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面不寒杨柳风》第3/131页


三年,他从没有在同一个女人身上耗费过如此久的时光,然而这个女人却过于特别,仿佛一杯乍看不起眼的酒,喝过,却令人沉醉到痴迷上瘾。
那抹温淡如春风的笑,初见时似是亲近,历久却愈觉疏淡。
仿佛永远琢磨不透把持不住,那样的睿智从容,那样的柔韧淡定,令他屡屡欲罢不能。
温润佳人浅笑着奉上凝脂茶盏,虽已是三年之久的熟稔,但却仍时时处处不失恭谨。
接过茶盏但见汤色澄澈,未及入口清香已是沁人心脾,含笑一品,颔首道:“这新供的雀舌水芽果然是配高山雪莲上的冰露方才显得馨爽适口相得益彰,风儿对饮茶一道总是别有心裁。”
杨柳风笑道:“那也须是王爷这般的人物才拿得出这两样稀罕的东西,风儿不过是附庸凑趣罢了。”
轻笑着拈起她玲珑的下颌:“让本王尝尝,今天的这张小嘴上是抹了蜜糖了么?”言罢缓缓地凑近双唇。
已是呼吸可闻,下一刻便要烙上那双萦绕着春风的樱唇,可是,眼前那双漾如春水的双眸却满是疏淡清冷。
三年了,自从那一次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她。
他只想要她心甘情愿的委身于己,却在每每有所亲近的时候,便遭遇如此漠然的回应。
他知道,只要他执意做下去,她不会再有丝毫的反抗,但那样的顺服却只会让他感到羞辱,就如第一次的那样,虽然占有了她的身,可却早已在心中败得落花流水。
“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哭着跪求本王恩幸。”三年前,他说。
“真会有那么一天,风儿跪求承欢于王爷,但不过一定是笑着。”三年前,她笑着回答。
他轻叹一口气,松开手指,悻然地靠回到榻上。
驯顺地悄悄跪下,一双娇柔的粉拳轻轻地捶上他的腿。
心头的微愠终于在酥松的舒适感中渐渐消退,微阂上双眸道:“你是越来越会侍候人了,惹恼了本王,这是在讨好么?”
“王爷何曾恼了,王爷若真恼了,哪里还有风儿的命在。”浅笑着继续道:“王爷如此厚遇风儿,风儿略尽绵薄本应是分内之责,说是讨好倒似是生分了。”
受用地轻哼一声,刘珩挪动了一下身体调整得更舒服一些,忽然淡淡地道:“上回打的赌竟还是你赢了。”
“王爷说的是哪一次,风儿不记得了。”声音依旧是温温淡淡,不带一丝刻意。
缓缓睁开双眸,凝视着轻盈挥动的粉拳:“半年前本王和你赌刘羽能在太子之位上坐多久,本王说三年,你说不过一年。想不到前几天竟然真的就被废为庶人,现在太子已是刘卓,本王仔细算了算,从册封到被废果然只有十一个月多一点。”
杨柳风讶然笑道:“竟有此事么?风儿早都不记得了,王爷倒还挂在心头。当时怕不过是随口说笑,想不到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刘珩眸色认真地道:“告诉本王你的理由。”三年的相处,令他坚信她一定不会是随口说说的,对于军国政事她往往有着不同凡响的敏锐与机变,也因此,他才会每每破例与一个女子谈论朝廷局势,而她的真知灼见智谋深远甚至超过了他手下大多数的幕僚。
沉默片刻,杨柳风才开口道:“其实风儿只是以常理度之,并没有确切的把握。”
“本王就想听听你的常理。”
“以风儿之见,原因有三:其一,刘羽若久居太子之位,必定日渐羽翼丰满党朋繁盛,而他是嫡子,皇后虽已不在,但皇上既肯力排众议弃长立嫡,自然是旧日无限的情分在,若被他站稳脚跟,只怕再难扳倒,此为时之所迫;其二,太子初定之际朝堂内外嫡长两派分庭抗礼可谓势同水火,虽则刘卓暂败,但拥长废幼之声依然盛灼,若久持无果,那么原先拥立刘卓的朝臣必然会有所动摇,待到人心涣散只怕再难力挽狂澜,此为势之所迫;其三,当今皇上虽对已故的昭翎皇后情意深浓,但死人的情分毕竟不若活人的手段有用,现今代掌后宫事务的便是刘卓的生母妍贵妃,名为贵妃实同国母,她又岂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败于朝堂?此为人之所迫。”她笑笑道:“风儿以为,有此时、势、人三样所迫,刘卓必不肯延误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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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再美丽的容颜也会因岁月的摧折而老去,智慧却正相反。
做他的知己、谋士、对手,远比只做他的女人要明智得多。
因为智慧是一支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的笔,把最美的倩影勾勒在他的心底,当繁花凋落,只有那栩栩清姿深隽于心,哪怕遥隔千山万水,又如何能够忘怀、放下?





温柔江南 第二章 路漫漫(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1-29 17:57:18 本章字数:2541

刘珩目光烁烁地道:“你怎么肯定败的必是刘羽,而不是刘卓?”
缓缓抬眸道:“王爷亲自暗示过风儿的。”
挑眉道:“本王怎么不记得?”
婉然一笑,复又垂下螓首认真地捶腿:“风儿记得,王爷曾经讲过一个关于两位皇子的逸事:说有一年外使进贡来一对极其凶悍的异隼,圣上龙心大悦,将之分别赐予大皇子和七皇子,那猛禽刚烈非常,非主人之令不从,大皇子刘卓见状道:‘不能为我所用,亦不可留待他人。’于是斩杀隼鸟驱逐了驯隼人;而七皇子刘羽却道:‘虽为禽畜,义胜世人。’于是派人护送隼鸟和驯隼人回国。”
刘珩的唇边已是漾起会意的微笑。
杨柳风只是顿了顿,接着道:“风儿以为刘羽仁厚,刘卓果决,两相交锋,仁者不及狠者。”
赞赏地颔首道:“言之有理。只可惜你是女子,本王的幕僚里缺少如此的权谋能士实在是一大损失。”
略略欠身:“王爷谬赞。”
他笑道:“无论如何,既是你赢了,本王自然不能赖了彩头,说说看,想要什么?”
烟眉低婉道:“风儿岂敢再要什么,风儿的一切都是王爷给的,若说略有些微薄见地,也是承蒙王爷调教,怎敢恃宠而骄不知进退。”
只这一句语音幽幽,纵然百炼钢亦成饶指柔。
刘珩轻叹着柔声道:“起来吧。”说着已坐起身来,抬手扶着她的肘。
“是。”低低应声,顺着他的搀扶盈盈站起。
却终于是跪得久了,双腿僵麻,微微一个踉跄,已被那只有力的臂膀顺势扶坐到榻上。
替她轻揉着膝盖,不禁颜色和悦地道:“疼不疼?”
却是柔顺地一笑:“王爷如此疼惜实在是折杀风儿了。”
微微一笑,端起榻畔矮几上的茶盏,杨柳风忙小心接过,忍着膝腿酸痛起身重新添茶续水,方才恭谨地再次奉上。
刘珩也并不阻拦,由着她侍弄完,才悠然地接过――他喜欢聪明美丽的女人,也喜欢安稳守分的女人,只是大多数漂亮的女人都太有企图,能够谨守本分的时间实在是不长,也惟有她,却是三年如一日地纤毫不肯僭越。
轻啜一口茶,忽然低笑一声:“若你是刘羽,今日之势该当何去何从?”
杨柳风沉吟道:“无非两条路,一是从此远离朝堂不问世事,二是伺机翻盘谋求起复。”
“嗯,你会选哪个?”凝神在身侧人儿那纤秀的锁骨上,已不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抚触。
慧黠地一笑:“若是风儿自然选第一条路,从此远离是非快意江湖,岂不美哉?”
微一愣怔,已了然,笑着点了下玲珑的鼻梁。
见他将手从锁骨移开,才接着笑道:“若是刘羽,自当选起复之路。”
刘珩欣然颔首,却听她低声自语:“只怕是……”
“只怕什么?”见她微有踌躇,沉声道:“但说无妨。”
犹豫片刻,方自低声道:“只怕是他外无兵权,内无宫眷,起复之路何其漫漫。”
微笑地睨着她低垂的容颜道:“你若是他,会当如何筹谋?”
杨柳风缓缓抬首,迎上他灼灼的眸,静静地道:“除非投靠有势力的重臣,或者依附兵权在握的武将,但不过……”眸光闪动,却不往下说。
见刘珩轻抬下颌示意她继续,才慢慢地道:“朝中的两位宰辅当年为立后之事险些与皇上反目,此刻自然不会再拥戴皇后的子嗣。而兵部和吏部早已是妍贵妃娘家吴氏的天下,当然更不可能倒戈相向。唯一坐拥雄兵的宁远将军鲁奕铮鲁老将军,现在却是北羌战事吃紧,自顾尚且不暇。综观朝堂上下,能跟刘羽颇具渊源且有力挽狂澜之能的人,怕是也只剩一个。”却垂首缄口不言。
他神色温淡地笑道:“是哪一个呢?”
垂首沉吟道:“说起此人,虽然文不掌权于朝堂,武不拥兵于关塞。但论人心,他曾扶助无数朝廷栋梁踏上仕途,为天下士子所拥戴;论恩义,他曾单枪匹马闯入金辽大营救回宁远将军的幼子,令鲁氏一门上下没齿感恩;论圣眷,他与当今皇上情愈手足,一人之辞胜千万人之呈,但有所求无不允准;论财力,他坐拥鱼米之乡的江淮吴越,便说富可敌国亦绝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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