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黎斯特》第130/164页



「当灰撒尽――」他说:「他们的灵魂就自由了。」

「那你为什麽不把灰撒了?」我说道,试着不让声音显得那麽无望,那麽没用。

「我应该吗?」他问我,他皱缩的眼眶变大了。「你认为我应该吗?」

「你竟然问我!」我说。

他又发出苦涩的笑,笑声好像还隐藏着沈痛。他引领我走下通道,到了一间明亮的房间。

我们进入的是一间书房。几支点燃的散乱蜡烛,照出了钻石形的木架、羊皮和纸草的卷轴。

这里让我感到舒适,因为书房是我熟悉的地方;也是唯一人类所属的空间,我犹能感到一如以往的神智清明。

但是,当看到另一位同类时,仍吓了一跳。这是另一个我们――他坐在书桌後面,眼睛看着地板。

他没有头发,虽然全身如沥青一般的黑,皮肤却是完整的,模样完好,而且像上了油似的乌亮。他的脸容优美,手放在麻纤白褶裙上,优雅地弯曲着,赤裸的胸上,肌肉纹路分明。

他转过身抬头看我。某种微妙的感觉猝然渗透我们,我们之间谁也没作声,只能说是心电感应把!

「这位是长老――」带我来的瘦弱一位说:「你可以看到他抗拒大火劫难的模样;但是他不会说话,自从事情发生过後,他没说过话。但他应该知道「天父和地母」在哪里,也应该知道为何灾难会发生。」

长老仅仅朝前一望,脸上露出奇异的表情;似嘲讽、似暗暗感到有趣,隐约又含着不屑。

「即使在大灾难之前――」带我来的那位说:「长老也并不常对我们说话,灾难并没有改变他多少,也没让他更可亲一些;他惯常静默的坐着,越来越像「地母和天父」;他有时阅读,有时走到上面的世界去;他喝血,听歌,有时还跳舞;在亚历山大的街上,他跟凡人说话,但是他不跟我们说话,他没什麽好对我们说。但是他明白的……他明白为什麽这些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留下我和他单独一起把!」我说。

我认识很多人有这种情况;而我有把握让这个家夥开口;我会从他身上挖掘一些东西,这是别人办不到的。倒也不只是虚荣心的驱使,而是因为他乃是我卧房来的那一位,这点我很确定的。他就是站在房门口注视我的家夥。

在他的眼神里,我意识到某种东西,可以称它为智慧,称它为兴致,也可以称它为知识的认知;总之,他的眼神大有蕴含呢!

我知道自己极有可能触及完全不同世界的玄秘,这是小丛林之神有所不知,甚至在我身旁,衰弱、受伤、且以绝望表情看着长老的神,也毫无概念的玄秘。

我要求单独相处的时候,衰弱的那位退回一步。我直接走到书桌,注视着长老。

「我应该做什麽呢?」我以希腊话问。

他突然抬头望我,在他脸上我看到所谓的智慧。

「我可以进一步问你问题吗?」我问道。

我小心翼翼的开口。态度即不拘谨,也未刻意的尊敬;语气尤其尽量保持从容自在。

「你像探寻什麽呢?」他突然以拉丁语问我。冷冷地,嘴角向下撇,态度带着轻率与挑战。

我放心地改口,也用起拉丁语来。

「你已听到我告诉另一位的话――」我以同样随便的态度叙述,指出我是如何在凯尔特由小丛林之神所缔造。又如何遵嘱特来发现众神在火焰中死亡的原因。

「你并不真正代表小丛林之神而来。」他说着,口吻一如先前的嘲弄。他没有抬起头,仅只视线朝上,使得他的眼神似乎更具挑战性与傲慢味。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说:「不过如果我们以这种方式灭亡,我想知道为什麽;发生过一次的,就会发生第二次。我还像知道我们是否真神?若是真神,我们对人类又有何义务?「天父地母」是真的存在吗?或者他们只是传说?这一切是怎麽开始的?我当然想知道。」

「由於意外。」他说。

「意外?」我身子向前倾,我大概听错了吧!

「开始时是出於意外――」他冷冷地说。口气不但令人难以亲近,也清楚暗示我的问题是荒谬的。「四千年以前,事情之发生是由於意外,不过,以後的故事却附加上魔法和宗教外衣。」

「你在告诉我事实,是吗?」

「为什麽我不说事实?为什麽我要防护事实?为什麽我自找麻烦跟你说慌?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在乎你是谁。」

「那麽你可以向我解释吗?由於意外而发生是什麽意思?」我进一步追问。

「我不知道。我也许会解释,也许不会。这一刻,我说的已比几年前加起来的话还多。发生意外的故事不比神话来得悦耳动听,但至少是真实。不过,一般人宁可选择神话,你真正想知道的也是神话,不是吗?」他的声音提高,身子也微微起立,好像生气的声音在推动他的脚似的。

「我们创造的故事,类似希伯莱人的创世纪,类似荷马的传说,也像你们罗马诗人欧维德和维吉尔的胡言乱语。」他站着大声说。黑色的前额,青筋暴露,手握拳在书桌上。「这种传说充斥在这些房间里的文件上,也在赞美诗的咒文中片段浮现。你想要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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