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黎斯特》第93/164页



我明白。你却想都不想那些必须照顾者,这一点尤其奇怪。

「那仅仅是另一个神秘。」我答道:「神秘未解之事又何止千件?我只想到马瑞斯,我太执着於自己的痴迷於妄念。我明白,心绪徘徊留连在马瑞斯身上,是很可怕的,然而,这样光辉灿烂的身影,就是难以在脑里挥去。」

这并没有关系,只要你高兴,便由你去想吧,我可毫无损失呀!

「面对如此巨大悲痛激流,你一定会对整个悲剧,产生体认於尊重,你一定想设法领悟理解。但是这样的绝望於无助,几已超出我理解的范围。所以我会只想马瑞斯,我了解马瑞斯,但是我不了解你。」

为什麽?

一片静寂。

难道他不配明白真实?

「我一向是反抗叛逆。」我终於说了:「你对发声在身上的命运,却逆来顺受。」

「我曾是集会的首领。」

「不,你先是马瑞斯而後是幽冥子孙的奴隶;你甘受一个又一个的禁锢;你此刻的受苦彷徨,乃因为你顿失禁锢的关系。你让我了解到自己跟你有何等大的差异。想到这点,我还会不寒而栗。」

「那不算什麽。」他说着,眼睛仍望着火炉:「你只是从决心和行动的角度衡量问题。这个故事不是解释,我也无意从你们嘴里或心里,求得任何尊重的谅解。我们都明白你的答复太重要,以致无法说之於口,我们也全都明白,决定已无可改变。我不明白的是,就算我是一个跟你完全不相同的生物,以致你无法了解;为什麽我不能跟你们在一起?只要你们肯带我,我愿意做一切你希望我做的事,我愿听命,接受你加诸於我的禁锢。」

我又想起马瑞斯,想起他的画笔,想起一罐罐的蛋彩颜料。

「在他们焚毁这些绘画之後,你怎麽还能尽言他们之言呢?你怎麽还能纵容他们?

听命於他们?」

刺到痛点,怒火上升了。

卡布瑞脸上显出谨慎而非害怕之色。

「你呢?当你站在舞台上,看到观众尖叫冲出剧场,如我的徒众所描述,吸血鬼吓坏了群众,群众惊叫逃到杜登波大道。你相信什麽?你相信你非属於凡人,你知道自己非属於凡人,这并不需要黑袍小鬼来告诉你的,你自己早已明白。这正如马瑞斯不属於凡人,我也不属於凡人,情况乃是相同。」

「哎,可是其间是有歧异之处。」

「不,没什麽歧异。这就是为什麽你会叱责目前在剧场的吸血鬼,此刻,他们正在筹划小戏码,好从大道的群众骗取金子。你不希望像马瑞斯那样有所蒙骗,那样子只会让你和人类距离更大。你只想假装是凡人,而欺骗让你生气,也让你动了杀机。」

「在舞台的那瞬间――」我说道:「我暴露了自己,那跟欺骗截然相反。我多少希望自己在表明妖怪身份後,尚能重新加入团员里面;我宁愿他们吓跑掉却不肯隐瞒身份,宁可他们知道我是某种妖怪,而不愿自己在世界上行动自如,我的掠夺对象却根本没看穿我是什麽。」

「那未必是更好。」

「不错,马瑞斯的方式比较好,他并未耍花样去欺骗。」

「他当然是欺骗,他愚弄了每一个人。」

「不,他只是找到一条路子,模仿凡人的生活,成为凡人当中之一;他只杀害奸恶之徒,他跟凡人一样作画。从你的叙述里,我可以看见天使,蓝天於白云,他创作了美好的作品。从他身上我看到智慧而不是虚荣。他不需要显示身份,因为他已经活了五千年;他对所画的天堂景象,比对他自己还更相信。」

错愕困惑。

那已经无关宏旨了,魔鬼画天使,如此而已。

「我只是藉此隐喻而已――」我说:「但它并非无关紧要,如果你想重建自己,如果你想再次发现魔鬼之路,它就大有关系!我们是有方式生存的,假使我能找到办法,假使我能模仿人生……」

「你所说的事对我了无意义,反正我们都已是上帝的弃儿。」

卡布瑞突然望着他:「你相信上帝吗?」她问道。

「是的,我一直相信上帝。」他回答:「倒是撒旦――我们的主人――乃是子虚乌有的,正是这种子虚乌有把我引入歧途。」

「所以你真该下地狱!」我说:「哎,你明明知道,你之退避幽冥子孙的兄弟会里,乃是从根本不是犯罪的罪里退避罢了。」

愤怒!

「你的心因为你不可能拥有的东西而破碎。」他接着说,声音猛然扬高:「你缔造卡布瑞和尼古拉斯,只是想为自己除去障碍,但是你不可能从头来过。」

「你为什麽没有好好聆听自己的故事?」我问道:「你是否从来没有原谅过马瑞斯?因为他没有警告你,以致你落入他们之手中呢?你从马瑞斯身上,不再能得到任何教训於鼓舞吗?我不是马瑞斯,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自从一脚踩进了魔鬼之路,我只从一个长者处学到东西,那就是马瑞斯,你的威尼斯主人。他现在正在跟我谈话,他正在告诉我某些能够真正不朽的东西。」

「真会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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