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文集》第253/476页


那部电影吗?在黑暗中我们没有了光,盲人还是有光的!”朋友说,“所以Light-Home是
要给盲人一个家,在这个家中充满光明――内心的光明!里面的光,上帝的光,要比外面的
光更重要啊!”

  因此,每次我坐在“绝对黑暗”的房里装底片,都会想:

  这里真的很黑吗?

  抑或所有的黑暗,都可能迎向另一种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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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爱自己的家,你们睡在家里面!
  我爱这个世界,我睡在世界的每个地方,
  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爱你们!

          爱,就注定了一生的漂泊!

  飞机起飞了两个多钟头,心里始终不踏实,觉得好象遗忘了什么,看见有乘客拿出一卷
长长的东西。才想起为纽约朋友裱好的画,竟然留在了台北。

  便再也无法安稳,躺在椅子上,思前想后地怨自己粗心,为什么临行连卧室也没多看一
眼,好大一卷画放在床上啊!想着想着,竞有一种叫飞机回头的冲动,浑身冒出汗来,思绪
是更乱了。

  其实一卷画算什么呢?朋友并非急着要,隔不多久又会回国,再拿也不迟,就算真急,
常有人来往台美之间,托带一下,或用快递邮寄也成啊!但是,就莫名地有一种失落感,或
不只因那画,而是失落了一种感觉。

  从台北登车,这失落感便浓浓地罩着。行李多,一辆车不够,还另外租了一部,且找来
两个学生帮着提,免得伤到自己已经困扰多时的坐骨神经。看着一包一包的行李,有小而死
沉的书箱,长而厚重的宣纸,装了洪瑞麟油画和自己册页的皮箱,一件件地运进去,又提起
满是摄影镜头和文件的手提箱,没想到还是遗忘了东西。

  什么叫做遗忘呢?两地都是家,如同由这栋房子提些东西到另一栋房子,又从另一户取
些回这一户。都是自己的东西,不曾短少过半样,又何所谓失落?遗忘?

  居然行李一年比一年多,想想真傻,像是自己找事忙的小孩子,就那么点东西,却忙不
迭地搬过来搬过去,或许在他们的心中,生活就是不断地转移,不断地改变吧!

  当然跟初回台的几年比,我这行李的内容是大不相同了。以前总是以衣服为主,穿来穿
去就那几套,渐渐想通了,何不在两地各置几件,一地穿一地的,不必运来运去。从前回
台,少不得带美国的洗发精、咖啡、罐头,以飨亲友,突然间国内的商店全铺满舶来品,这
些沉重的东西便也免了。

  取而代多的,是自己的写生册、收藏品和回书,像是今年在黄山、苏州、杭州的写生,
少说也有七、八册,原想只挑些精品到纽约,却一件也舍不下。书摊上订的资治通鉴全套、
店里买的米兰昆德拉、李可染专辑、两千年大趋势,甚至自己写专栏的许多杂志,都舍不得
不带。

  算算这番回纽约,再长也待不过四个月,能看得了几本资治通鉴?翻得了几册写生稿?
放得了多少幻灯片?欣赏得了几幅收藏?便又要整装返国,却无法制止自己不把那沉重的东
西,一件件地往箱里塞。

  据说有些人在精神沮丧时,会不断地吃零嘴、或不停地买东西,用外来的增加,充实空
虚的内在,难道我这行前的狂乱,也是源于心灵的失落?

  不是说过这样的话吗: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其实东半球有东半球的云,西半球有西半球的彩,又
何须带来带去!?”

  但毕竟还是无法如此豁达,也便总是拖云带彩地来来去去。

  所以羡慕那些迁徒的候鸟,振振冀,什么也不带,顶多只是哀唳几声,便扬扬而去。待
北国春暖,又振振翼,再哀唳几声,飞上归途。

  归途?征途?我已经弄不清了!如同每次归国与返美之间,到底何者是来?何者是往?
也早已变得模糊。或许在鸿雁的心底也是如此吧!只是南来北往地,竟失去了自己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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