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第6/264页


“什么叫一念之差?”卓瑞桐怒极反笑,“你这么说好像全天下就你是最智慧的是么?”

“贱妾没有那个意思”,宁棠儿眉目一垂,“卫郡虽地处偏僻,比不得吴王实力雄厚,更不能与朝廷的势力相提并论,但王爷毕竟也姓卓,王爷就算心胸豁达,但别人未必不忌惮这个卓字,所以王爷还是小心提防些好,乱世之中,难免有些心怀鬼胎者以各种伎俩接近王爷,以达一己私欲。”

“说的好!”卓瑞桐意味深长地看着宁棠儿,“我怎么从来没发现爱姬还有这义正言辞的本事?乱世里心怀鬼胎者的确不少,可往往那些越满口冠冕堂皇的人,越另有目的不是吗?呵呵,爱妃一路辛苦,就不要多想了,本王自有慧眼识人,不劳爱妃牵挂!”

“王爷,我……”宁棠儿听出卫王字字句句语带讥讽,正欲解释,卫王却已不耐的拂袖而走,只留下宁棠儿独自呆立,又气又恼宁棠儿无处发泄,走到大桌跟前,横袖一扫,将桌上的杯盏盘碟一股脑扫落,哗啦哗啦的连响过后,瓷片瓜果水渍满地都是。

聂空合上军报置于桌子的上角,“我早上听说有军报来,所以一直在等主上,只不知主上为何拖到现在才来询问我的意见?”

卓瑞桐无奈的耸眉道,“你以为怎样?宁姬回来了,所以本王不得不应付了一阵。”

“宁姬?”聂空略一诧愣,随即道,“好容易才送走的神,回来倒快,想必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哼!”卓瑞桐冷哼一声,“管她善不善,我暂且容她,也不过是为了迷惑这些家伙而已。”

卓瑞桐下颌轻点,目光扫过的,正是桌角那份军报。

“那是自然,不过我们原本预计她起码要玩上个月余才会回,这样一来,萦姑娘的身份就更要小心了!”

“我会吩咐小瓷注意,叫她寸步不离的守着欢萦,让宁棠儿无机可乘!”

聂空沉吟片刻,“这样也不妥,萦姑娘毕竟是住在王府内,以宁姬的蛮横泼辣,只怕小瓷一个下人是挡不住的,主上你还是先和萦姑娘透透风吧,至少叫她有所提防,不然我们的打算非但要全盘落空不说,那边则更要造势挑动三方之争。”

第六章 各有谋合

“真是麻烦!”卓瑞桐恨恨道,“真不知当初父皇为何那么宠信厉妃,若没有他的宠信,厉妃如何能在父皇病重期间,和她的娘家亲哥厉侯厉津一起暗中联手,使我二哥太子卓峦以及祝王后皆遭到荼毒,可怜我二哥无辜被栽赃行巫蛊之术,含恨饮下毒酒身亡,而祝王后也因不堪凌虐,随后投缳自缢,闹得一时间朝野震动,上下臣民均惶惶不安,厉妃又为了保证我四弟卓元灿顺利继位,一方面假意对我们这些郡王做安抚之态,另一方面则对朝臣恩威并施,逼迫就范,可笑厉津堂堂一介侯爷做足了下作之事,给我和吴王不是送美人就是送金银珠宝,他下作倒也罢了,累我不得不跟宁棠儿这个讨厌的女人虚情假意的周旋,真是忍无可忍!”

“主上且息怒罢”,聂空听着卓瑞桐的抱怨,却是一副慵懒淡漠之态,“厉津将宁棠儿送给主上做姬妾,表面上是安抚,实则是在主上身边安插眼线,以监视主上的一举一动,不过恐怕连厉津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也被蒙骗了,这个宁棠儿的来历可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是啊,还是你提醒了我去暗中调查宁棠儿的真实身份和来历,被我们发现她虽是中土人,却自幼在北戎长大,十七岁回来之后被氽州刺史收为义女,献给了厉津,又被厉津转送给我!”

“呵,我起初也仅是怀疑她是厉津的人,但宁棠儿自恃能歌善舞,又弹得一手好曲儿,故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取媚主上,被我瞧出她的舞步以及曲风有异于中原,这才心生疑窦,不管怎么说,主上,不管宁棠儿是为厉津的眼线还是北戎的奸细,我们可正需要这么一个人帮我们使障眼法啊,所以主上非但不能烦,还得更为小心的好生待之,呵呵!”

“聂空你就气我吧,嗯?”卓瑞桐苦得英俊的五官都挤作了一团,“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整个儿一幸灾乐祸!”

“哪有,主上,属下明明就是坐着,主上你才是站着呢!”聂空慵懒的笑着,用手指敲了敲军报的一角,“北戎的兵马最近调动频繁,并且有小股轻骑在边界的中立地带出没,主上认为是疑兵还是他们真的在准备大动干戈?”

“大动干戈是迟早的事,但这并非最好的时机,对于北戎这样的游牧部落来说,骁勇固然无敌,可能保存实力投机而赢才是最佳选择,我相信他们是在试探,试探我到底是支持朝廷还是吴王,又或者更想在帝位之争中夺一杯羹。”

“嗯,属下本来跟主上的看法是一致的,不过刚刚谈到宁姬,倒提醒了属下,宁姬在卫王府已住了快一年了,主上的脾性,她就算没十分摸透也了解了个七八分,所以属下觉得,他们未必是试探,而是笃定主上可能很快就将有所行动,故而虚中藏实,实中带虚,调兵遣将以备战机之余,又令轻骑不断侦测边界,寻找我军防线的弱点。”

卓瑞桐怔了怔,脸上略现吃惊之色,“聂空,你竟比我看得远,那宁棠儿确实曾对我说,知我心怀大志啊,这可怎么办呢,万一北戎是真的来犯,我们就不得不应战了,两相交兵能速战速决倒罢了,万一相持不下旷日时久,那我们……”

“主上莫急!”聂空摆了摆手,“这也仅是属下的一个猜测,凡事往最糟糕的方面做准备,总归是比猝不及防要好些,属下的意思,多派些探子,详细掌握北戎军队的部署情况,另则密令各个防部加紧造箭打制兵器以及囤积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好,就依你的意思办!”卓瑞桐想了想又道,“现在开战毕竟是于我们不利,聂空,我看不妨将我们对边界军务的紧张之态透露一二,岂不更四两拨千斤?”

“哈哈,在下明白主上的心思了,如果由主上表现出来,宁姬必会有疑,而由属下假装疏漏,让她发现点滴端倪,则将深信不误,对吧,主上?”

“聂空啊聂空,知我者,为君最甚!”卓瑞桐和聂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抚掌赞叹之余又叮嘱道,“那这件事,我可就全权交给你了!”

“主上请放心罢!”聂空站起身负手望向窗外,“今年天旱不雨,说不定也是件好事!”

数日后,流觞宫内寝的窗户被一扇扇开启,阳光透进室内,一道道的华光照亮了昏暗的寝宫,而临窗处,正有女对镜梳妆,一尊古朴的铜镜,映出了对镜女子楚楚的容颜,正值豆蔻妙龄,双眸如星,柳眉如黛。

经过数日的调理,欢萦的气色已明显有所好转,虽说仍是苍白且毫无血色,但一丝生气却流动在眉宇间,加上小瓷一双巧手,将发鬓盘绾的优雅云润,更衬托了欢萦的娴静出尘,仿佛明珠现世,光洁而剔透。

盛夏时间,在卫郡却丝毫也感觉不到炎热,恍然间,欢萦还会以为是京师的春天,小瓷替欢萦绾好最后一缕秀发,又替欢萦梳顺垂绺,遂放下梳子,对镜谦身道,“小瓷手艺粗浅,不知夫人可还满意?”

欢萦淡淡相瞥,“何必谦虚,你的梳头手艺便是厉太后和甄皇后,也无不交口称赞,如今你不得不随侍于我身边,实在是委屈你了!”

“夫人说哪里话!”小瓷明白欢萦对自己仍是有所防范,又或者是因为满腹的恨怨无处发泄,故而一直以来两人的相处都是这种不冷不热的状态,从内心讲,她其实也并不愿服侍欢萦,如果能做选择的话,她宁可去跟随老太太,可卫王的安排,又有哪一次,她忍心拒绝?

小瓷打开了镜台右侧的一匣首饰,“主上特意为夫人挑了这盒首饰送来,也不晓得是否合夫人心意,夫人瞧着哪件还将就可用,小瓷也好替夫人戴上。”

欢萦朝匣子里看了看,头钗珠花之类虽说不及宫中华贵,但件件看上去倒也别致精细,想卫郡偏僻荒凉,自然是不能与宫中相比,卫王替自己所选,大概皆算是卫王府里的上品了吧,欢萦叹了口气,拈起一支最为朴拙无华的透雕梅花白玉簪递给小瓷,“就用这件足够!”

小瓷怔了怔,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支簪子,仔细地为欢萦戴好,“夫人慧眼,这支梅花簪正与夫人相配得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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