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嫡后》第849/963页


这天正午最热的时候,秋曳澜一边叮嘱江景琅少吃点冰酪,一边拿皮球引泡在水盆里的双生子抓,偶尔哄女儿放开自己的头发或钗环――正忙碌之际,木兰神色凝重的上来禀告:“少夫人,陛下病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秋曳澜还是心头一寒,环视了下四周,让周妈妈、渠妈妈过来敷衍住孩子们,自己脱了身,招呼木兰进屋去说。

进了屋子里,秋曳澜不及换下被儿子扑得湿漉漉的衣裙,沉声问:“怎么病的?几时发的病?严重不严重?”

最重要的问题是,“撑得过去么?父亲那边说什么不曾?”

珠箔 飘灯 独 此归 第一百十九章 牌坊攒足,可以改朝换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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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有太后主动代幼子提出禅位,其后不久小皇帝就病重――连秋曳澜这个嫡亲儿媳妇,闻讯第一反应都是自己公公动了手,更何况其他人?

不过拖着病体守在楚韶病榻前的辛太后却是心知肚明:“不怪镇北伯,是除夕那晚坠湖的病根不曾去尽……当初太医就提醒过了,但随后先太后与先帝驾崩,宫中一片大乱,那几日韶儿看着也没什么了,我自己身上不好就忽略了他……”

偏偏今年又没去避暑――京中闷热,楚韶自小娇生惯养的不耐暑气,辛太后搬到甘醴宫住,跟福宁宫离得远,她自己病着,一来没精神,二来怕过了病气给大病才愈的儿子,所以一直把他托给宫人照顾。

本想着至少在禅位前,楚韶总该无事。

却不想楚韶贪凉,入暑起就老待在凉室里不肯出去。每晚睡觉都要搁上好几个冰鉴才成――宫人奉命好好照顾他,虽然知道这样对他身体不好,但劝不听小皇帝,又不好老去打扰抱病的太后,犹犹豫豫、各怀心思,总之就随他的要求了。

结果楚韶体内寒毒根本没拔清,不过是暂时好了。大暑天里白天黑夜的吃冰酪、用冰鉴……大人都未必能平安无事,他能不病吗?这一病又带出了除夕坠湖时留下的病根,可谓是内外交困,小孩子元气不足,直接就是来势汹汹!

如今看着全身滚烫的儿子躺在榻上虚弱的呻吟,辛太后心中又似油煎又似冰浇,暗暗想到:“我儿的命途已经极为坎坷,如今距离禅位也没多少时间了,竟还不能安安稳稳的过去吗?”

她痴痴呆呆的枯坐了一整天,到晚上的时候,太医依旧没能给楚韶止热――忽然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太后茫然回头一看,却是鄂国公夫人,母女两个对望了一阵,太后方站起来,带着鄂国公夫人走到门外,淡淡问:“母亲什么时候来的?”

“我晌午就到了,跟你说话你一直听不见。”鄂国公夫人吸了吸鼻子,拿帕子按去眼角的泪花,低声道,“不管韶儿是怎么病的,如今这情况,禅位之事还是尽早吧!别说我心狠,嫡亲外孙躺里面那样了,居然还惦记着叫他让位……他这次要能撑过去,好歹新君还念一念他抱病禅让的情份,兴许往后尚可做个富贵闲人;要是……你也得过日子不是?”

辛太后木然半晌,才道:“我丈夫婆婆都没有了,如果儿子也没了,我还过什么日子?”

“你才二十几岁,这辈子还长着,怎么就不过日子了?”鄂国公夫人哽咽道,“你丈夫婆婆没了,儿子如今情况也不好,但你还有娘家不是?你生身父母跟嫡兄都在哪,你年纪轻轻的就了无生趣,却叫我与你父亲怎么办?”

又说,“从你做皇后起,家里仗着你的势确实做了许多叫你为难的事,原本想帮你的,最后却反而坑了你――但即使如此,你终究是我亲生的,怎么你认为局势到这一步,家里就不管你了吗?韶儿实在没办法,谁叫他是楚氏嫡出皇子,如今还贵为至尊?这是大瑞福祚到了头,谁也救不了他,可你……咱们家是说什么也要保下来的!”

她说的情真意切、声泪俱下,辛太后却只漠然看着,半晌才道:“母亲既然有主意,那就这么做吧。我先进去陪韶儿了,也不知道……我这没用的亲娘,还能陪他多久?”

说完也不去看鄂国公夫人的脸色,转身进了门,就“砰”的一声关上,淡淡吩咐,“除非找到让韶儿退热的法子,否则谁也不许来打扰!”

“没用的亲娘?”本想跟上去的鄂国公夫人看着距离自己鼻尖仅仅一指不到的门,凄然一笑,喃喃自语,“你觉得你这个亲娘救不了儿子很没用,我这个亲娘帮不得你保住儿子、叫自己女儿伤心欲绝,何尝不是没用?”

她站了好一会,才毅然转身,低声吩咐左右:“去国公府!”

照她方才私下盘问太医的话,楚韶这一关是很难过了,就算能过,那也是在卧榻调养很久以后――江天驰会有那个耐心?

但依着江天驰那死要牌坊的做派,他是绝对不会自己说着急的话的。与其叫他心腹去折腾,还不如自己给他台阶:“太后说了,陛下福薄,难以承祚,这不,四哥您才推辞了禅位,陛下就病倒了?如今情势汹汹,四哥您若还不答应,恐怕陛下……陛下要撑不过去啊!”

“五妹这话说的,陛下乃是九五至尊,自有上天庇佑,怎么可能区区一场小病都撑不过去?我这就入宫侍奉汤药,定然要让陛下尽快好起来!”江天驰这一次的推辞完全在鄂国公夫人的意料之中,算上第一次推辞,这才二辞――这位牌坊没立够自然不会答应。

于是她回了家,让鄂国公出面,联络了数名大臣联袂前往秦国公府,打着辛太后的旗号要求:“陛下如今已然垂危,念念不忘的无非是社稷与太后,镇北伯难道这眼节骨上还忍心袖手旁观吗?”

江天驰这样回:“楚氏皇室犹在,诸位说这样的话是什么居心?!我江家数十年来一心报国……赤胆忠心……从无私意……戍卫边疆……舍生忘死……岂是这样趁人之危的人!”

鄂国公一行人耐着性.子听完话,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该让宗室表态了!”

以淮南王为首,一干宗室的态度表得非常利落:“太后之命,陛下之托,臣等惟‘遵旨’二字尔!”

不怪楚氏宗室没节操――有节操有想法有骨气的那批宗室,早在谷太后当年死不还政时,就被清除了个七七八八。到二后争权那会,宗室都已经被现实教导得乖巧又听话,个个致力于朝各种场合下的布景板发展。

现在固然江家连布景板的皇室身份都要剥夺,但强权面前,习惯了缩头的楚氏哪里有人敢站出来反对?先帝尸骨未寒呢,焦碳的下场还在眼前!

推辞了三次了,大臣、宗室都表了态,重点是小皇帝真的不大行了,这会的皇帝去行禅让礼估计不用点非常手段已经不可能――万一驾崩,难道再扶个皇帝去禅让不成?这得折腾到什么时候!

忙活了大半晚上的众人觉得这回总该差不多了吧?

结果江天驰还是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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