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文集》第216/476页


  “刚才有些问题问得很好,但是有些问题……”他停顿了一下,学生都紧张起来,以为
他要批评问得不好。就在这一刻,小提琴家继续了下面的话:“简直是好极了!”赢得一片
欢呼。

  凡此,都是将听众先做错误的导向,而后语锋突转,达到幽默的效果。

  看完以上几个高级幽默的例子,读者或许发现幽默固然难,要听得懂幽默,也真不容
易。确实如此,幽默不仅常像“歇后语”,有时更如猜灯谜。譬如中国人最常用的:

  “七窍通了六窍”,表示一窍不通。

  “聪明透顶”,比喻将秃的头。“聪明绝顶”比喻已经秃光的头。

  又如,故意把“誓死不渝”,讲成“誓死不偷”,都算是一种幽默。

  至于洋人也爱玩这种双关语的幽默,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在画展中,会见一位美国老先
生指着画中人的眼睛说:“Beautiful students!”隔了两秒钟,大家全笑了,原来那
student等于pupil。而pupil则是瞳孔的意思。

  洋人固然喜欢在言语间耍幽默,但是也有许多禁忌,譬如种族、性别、残障,都少碰为
妙,因为那是天生而无法改变的,幽默不得体,就变成了歧视,而歧视则是民主社会最大的
忌讳。

  譬如在电视上常表现幽默的气象播报专家,就曾经有一位因为讲错话,隔天便卷了铺
盖,你猜他说什么?他是跟着前面一条强暴妇女的案子耍幽默:

  “各位女士遇到强暴,如果无法抗拒,何不干脆享受一番!”

  他是犯了,既伤受害者的自尊,又表示了性别歧视的大忌讳,怎能不走路呢?

  由此可知,幽默固然妙,但是如何抓住分际,幽默得恰到好处,更是大学问。近日看电
视,见主诗人以一位残障歌星当笑料(当天那位残障者井未到场),或对着相貌不出色的女
孩子说“阁下这副尊容”,再不然则在电视剧中让儿童当众尿尿,在桥剧中表现在车上偷
香,以手摸对方臀部,再拿到鼻子前嗅的镜头。让我不禁要问:

  “这是幽默吗?还是因为社会一下子开放,连幽默笑料,也顿时失了分寸?”

  我朋友所说的一段话,更引起我的省思。

  “当人们吃完大油大腻之后,是无法欣赏淡雅的禅宗水墨画的!当‘抓痒’式的幽默已
经引不起皮肤的感觉,只好用‘打’的了!”

  请问我们的社会,是否已经因为吃了太多的油腻,而对点到为止、意味深长的高级幽默
失去了感觉?

  幽默,你在哪里?

  有不舒适的城市没关系,问题是那城市里是否也有最不舒适的家庭!

          从国看家

  去年底,美国教育电视台,做了一系列有关自由中国的报导,广泛地介绍了台湾的政
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环境。其中有一句旁白,听了令我十分不愉快,那是当片子介绍到有
关台湾的公害污染时所说:

  “台北,世界上住起来最不舒适的地方之一。”(One Of themost uncomfortable
places in the worod for living)

  这句话一直挂在我心里。某日特别提出来和十七岁的儿子讨论,哪知道年轻人居然眉头
一场:

  “有不舒适的城市没关系,问题是那里是否也有着最不舒适的家庭?”

  儿子说这句话或许并没怎么经过大脑,对于我来讲,却有如当头棒喝。

  “可不是吗?国家、国家,一国的情况不常也反映在家庭里吗?”

  我们有着八百亿美金的外汇存底,造成骄奢逐利的社会,却无法改进环境的品质。许多
人只知求取个人的利益,不顾群体的发展。只求车内的舒适,不顾车外的污染;只求关起门
来,享有室内的安宁,却不管自己在外面制造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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