介绍自己的过去,以及怎么被甩,怎么跳楼,以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四个美女听完,将她往床上一丢,拍拍手说:“梦游完了,我们回去继续睡觉。”
  第二天,四人又像风一样冲了进来,按住莫晓风,开始全面洗脑。“从今往后,忘了你是莫晓风,你的名字叫风莫里,釜国信王爷,而且是个带把的男人。”
  人家的地盘,人家说了算。莫晓风是这么认为的。以后她才知道,釜国这个信王爷非但极有钱,而且极好色,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美人,却从来不负责,玩完便拍屁股走人。年过十八,未娶一妻一妾,用他的话来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抢,抢不如骗,既然如此,何必娶妻妾。莫晓风好奇地问:“那你们……”四个美女面目忽变得狰狞:“你说呢?”莫晓风连连道:“有数,有数了。”莫晓风知道了四个美女原来是春去、秋来、夏日、冬月四侍。因为看不惯风莫里风流成性,偷偷在他的食物里下了一种名叫“软阳散”的药,顾名而思义,傻子也知道那是什么玩意。没了某功能后,王爷风莫里心有余而力不足,可谓生不如死,没想到竟然会因此怄得吐血,差点一命呜呼。
  莫晓风虽然对“前任”的行为感到不耻,却也十分同情他的遭遇。以后的一年,可谓事事不如心意,四个丫环比黄世仁他老婆还凶悍,逼她学男人说话,学男人走路不说,还拿着本《天女散花》的武功秘笈让她苦练。她们说:“王爷以前武功可是天下第二,你若不练,就等着被拆穿砍头吧。”
  莫晓风可是连长跑都不及格的人哪,一套天女散花练成了屁股开花。最让她害怕的还是皇宫里那个武功天下第一的皇帝。俗话说的好,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她这个冒牌王爷要在皇帝面前装正牌,其艰难程度可谓空前绝后。一开始还能装病躲在王府里,加上皇帝为了国家大事,大半年来也忙得抽不了身,这才让莫晓风过了些太平日子。眼下,皇帝该忙的也忙完了,心思便开始转到了王爷身上。
  自从“风莫里”改性不再寻花问柳后,皇帝看王爷的眼神就像带了透视镜似的,怎么看怎么觉着别扭,还隔三岔五的拿些希奇事来刁难,害得莫晓风看到皇帝比老鼠看到猫还震惊。
  “你要小心点。”夏日警告莫晓风:“皇帝毕竟是皇帝,心里头牵着什么事咱们不好说。以前王爷手里还有点兵权,再加上有钱,那风头差点就盖过了皇帝。王爷生性放荡糜烂,皇帝心里指不准多乐呢,还以此为借口收回了王爷的兵权,现在你不玩女人了,他反而坐不住了。”
  这年头,恐怕只有这四个恶女敢这样说皇帝了。莫晓风当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历史上,哪朝皇帝不是这个样子。可如果让皇帝知道他其实是个女人,非但莫晓风要被凌迟处死,还会连累信王府所有无辜。为了这事,真可谓胆颤心惊,心力交瘁,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好好的美人儿,都快成皮包骨了,所以她才将心一横,打算以跳楼来终结自己倒霉的命运。哪知,世事难料啊。
  
天女散花第一式
  “臣弟……参见皇上……”王爷正要趴下去,却被人扶住了双肩,抬头望去,只觉一阵眩晕。
  但见青丝黑亮如缎,髻发斜插金簪,看似雍雅闲适,然而水墨长眉下,黑玉一般清亮的眸瞳之中似柔似冷,令人无从捉摸。眼前绝色确是叱咤天下的釜国皇帝风是寒,自十五岁起,便被世人冠与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可惜本人并不希罕,甚至是有些厌恶这样的称号。对他来说,男人才在貌之上。与之相反,王爷风莫里将容貌看得比命还重,两兄弟的性情还真是天壤之别。据说当年皇帝还是太子时,是与王爷并称双绝。只是后者美则美矣,却过于阴柔,所以世人的眼光更偏向前者。太子登基后,双绝之称便少有人提及,再后来王爷摊上个荒淫无度的臭名声,自此,也没人敢再提。四丫环隐约提及,正牌王爷便是从那时起,一心扑在钱与女人身上,一半是做给皇帝看,一半是本性使然。“皇弟,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私下见面,那些宫中的规矩便不用再理会,叫我皇兄。”
  “是是,皇兄。”站起身,连头也不敢抬,眼睛专注地盯着皇帝脚上那双绣着金龙卷云的黑锦靴,好像这比皇帝的脸好看多了。“皇弟莫非看上我的靴子了?”“没没没。”王爷连连摆手:“我只是在想皇上……皇兄召莫里进宫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皇弟这一年来忙得很,若不是我命人请你入宫,恐怕永远都不会主动找我闲叙吧?”
  皇帝语气越是淡然,其心思越复杂,这是冒牌王爷几次面圣来总结出的经验,可惜某人光长脸蛋不长心计,在玩惯阴谋策略的皇帝面前,她自然只有被吃定的份。也多亏了四个丫环反复教她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的理,她才能硬着头皮扯出一些有的没有。
  “皇兄乃是万金之躯,每日忙于政务国事,难得的休憩时间也是见缝插针,莫里是怕影响皇兄休息,所以不敢贸然进宫打搅。 ”皇帝就是皇帝,连笑都让人毛骨悚然:“皇弟从前可是最喜欢缠着我的,赶也赶不走呢,如今倒是脱胎换骨了。”王爷一听,冷汗谦虚地往外冒。皇帝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再一想,自己长着与王爷一模一样的脸,面对皇帝向来小心谨慎,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恐怕是皇帝有意刁难自己,才处处针对着说。
  王爷低着头继续编:“是莫里从前太过任性了,没有体谅到皇兄的辛苦,还……还尽给皇兄脸上抹黑。”想到自己平白无故顶了一身臭名,莫晓风真是觉得哀怨之极。皇帝听了此番话后,眼神却变得更为复杂起来。“皇弟自一年前大病后,脾性为何有如此之大的变化?”王爷红着脸,嗫嚅道:“其实是因为莫里……那个……那个不行了。”老天哪,为何要逼我说出这种话来,真是羞煞人鸟。皇帝向他倾了倾身,恶劣地问:“哪个不行?”王爷无限愁苦地挤着一张漂亮脸蛋,往皇帝两腿间指了指。“就是那里。”皇帝一怔,霎时变了脸,一巴掌拍在案上,极不悦道:“大胆!你敢说本皇这里不行!”
  王爷懵了,傻了。这不是您非要问清楚么?我自个又不带那玩意,当然只能指着您的说了。可这话她没敢说出来。“皇兄,莫里不是说您,说我呢,说我呢。”偷偷瞄了眼皇帝,脸色倒是缓和了些。皇帝忽叹道:“皇弟,我早提醒过你,男儿不可贪欲,纵则亏,亏则失。”
  谁说不是呢……不过明显是马后炮。见王爷神情恍惚,皇帝拍了拍她的肩:“今天叫皇弟来倒真是有要事……”
  王爷抬起头,表面上很镇定地听着,其实心里一直在猛敲锣鼓。皇帝坐在锦椅中,一手托着头侧,语态颇随意地道:“今年想从民间征召一批宫女,此事交给皇弟去办,你看如何?”王爷一听,下意识地绞起手指:“皇兄,莫里对征召宫女之事毫无经验,就怕不能胜任……”
  以前王爷只有玩女人的经验,征召宫女这种事皇帝怎肯交到他手里,想来这次是想试探王爷,看是不是真的不行了。皇帝忽然执起王爷的手,意味深长地笑:“之所以让皇弟去办这件事,是因为信得过皇弟的眼光。”王爷只觉得手背手心都有虫在爬,同时又纳闷,这征召宫女与眼光何干,难道他认为自己有一眼能辩人勤不勤快的本领?她脸上的疑惑如此明显,皇帝当然看得一清二楚,他扯了扯嘴角,眸光流转道:“这次征的宫女不同以往,可以不问出处,只求相貌一等,不用多,只需十二名。”相貌一等……莫非皇帝是想女人了?不对啊,若是要女人,那该是选秀才对。
  她盯着自个那只还被捏在皇帝手心里的爪子,喃喃自语:“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呢?”
  皇帝凝视着她的眼睛,轻问:“皇弟这是在嘀咕什么?”王爷一惊,突地缩回手,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自己是“男人”,对方也是男人,可刚才的动作,明显是男与女之间才会做的,难道、难道……王爷倏地抬眼,瞠大了眸子看着眼前之人,不经意地脱口:“皇兄,你、你有断袖之癖?”皇帝脸上飘过一片阴云,恻恻地问:“皇弟何出此言?”王爷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窖,彻骨的冷,却硬着头皮迎上皇帝要杀人的目光,吱唔道:“皇兄刚才为什么要……要抓我的手?”皇帝的脸黑了,好一个锅底。“风莫里!”他厉声喝道。王爷浑身一抖,双腿不自觉地跪了下去。“臣弟失言……请皇上恕罪,”皇帝哼了一声,负手走到窗前,冷冷地道:“你回吧,明天本皇会派人去信王府接你上路,具体的,那个人会告诉你。”“那臣弟告退了。”王爷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殿门,长长吁了口气。殊不知皇帝正透过琉璃窗,深沉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本是想向王爷示好,留他宿在宫中,谁知他竟然胡说八道。说他有断袖之癖,岂有此理!这个皇弟果然是病得不轻。信王府园子内,落了一地的狗毛。一条光溜溜的东西,眼泪汪汪缩在墙角打颤。王爷一脸黑线地挪开视线,看向在亭子里打麻将的四个人。夏日眼尖,看到王爷,朝她招了招手。“王爷别站在那啊,过来过来。”王爷乖乖地小跑上去。春去一把拉过王爷,按在自己坐过的石凳上。“王爷代把手,奴婢要去蹲大号。”“嗯嗯……手纸记得带哦。”王爷好心地提醒。春去切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王爷看了看台面上的牌,惨不忍赌,没有一只牌是搭得上的,难怪要屎遁,拉王爷下水,摆明了是想让人替她掏腰包。“王爷,您动作快点好哇?”秋来一只脚踩在冬月的凳子上,一边拍着桌催,那辞典厚的石桌楞让她拍得乱颤。王爷立刻将手里捏热的牌扔了出去。“好牌!”冬月竖起大拇指夸,然后手一推,面前的牌哗啦啦倒成一片。“糊了!”
  王爷缩了缩脑袋,看看其它两个丫环。面容模糊,看不清。王爷哆嗦着手从胸口掏出一把碎银,推到冬月面前。“她们的我给、我给。”“洗牌洗牌。”三人满面春风,六只手在桌上你摸我摸,白玉打制的牌声音就是脆。
  春去估计是便秘,要么就是掉坑里去了。几圈下来,王爷身上的银子全光,只能打欠条画押。秋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肩,随口问了声:“王爷,皇帝叫你去做甚?”
  王爷吸了吸鼻子,两眼朦胧,深情地望着秋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咦……”秋来捏起王爷尖尖的下巴,观察了一阵子,喃喃自语:“今天才发现咱们王爷真是个大美人啊。”冬月沉吟道:“这也是皇帝总是找不到老婆的原因。”夏日点点头,咂着嘴说:“普天下,能比王爷还美的女人除了我们四个也没人了。”
  其它两人叹息着点头。王爷泪,一群人自恋就算了,为啥子要拿女人跟王爷比,人家好歹是个男人……不对不对!是女人、是女人!差点就被真的洗脑了。亭子外老桃树的枝叶刷刷响了几声,众人齐望去――只见春去跨坐在树杈上,一手拿个桃子,朝嘴里塞。“靠,那桃子还是青的好伐?”夏日吼,抓起几张牌飞了过去。没打着人,震在树上,啪啪啪掉了一地的桃子。春去继续啃桃子,嘴里含含糊糊:“刚才,我看到一个人在茅房附近鬼鬼祟祟,看样子不像咱府里人。”叮一声!王爷头上的玉冠突然开裂,众人面面相觑半晌。一个黑影突然窜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挟持住在一旁呈痴呆状的王爷。这一用力,王爷头上用来束发的玉冠一分为三碎开掉在地上,一头浓密墨发顿时倾泻而下。“什么人?竟敢挟持王爷!”四侍凑在一起,对着黑衣人指指点点。春去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蒙面黑衣人的衣服说:“咦,他身上的布料是江南第一织造坊出的墨蚕丝锦锻,我听说价值连城的。”秋来两眼冒光:“还真是呐,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好布料,水亮水亮的,真赞。”
  冬月沉思:“不过,一个刺客穿这么好的衣服,是不是太浪费了?”夏日摸着下巴看过去:“说不定他是个人物。”黑衣人冷瞥了几人一眼,将扣在王爷脖子上的手指缩了缩。四个丫头终于闭嘴。王爷倒抽一口冷气,心想,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为什么和皇帝身上的一模一样。
  “有话好说!”王爷低声下气地叫,她已经不指望那四个恶女来救自己了,还是自救比较实在。“大大大侠……你再用点力,没准我脖子就成萧了。”黑衣人似乎笑了,喉间发出咕的一声,低沉而富有男性魅力,看得四个丫头春心荡漾。
  “虽然他蒙着面,可我觉得他好帅。”“身材一流,看样子是个武林高手。”没等其它两个人开口发表意见,黑衣人突然出声喝叱:“给我闭嘴!”四人再次噤声。他一发火,手上的力道就没轻没重了。“你想干什么?”王爷抬头,只望见一双鼻孔。这人个子真高,王爷一米七二的个子在他面前显得很是单薄,不堪一击。
  “狗王爷,今天是你的死期!”那人恶狠狠地瞪着王爷,一转手,就听到噼哩啪啦的声音,好恐怖!“等下!”王爷情急之下连声音都变了。黑衣人凶她:“吵死了。”王爷忙点头:“就让我吵死吧,不劳你动手了好不?”“你不是武功天下第二吗?居然肯乖乖就擒?”黑衣人勒在她脖子上的手微微挪动。
  王爷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四大恶女,却见她们全在啃桃子。一时心如死灰!“我、我是活腻了……大侠杀我前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啥?”黑衣人哼了声,冷道:“二年前,你这狗王爷玷污了我表妹的清白后,居然将她弃之不顾。”说着手上的力道又进了一分,王爷整个出气比进气多。黑衣人愤慨道:“我早想来取你的狗命,无奈表妹对你痴情不更,苦苦求我不要找你麻烦。如今,她郁郁而终,你就去黄泉路上陪伴她罢!”话落杀气凝聚周身,等不及王爷再开口,那白缎般滑腻的脖子上就要多出五个血窟窿。说时迟那时快,四颗核桃齐刷刷地打在了黑衣人扣在王爷脖子上的手背上,其力道之大,从黑衣人的反应便可见一斑。那只手一时间竟松了开来,使不上劲,楞是给震麻了。
  四大丫环一个排山倒海汹涌而来,黑衣人飞身退了数步,看着几人冷笑。
  “这家伙要出绝招了。”夏日突然惊道。“呃,你怎么知道?”秋来不解地问。“因为他是个高手,高手总有绝招!”夏日沉吟道。众人黑衣人有些不适地看了她们一眼,如夏日所说,将要使出“全神贯注”这一绝学!
  “王爷,看你的了。”四个丫头再凶也怕死,这会全躲到了王爷身后。王爷好想哭,想不到成肉盾王爷了。就在黑衣人出手时,王爷乱挥着胳膊,腹腔提气,大吼一声:“天女散花第一式!”
  轰地一声,身后四侍被王爷身上突发的气使喷出了数丈外。而后大量的浓烟冒出,将亭子重重包围,一时间连半个人影也看不见了。
  黑衣人挥了挥袖,双足点地,施展绝妙轻功消失无踪。“咳咳!”众人泪流得凶。“靠,能把天女散花练成这样的是天才!”
  
上路
  晚上,五个人挤在一个被窝里。好在王爷的床够大,据说是为了方便折腾。王爷躺在中间有点像木乃伊:“咱们为什么要睡一排?”“切,还不是为了保你。”排在王爷右边的夏日理所当然道。王爷嘀咕:“你们才没这么好心。”安静,持续安静。有人叹气:“我想我失眠了。”“就知道你丫的装睡。”“我担心王爷。”“唉。”四人叹气。王爷胸腔一热,好生感动。“皇帝居然让王爷去挑什么相貌一等的宫女,分明是强人所难。”王爷在黑暗中连连点头。“就是,美女不都让王爷糟蹋光了么?”王爷翻身睡觉。一大早的,皇帝派的人就来王府接人。扫地的童子将来人领到王爷房门口,一溜烟跑了。
  此人生得高大英俊,一头不长不短的碎发令他看起来神清气爽,洒脱不羁。令人咋舌的是他的下唇竟戴着一只银质的唇环,阳光一照,熠熠生辉。看衣着打扮,倒有点像江湖人士,几分狂野,几分随性,几分豪爽。腰后别了把精巧的弩弓,而不是常见的刀剑。手腕上戴着串檀木珠链,乍一看还以为是佛珠。他在门口驻足片刻,见里面毫无动静,便敲了敲门。里面唏哩哗啦传来嘈杂声,随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啊?”来人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没听错,是个女人的声音。他依旧恭谨道:“末将奉旨接送王爷上路办事。”未久,大门敞开,四个貌美女子睡眼惺忪地并排站在门口,打着呵欠,勾肩搭背。后面有一人试了几次,才从众女细窄的腿缝中钻出来。“伏羲参见王爷。”来人抱拳躬身道。王爷看他,神情有些异样。“你就是黑骥大将军?”“正是。”传闻百战百胜的黑骥大将军伏羲,年纪不过二十六,是先帝及皇上最重要的右手。他十五岁参军,十七岁便晋升为将军,少年戎马,所向披靡,早已是民间争相传颂的英雄人物。没想到皇帝会派他过来跟自己一起去征选宫女,这究竟是唱的哪出?王爷有些拘谨地看着此人,而伏羲也定定地看着王爷。以前他只是远远地见过几次,只觉得那副过于柔美的容貌缺少男子气概,实在不能相信这种人能纵欲数年。“看够没有?”夏日见他盯着王爷看了半天,心中颇不爽。伏羲不由地蹙眉。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就算是王爷的女人又如何?王爷忙护短,解释:“她的意思是伏将军要是没看够,可以继续看。”四人同时狠盯王爷,不带这样窝囊的。伏羲未再计较,拱手道:“王爷请尽快洗漱,属下在府外等候。”转身,留下渊停云峙的高大背影。王爷踮起脚尖朝他挥挥手。豪华马车旁,伏羲转过身,微顿。看着王爷身后的四个女人和二大箱子,神色凝重。
  “王爷,此次出行,您最多只能携带一个家属。”王爷抓了抓头,有些窘迫:“她们都不能算家属。”伏羲脸一黑,道:“……不是家属的那种……一个也不能带。”王爷无可奈何地回头看四人。四人互视,摊手。“丫环果然没地位。”伏羲张了张嘴,闭上,再张。“她们是丫环?”众人糊涂,不是丫环是什么?难道是王爷他姐妹?伏羲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王爷想:他还真是名不虚传,简直无药可救。王爷意味不明地看了眼伏羲想:他似乎不想她们去,肯定心里有鬼。事实上,伏羲也不可能找到借口阻止王爷的丫环一起上路,所以他只能默声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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