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时江南》第26/43页


  江臣和夏晓鸥会有交集是因为姜蓓蓓。夏晓鸥学校里一个叫小朵的女生和江臣他们学校里的一个叫许吴的男生好了很久,可是许吴最近却说喜欢上了别人,而那个正是姜蓓蓓。小朵有一群好姐妹撑腰,扬言要“教训教训”姜蓓蓓。
  夏晓鸥不知道江臣是怎么冒出来的,反正她骑着自行车慢吞吞地赶到现场的时候,两边的人差点就要打起来了。江臣把姜蓓蓓护在身后,一副英雄救美的模样。
  夏晓鸥挺好自行车,捋了捋她满头的小鬈发,走过去安慰性地拍了拍哭得满脸泪痕的小朵,然后又走到江臣面前,歪着脑袋看看姜蓓蓓问:“你喜欢那个男的?”
  姜蓓蓓很漂亮,洋娃娃一样精致的面孔,相比之下许吴就像猥琐男一样不堪,夏晓鸥不信美女会那么没眼光。果然姜蓓蓓用力地摇了摇头。
  夏晓鸥点点头,走到小朵面前说:“要教训人,你们要选对象嘛。姜蓓蓓又不喜欢许吴,是许吴自己犯贱嘛。你还喜欢许吴吗?”
  小朵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可是眼泪又掉下来。
  许吴还在纠缠姜蓓蓓,大声说:“你不要骗自己了,姜蓓蓓,你是喜欢我的!”夏晓鸥看到江臣身后的姜蓓蓓无语地翻了一个很漂亮的白眼。她轻笑了一下,慢吞吞地走到许吴面前,没有一声招呼地就对准他的鼻子挥了一拳:“这是替小朵打的。”然后又一拳,“这是替姜蓓蓓打的。”最后又一拳,“这是替我自己打的――浪费我做作业的时间!”
  夏晓鸥招呼归她管辖的姑娘们都散了,逛街的逛街回家的回家,不要再聚在这惹事。姜蓓蓓在江臣身后探出脸来冲她挥手微笑,很感谢的样子。夏晓鸥笑了一下,又挠了挠她满头的小鬈发,骑上她的自行车慢悠悠地走了。
  她不知道她的笑容像一簇小小的火苗,在江臣的眼底燃烧了一下,然后又熄灭了。
  江臣一直望着夏晓鸥消失的方向。
  这个女生……嗯,挺有性格。


  自从被叫做“O姐”之后,夏晓鸥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居委会大妈。
看着前面两个相互揪住头发闹得不可开交的女生,还伴随着足以媲美警笛的尖叫声,夏晓鸥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炸掉了。她以前不知道原来女生和女生之间可以有那么多矛盾,为了男生可以打架,为了成绩可以大家,为了气不过的一句话可以打架,甚至为了抢一个好看的发卡也可以打架……她真是服了这一群“好姐妹”了。
  “打够了没啊?知不知道这样很丢人啊?!”夏晓鸥买了支甜筒,边吃边说。直到吃完甜筒那两个女生都还没罢手,她终于火了,用力拉了其中一个女生一把,让后用眼神警告另一个打算扑过来的女生,“有本事和我打啊!”
  怎么敢呢?夏晓鸥轻松解决上一届大姐大的事迹早已在学校里传成了一个传说。
  “女生要团结,知不知道?有时间打架不如回家多做两道数学题呢。”夏晓鸥骂骂咧咧。
  “可四(是),O姐,”叫“O姐”叫得最起劲的短发女生佑佑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可四(是)我们四(是)不良臊吕(少女)啊,太用功学习岂不四(是)很丢棱(丢人)?”
  “你这个扭曲的价值观是谁教你的?考试不及格才丢人好吗?回家拉,大家都散了散了!”夏晓鸥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然后又骑上她那辆破破的自行车,一摇一晃地回家,后面很拉风地跟着以佑佑为代表的小摩托车队。
  “O姐,去换辆车啦。周末我们我们一起去兜轰(兜风),多拉轰(拉风)!”佑佑热情地建议道。夏晓鸥很无情地拒绝了她:“没钱!”
  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夏晓鸥看到了也在等红灯的江臣,他身边小白兔一样的姜蓓蓓看到她还用力对她挥了挥手。
  江臣也看到了夏晓鸥,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眼神专注而直接,带着审视和探究。夏晓鸥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假装流里流气地冲他吹了一声充满调戏感的口哨,然后身后一群“不良少女们”也很配合地口哨声吹成一片。
  毫不意外地看到江臣皱起眉头,夏晓鸥的心情就莫名晴空成一片。
  红灯转变成绿灯,夏晓鸥要穿过拥挤的人流时,在嘈杂一篇的背景声中,不知道为什么江臣的声音显得那么清晰。
  “回头是岸。”
  她乐得差点从自行车掉下来――这是什么台词?江臣以为他自己是个方丈吗?夏晓鸥想要回头再看一眼江臣,可惜他已消失在人海茫茫。


  全市高中生现场作文比赛。
  夏晓鸥的比赛教室是9号,她迟到了三分钟,推门进去的时候很多人抬头看她,其中有一道目光熟悉又陌生。夏晓鸥疑惑地顺着那道目光望过去,看到了眼底清晰地写着惊讶的江臣。
  他肯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夏晓鸥,在他眼里,她夏晓鸥或许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女混混头吧。
  夏晓鸥微微扬起嘴角,跑到属于她的位子里坐下来,望着黑板上几个可供选择的题目开始构思。
  可是眼神,却总是忍不住偷偷飘到江臣那里去。
  他也还没开始写,右手转着笔,左手托着脸颊,侧脸望着窗外。
那是一个晴天,窗外日光正好,翠绿的香樟树长得郁郁葱葱,白色的芬芳花朵像皑皑白雪一样铺满了整片小花园。
夏晓鸥想到了什么,开始写起来。全然不知她偷看江臣的样子,被江臣从窗玻璃的反射中看了个一清二楚。
江臣比夏晓鸥早交卷,所以夏晓鸥在校门口看到背着书包蹲在地上逗一只流浪小狗的他时,有点惊讶。
江臣看到夏晓鸥的时候,对她很自然地露出笑容。他蹲在地上,抬着头,刚好是迎着阳光的方向,笑得眉眼都弯成美好的月牙状,温柔得像一阵春风吹过夏晓鸥的心房。
比赛的学校是北城区的一所市重点,江臣和夏晓鸥的学校在南城区,家也都在南城区,所以两人回家的路线是一样的。
夏晓鸥买了一支甜筒边走边吃,吃得满嘴都是还不自知。江臣望着她,笑着说:“我一直不知道,原来像你这么孩子气的人,也可以做大姐头。”
夏晓鸥在阳光中眯起眼睛,用手胡乱地抹了抹嘴巴:“当大姐头又没什么技术含量,能打架就行了。”顿了顿又道,“其实以前我不知道我这么能打呢。”
江臣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有点尴尬起来。
并肩站在公车站牌下等车的时候,夏晓鸥看到有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拉手,远远地走过来。路过一棵小丁香花树时,老太太不知说了什么,老先生便走过去摘下几朵最美丽的丁香花,插在老太太的头上。
风吹过的时候,老太太抿嘴微笑的样子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夏晓鸥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眼底有点潮意。
“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打架?”
夏晓鸥眯着眼睛回过头去,看到江臣正微微侧着脸,专注地看着她,像细细审视她脸上每一个细微之处,包括她额头中间新长出来的一颗青春痘。她忽然心慌起来,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


夏晓鸥抽着佑佑进贡的烟,挠了挠她的小鬈发,坐在图书馆后面的小花园里独自抽烟发呆。她想或许现在这种心情,就是传说中的……暗恋。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像她夏晓鸥这样木头一样的女生,有一天也会这样儿女情长。
那个阳光漫漫的午后,夏晓鸥一个人坐在花坛边,用她那个屏幕都磨花到看不清楚的黑白显示的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按短信给江臣。
她想,喜欢嘛,总要有点表示的,不然岂不是白白喜欢一场?被你喜欢的人一无所知,没有因你的喜欢而高兴或者而烦恼,一点价值也没有的喜欢一场,实在是太浪费能量了,这可不是夏晓鸥的作风。
夏晓鸥给江臣发的短信是:中午我吃了大蒜炒鸡杂和酸辣包菜,很好吃呢。
江臣过了很久才回过来一条:呵呵。
夏晓鸥握着手机绕着花坛走了一圈又圈,然后愤愤地把烟蒂丢在地上,还用力踩了几脚,最后才捡起来丢进垃圾桶。
江臣好似不喜欢她,还是没有接收到她爱的信号呢?
那整整一个星期夏晓鸥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完全没有想过可能是她爱的信号发得有点问题。


那次全市高中生现场作文比赛,夏晓鸥得了个安慰性质的三等奖,而江臣是一等奖。她把奖状丢进课桌里就不想看第二眼,奖品是一只名牌钢笔,她也转手送给了班里唯一一个喜欢用钢笔答卷的“四眼田鸡”。
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点开来发现是江臣发过来的: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欢天喜地的发了一个淡定的“好”字过去。
佑佑很八卦地凑过脸来想看看夏晓鸥的手机,被她一个反手差点把胳膊扭断,“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O姐,放擞放擞(放手放手)!痛啦!”
右手重新得到自由之后,佑佑挥着酸痛的手,不怕死地又凑过来八卦:“O姐,你四不四(是不是)恋爱了呀?”佑佑八卦的下场是,再一次被夏晓鸥放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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