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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是,松开了手。
  雅间里边备好清淡的饭菜,桌上备了验毒的银针。
  她倒没深究,转开话题说,“魏函青嘴上不饶人,我只不过身体不好带个嬷嬷出来,他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要是习过武,定得教训他一顿。”
  李煦脸色变好了一些,“整日瞎想,把人打伤了又得我帮你背锅,魏尚书那里我帮你顶了过去,下次再犯,我就不帮你了。”
  “我只是说说。”
  钟华甄坐在紫檀木圆凳上,看着一桌香气四溢的饭菜,没开口尝的欲望,她出门就已经吃过了。
  “乱说也是在胡闹,”李煦随口说一句,他给她盛热汤,“特地让人为你做的。”
  “母亲怕我在我吃坏东西,让我吃饱了再出来,你先吃吧。”
  李煦没听她的,自己先喝了口试温度,然后伸手喂到她面前,问:“去东顷山怎么回事?为什么没和我商量?”
  他的意思很明确,钟华甄不得不开口抿一口,等咽下去后,才说:“这是母亲的决定,陛下也同意了,我以前又不是没去过,你不用担心,应该不久就会回来。”
  长公主做了决定的事,旁人很难改变。钟华甄不想李煦到皇帝面前说这件事,离京是必须的,不管她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既然只去不久,那你也别跟着了,”李煦又喂她一口,“瞧你这身体,根本就受不住。”
  钟华甄突然叫他,“殿下,不是我要跟着去,是我非去不可。”
  “没有非去不可一说,我说留下就留下。”
  她无奈了,“京城之乱已经过去段时间,可能已经有不少人知道消息,青州因我父亲缘故,安定平和,但别的地方却是别有用心居多。”
  “我知道,与你无关。”
  “殿下现在还在京城,或许下个月就察觉到别处的异动,离京处理,没有殿下的京城对我来说是不安全的,张相一直不喜我,若是出事他绝不会帮钟家。东顷山母亲常去,守卫森严,我虽是给父亲祈福,却也藏着避难的心思。”
  她话说了一大通,把事情全往严重地说,还不忘奉承他两句,表示自己只亲近信赖他。
  雍州不久就要起乱,昭王李唯知是有野心的,但他把野心伪装得很好,否则徐州刺史也不会不明不白丢了性命,死后一年,连妻儿都成了人家的。
  李煦慢慢把手收了回来,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口一口慢慢喝光了手上的汤,等没了才回过神,问:“你的意思,是要我以后离京去看你?你想得太美了华甄,东顷山远,去一趟至少就得有半个月,你以为我有那个闲暇?”
  钟华甄心想没有时间才好,她又不稀罕,但她是不敢明面上说,只道:“我自小身体不好,最是惜命,母亲也没说时间,我也不知道,可两三个月也不是不可能,少的话说不定还能回来过元宵,殿下就当我是散心,这总该行了吧?”
  如果魏函青在这,少不得说她一句撒谎都不眨眼,但钟华甄也确实是在说实话,长公主去东顷山已经待了几个月,她们到底待多久,长公主也没和她说。
  李煦没说话,钟华甄前面说的话确实是对的,他有过离京的打算,现如今宋之康到底是谁的人,张相那边已经查得了底。
  他整顿威武营,分出神武营,秘密训练,也是早做打算。
  李煦扒口干饭,嘀咕道:“你前几天才答应要事事听我的,今天就各种找理由,骗人的本事见长,小心我哪天真生气,把你给软禁起来,看你这张嘴还能骗到谁。”
  钟华甄摇摇头道:“你话比我可胡闹多了。”
  她抬起手,去拿桌上青玉筷箸,给他夹片笋菜。
  他直接咬一口,哼哼唧唧,钟华甄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心中暗暗松口气,虽说自己早就猜到李煦有离开的打算,但她没想过他会这么轻易放自己走。
  话说重些,果然还是有用的。
  魏函青突然在外敲门,“殿下,有人传消息,长公主过来了。”


第42章
  魏函青还站在屋外, 问要做什么, 钟华甄心漏跳一拍。
  长公主会吩咐南夫人和她一起过来,为的就是看住她,可长公主亲自来一趟,钟华甄却是没想过。
  她来见李煦不是和他诉衷肠,只是不想让他在她离开之时耍手段拦住她。
  他的性子素来自我,指不定到时还会故作出勉强的样子,嫌弃她说走又不走。
  但长公主不了解李煦, 她或许认为他们两个是来私会。
  李煦放下手里的碗筷, 起身对钟华甄道:“长公主当真是看你看得紧, 片刻喘息都不放,今日给函青送别, 我来这里没什么,遇上也能解释,你在这里别动,我出去跟她说说。”
  钟华甄头都大了,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这位小祖宗按下来, 再三交代让他不要乱动。
  李煦不满道:“你现在在做什么?竟敢对我动手,像话吗你?起开,谁准你碰我肩膀了?”
  钟华甄扶额, 收回按在他肩膀上手, 解下把自己腰间的药囊, 塞他手中, “你上次弄坏我一个香囊, 我现在给你一个,我以后回京再向你要回来,这算我们的约定行吗?”
  李煦一句话还没得及说,钟华甄就已经开门离开,她抱着自己的暖手铜炉,让魏函青把她送出酒楼。
  酒楼的雅间都被包了,除了送饭菜的小二外,没人上来。李煦腹诽一句真是胆子大了,从前说着要给他的香料他还没见半分影,现在就拿一个香料来堵他的嘴,越发仗着得宠嚣张了。
  他看一下手里绣竹纹的香囊,打开来嗅了嗅,心觉也没什么特别香的,干巴巴,怎么就钟华甄能戴出那种香气?
  李煦嫌弃地收紧系带,把它系在腰间,起身去支窗,看路上来往的行人马车。
  一辆较为宽大的马车正向这边驶过来,身边跟着护卫。
  钟华甄出门时,长公主正好到。
  酒楼的小二见到是贵人,忙出门迎接,长公主刚要下马车,抬头就看到钟华甄出来了,她稍有惊讶,钟华甄则道:“听人说母亲前来,我就直接出来了,我刚吃过东西不久,魏公子他们在喝酒,我不好待着,正好打算回去。”
  长公主不常笑,她面色总是冷的,魏函青小时候见过她不少次,被她训斥过,从小就一直怕她。
  他被长公主冷眼盯着,后背都在冒冷汗,连忙开口道:“晚辈只是小酌一杯,小酌一杯……绝没让世子动过。”
  酒楼附近都是人,钟华甄看他一眼,好心帮他解了围道:“我从不碰酒,母亲用不着担心,他们是好友相聚,分别后再见得是几年后,我先走一步也没什么。”
  长公主朝里边看了眼,退回马车中,道:“我出来买一些东西,你既要离开,那便上来吧。”
  钟华甄轻轻点了点头,心里有数。长公主此行前来,想必是觉得自己出来目的是为了见李煦。
  她下了台阶,踩凳上马车,南夫人在后头扶住。
  钟华甄突然想起什么,手虚扶马车边,转头对魏函青道:“劳魏公子招待,你既然已经向我赔过罪,以前那事就一笔勾销吧,不用再提。”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一笔勾销也罢了,免得李煦在她耳边唠叨个不停。
  马车里还坐着个长公主,魏函青就算什么都没做,也得把事情应下。
  等她们走后,魏函青摸着起鸡皮疙瘩的胳膊,对旁边小厮道:“钟华甄也算神人,我每回见长公主,都觉得她眼神快冷得什么冻人样,只有他次次面不改色,也不愧是母子。”
  小厮回他:“钟世子性子好,长公主应当也舍不得说他。”
  “她那性子能叫好?”魏函青手指着马车,想起里面有长公主,又收了回来,“那我岂不是神仙性子?”
  钟华甄性子好不好,她自己也不想知道。她跪坐在马车绒毯上,坐姿端正,手是暖的。
  南夫人在一旁帮钟华甄整理被冷风吹散的头发,她拢了拢钟华甄的衣襟,等看见钟华甄的香囊不见时,顿时脸色大变。
  她抬头看钟华甄,钟华甄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在发呆。
  长公主在这里,南夫人什么都没敢说,只是轻轻碰了碰钟华甄的手腕,手悄悄指着她腰间。
  钟华甄不解,过了会儿后才回过神。她点点头 ,示意自己知道香囊在哪,南夫人吓得更厉害。
  长公主在闭眸养息,她的手撑着马车上的小方桌,突然开口道:“东顷山不如京城繁华,你若是有什么想要带的,待会下去买吧。”
  钟华甄顿了顿,回道:“倒没什么顾念的,我从前去东顷山,也没缺过什么东西。”
  威平候家业大,青州地广,钟华甄那时才叫真正的体弱多病,所有人都先紧着她,要什么有什么,倒不曾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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