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文集》第100/476页


吧?!也可能有些情感本就脆弱的人,禁不得他人哭,蒙着脸应应景,即或真掉几滴眼泪,

也像川端笔下的少女,是有些谜样的。

  不管怎么样,准备好手帕的哭泣,“总有些形式,也便使我觉得比较不真实。”

  曾有一位出自旗人老家庭的朋友说,旧时参加丧礼,一路跑,一路哭地奔向灵前,从中

途打千、磕头、长跪,和大哭出声的次数,便能知道是几等亲。

  中国民俗更有所谓“愈哭愈发”。认为新娘在出嫁时,如果在花轿里哀哭不止,会使夫

家发达,明朝墨憨斋主人的笑府里甚至说过这么一则笑话:“有个新娘一路在轿子里哭,轿

夫听得实在不忍,便说:想必你是嫌弃夫家,不愿出嫁,我干脆把你抬回去好了。那知新娘

子赶紧回答道:不哭了!不哭了!”

  如此说来,那奔丧和出嫁的哭,不也是心中先算计好,成为一种形式了吗?

  所以我要说“眼泪比较适合空空的手”,当人们突闻恶耗,突知喜讯,往

  日情怀一并勾起,先是说话放缓了速度,咬着牙根,深呼吸地隐忍,最后终于硬咽地无

法克制。这时已来不及掏手帕,只有举起双手,掩着面地垂下头去,而泪水已经从指间成串

地滑落。

  这种哭,没有准备,没有感染,没有矫饰,更没有手帕的承接,甚至根本不想在人前表

现出来,空空的十指之后,却有一个比什么都真实的泪脸。




我的三宝


  吉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

  我也有三宝,画匣、军毯、毛毛毛衣。

  吉林的三宝,能够让使用它们者度过严寒的冬天。我的三宝,也许着我走过异乡漫漫的

冰雪旅途。

  画匣,该说是个画箱,只因这它长不过一尺半,宽不到半尺,所以称之为匣。实则亦不

是画匣,应应该是一种装乐趣的护盒,是我在中华商场的乐器店买的。

  赴美前,正愁画具没有地方摆,经过乐器店,看见大小适中,黑色胶皮画,且带着边缘

护条、双锁与把手的小匣子,顿时灵时一动,便买了下来。

  匣内原隔为二,衬着黄色的丝绒,想必是用来放置可以折叠装卸的管乐器。我便将较窄

的一侧用来搁笔,又将较宽一侧隔为三部分,中间放一块方形石砚,左侧置水彩、墨及橡

皮、小刀等杂物,右侧专摆苏州的杯装颜料。这乐器匣倒像原本为我制造,虽然画具并非专

门配置,放进去却正合适,盒盖上的一个夹层,则恰好放调色用的白瓷碟。

  于是每到出去教画,或应邀挥毫的时候,我只要拎起那小小的黑匣子,就能上路了。不

知情的人,常问我是不是音乐家?厘子里是什么乐器?我则笑说,算是音乐家,只是一种无

声的乐器,表现另一种交响诗。

  至于打开箱子,铺陈我的法宝时,就更吸引观众了。我总是将箱子面对自己,也就是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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