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黎斯特》第2/164页



但是,这种种的一切,不管是他们所带来狂野与挑战性的极致,或是全球乐迷无论贫富对他们的欢迎拥抱,唯「新」一字差堪形容。

此外,摇滚乐还真有几分吸血鬼的鬼气森森!它是超自然的,即使有人根本不信有所谓超自然。电子乐器所发出的单纯音符,似无止境绵延不绝,和声音节层层交叠,此起彼落,在在令听者情难自己而浑然忘我,如此丰富动人的音乐,往昔的世界何曾出现过?

不错,我渴望亲近它,我渴望一起高歌;何况,没没无闻的" 魔鬼出现之夜" ,由於我的加入,还大有可能名传遐迩。是的,我已准备好进入崭新的纪元了。

花了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我起身了。先饱餐了一顿地底下所能抓到小动物的鲜血;然後我爬往地面处诱捕老鼠;至此,攫获猫科动物,乃至无可避免要残害人类已非难事。至於说我最爱的特定猎物,人类当中怕恶不梭之辈,猎获他们恐怕尚待时日。

时机倒很快来临。沿着公墓围墙,一个年轻蓄须男人施然走来,他曾经在远地杀过人,是一个真正的杀手!我欺身而上。哇!久违了!人类挣扎的美味!人类鲜血的甘醇!

从附近的房屋偷取衣服,从公墓找出我早年掩埋的一些黄金与首饰,这全不是问题!

当然,我不免也会疑惧惊惶;化学与汽油的恶臭令我浑身不适;冷气机的嗡嗡声,喷射机从头顶呼啸而过;几乎刺伤了我的耳朵。

现身的第叁天夜晚,我骑上一部黑色大型哈雷机车,在纽奥良街头奔驰狂飘,既狠狠地制造了一堆嗓音,又四处寻找杀手快啖鲜血。我身穿从受害人扒下来的华丽黑皮衣,口袋里放着新力牌的随身听;骑车横冲直撞之际,小耳机传来特意精选的巴哈赋格曲旋律。

我又恢复吸血鬼黎斯特之身了。我再现雄风,纽?良再次成为我狩猎的场所。

我的力量比之以往更增加叁倍之多。我能从街道拔身一跃到了四层楼顶上,能一举拉断窗子的铁栏,能把铜币变成两半;当需要时,数条街以外的人声和他们的思维,全部都可以一一摄入我的脑海。

过了一星期,我在城里找到」位漂亮女律师,她在玻璃与钢铁合建的摩天楼上班,她为我弄来合法的出生证明、社会安全卡和一张驾照。我原来拥有的大笔财富,正由伦敦的银行,以秘码帐号转到纽?良。

更重要的是,我已有深切的认识,知道长久以来,扩音器告诉我有关二十世纪的讯息全是事实。

漫游在一九八四年纽?良的大街小巷,我察觉到下列诸种情况:在我沈睡之间,黑暗苍凉的工业世界,终於自我摧毁了,从前小资产阶级的拘谨做作与遵循礼仪,已不复存在美国人的、心里。

人们恍如重回古老时光*国中产阶级大革命之前,一七00年代晚期,他们纵情於冒险与声色之欲,甚至连人看上去都差相仿佛。

男人不再穿戴孙贝特式的衬衫、领带与灰色西装:他们的服饰又回到天鹅绒和丝绸的华丽,只要喜欢,再鲜艳招摇的颜色也披挂上身;罗马军人式的发型已不流行,如今他们乃披头散发怡然自得。

女人哦,女人才真是灿烂夺目!春暖时节,她们已裸露一如埃及法老王时代的仕女参;她们或着及膝短裙和束腰外衣;或穿男人式长裤与衬衫;高兴的话,更把衣服里紧,全身曲线毕露。她们时而浓妆艳抹,披金戴银,连走进杂货店也不改其艳;时而红妆素里,一无装饰,正是随心所欲,听凭自然。她们有的头发卷得像玛丽安东尼皇后一般,有的乾脆剪短,任凭发丝迎风飘扬,无拘无束!

也许,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女人跟男人一样,活得坦荡自在,活得有声有色。

这是美国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并非当年豪门刻意雌雄难辨,刻意追逐声色之乐的放荡!更不是中产阶级革命之士嗤之以鼻的颓废堕落!

从前古老贵族能享受的声色犬马,如今人人可得而享之。这正是中产阶级革命预期的实现:人人生而平等,有权利可以爱,可以生活富裕,可以享受欢愉。

百货公司铺张一如东方美妙的宫廷。琥珀色的灯光,诡异的音乐,色泽美好、柔软的地毯,各色商品陈列。廿四小时营业的药品杂货店,洗发精紫色绿色的瓶瓶罐罐,在玻璃架子上恍如珠宝闪闪生辉。女侍得以驾驶时髦皮椅汽车上班;码头工人夜晚回家以後,得以在自家後院的温泉游泳池戏水;杂役女工和水电匠,每当工作完毕,就能换上剪裁合宜的成衣,看上去毫不寒酸。

事实上,自古以来,地球上诸大城市常见的贫穷污秽,如今已几乎消失不见。

你见不到外来移民变成巷道饿殁;见不到一个小房间挤住八、九个人的贫民区;没有人随便把剩菜污水往水沟倾倒。乞丐、残障者、孤儿、无救的病患是如此稀少,以致在乾净无瑕的街上,你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踪影。

就算是那些长年睡在公园、车站椅子上的醉汉和疯子、也有正常餐饭可吃,甚至有收音机可听,有衣服可以换洗。

然而这犹只是浮面观察而已,事实上,这个世纪引人敬畏潮流的许多剧变,常常令我为之惊心动魄!

就拿某些魔术般的时代变迁来说吧!

古老事物未必依循惯例以新来取代,相反的,周围人士英文的说法,即与一八??年代没啥不同,某些老俚语如「时机正好」、「真倒楣」、「那正合理想」迄仍是流行话语;只不过某些有趣的新片语如「他们把你洗脑了」(they brainwashed you),「太佛洛依德了吧」(it's so freudian),「这可与我无乾」" (i can't relateto it )等等,人人挂在嘴上。

艺术与娱乐圈里,世纪之最节目循环演出现象更见显着;音乐家的演奏同时可包容莫扎特、爵士和摇滚乐;人们今晚欣赏了莎士比亚戏剧,明天则可以赶一场新潮法国电影。

巨大霓虹灯闪烁的商店里,你可以买到中世纪的五重唱录音带,在行车时速九十哩的高速公路上,悠然自得的聆赏,书店里,文艺复兴时代的诗集,和狄更斯、海明威的小说在书架上并摆;性爱手册和埃及的死亡之书也在桌上并列。

有时候,环绕四周的富裕和整洁,竟变成一如幻觉,大让我自以为已神经错乱!

经过商店的橱窗,我傻傻地瞪着各式各样、颜色五花八门的电脑与电话。庞大的银色礼宾车,航驶在狭窄的法国区街道,恍若难以名状的海中怪兽。老运河街委顿下陷的砖屋建当中,闪亮的办公大楼,有如埃及尖塔,高耸直入云霄。数不清的电视节目,不断将各类映像,传送到旅馆的每个冷气房间。

然而,这可不是什麽系列的幻像。就某种意义言,二十世纪正继承了地球所有丰富的资产。

这些前所未有的奇迹,生活在自由和富裕的现代人类,巨细无遗竟全视为当然,实在是荒谬而无知!基督教的上帝已死亡,如同一七??年代,但是,迄今尚无任何新兴神话信仰,得以取代古老宗教的存在。

话说回来,这个时代的一般人,对世俗伦理道德的遵循,其坚强绝不输我所认识的虔诚信徒。知识份子虽然引领风骚,不过,分散在美国各地的普通平民,对有关「和平」、「贫穷」、「地球」,自有他们的热情关注,有如被神秘主义所感召驱使一般。

人类决心在这一世纪赶走饥荒匮乏,任何疾病不计代价设法消灭;他们热烈讨论犯罪、死刑问题与堕胎问题;对於「环境污染」、「毁灭性战争」议题的争论,热烈更一如早年对妖术和异端的讨伐。

关於两性之别,其间已不复存在迷信与恐惧,对与性有关的宗教联想也一并铲除无遗。所以人们敢於袒胸露背走在街头,敢於拥吻相抱在街头。他们高谈阔论道德、责任和人体之美;生儿育女乃至性病问题,当众讨论起来也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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