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文集》第262/476页


的!”

  年轻人理直气壮地讲:“奶奶说她不爱吃,叫我吃光算了!?

  奶奶是真不爱吃吗?还是因为“爱他”,才特意留下来?

  每年冬天,我的窗台上都排列着一大堆柿子。

  为什么柿子一买就是十几个?因为我发现只买几个的时候,母亲知道我爱吃,总是先抢
着吃香蕉,等我叫她吃柿子时,则推说自己早吃过了水果。

  只有当她发现柿子多到不吃就坏的时候,才会自己主动去拿。

  当我为老母夹菜,她总是拒绝,说不要吃,我就把筷子停在空中,直到夹不稳而掉在桌
上,她才不得不把碗伸过来。

  问题是,她哪次不是高兴地吃完呢?

  相反地,当菜做咸了,大家不吃,她却抢着夹,我只好用筷子压住她的筷子,以强制的
方式,不准她吃,因为血压高的人,最不能吃咸!

  “瞧!有这样的儿子,不准老娘夹菜!”她对着一家人“高兴地”抱怨。

  我认为:当我们小时候,长辈常用强制的方法对待我们,叫我们一定吃什么,又一定不
准吃什么!他们这样做,是因为爱护我们!

  而在他们年老,成为需要照顾的“老小孩儿”时,我们则要反过来模仿他们以前的作法
用强力的爱!

  这不是强迫,而是看穿老人家装出来的客气,坚持希望他们接受晚辈的孝敬!

  如此,当有一天他们逝去,我们才可以减少许多遣憾!因为我们为天地创造了一种公平
回馈,以及――

  无怨、无悔的爱!

  **********************

  阶边一棵白茶花,下面有丛小小的棕榈,我常将
  那弯弯的叶子摘下,
  送到小河里逐波。
  黄昏时,晚天托出瘦瘦的摈榔,门前不远处的芙蓉都醉了,
  成群的麻雀在屋脊上聒噪。虫声渐起、蛙鸣渐
  萤火虫一闪一闪地费人猜,
  它们都是我的邻居,叫我出去玩呢!

          星星坠落的地方

  我记忆中住过的第一栋房子,在现今台北的大同中学附近。虽然三岁多就搬离了,仍依
稀有些印象。

  记得那房子的前面,有一排七里香的树墙,里面飞出来的蜜蜂,曾在我头上叮出一个大
包。

  记得那房子的后院,有许多浓郁的芭蕉,每次我骑着小脚踏车到树下,仰头都看见一大
片逆光透出的翠绿。

  记得那房子不远处,有一片稻田,不知多大,只记得稻熟时,满眼的金黄。

  记得一个房间,总有着漂亮的日光,那是我常玩耍的地方。但实在,我也想不起房间的
样子,只有一片模糊的印象――阳光照着我,母亲则在身边唱着一首好美好美的歌:热烘烘
的太阳,往上爬啊,往上爬,爬到了山顶,照进我们的家。

  我发觉,我多少还能记得些幼儿时的居处,不是因为那房子有多可爱,而是因为蜜蜂的
叮、芭蕉的绿、稻浪的黄和母亲的歌。

  幼儿的记忆就是这么纯,这么简单,又这么真!

  真正让我有生于斯、长于斯,足以容纳我整个童年记忆的房子,要算是云和街的故居
了。我甚至觉得那房子拥有我的大半生,我在那里经历了生离、死别与兴衰。想着想着,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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