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嫁,臣要回家》第196/243页


卿安走后,山洞里就只剩下我和连皇了。
昏暗绰约的篝火映射之下,连皇那双漆黑的凤眼一直在盯着我,我瞧见了,忍不住冷哼一声,“看什么看?再看我也不是她。”
他不说话。
可我有话要说。靠着石壁坐着,我一呲牙,恶狠狠地警告着他,“敢把我丢下悬崖,还把卿安的手臂砍了?哼,我一定会报复你的!”
他看着我,突然说,“你已经报复我了。”
骂他几句就算是报复吗?比起他做的事,我这些岂不是小儿科?他未免也太宽于律己严于待人了。听到他说我报复他时,我心中莫名其妙地动了一下,却极力淡定地将嘴角一扯,冷冷哼道,“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样就算报复的话,往后可有的是你受伤的呢!”
他看着我,眉眼复杂,应该是我看错了吧,我隐约看到,他的眸子里面,竟依稀划过了一抹哀戚之色?
我冷冷看他。心中又是莫名动了一下。
再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然神色如常,凝望着我,有些欲言又止地说,“你……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满眼荒凉之色果然是我的错觉吗?我有些狐疑。而且这问题他似乎问过我了,我一脸冷漠地说,“记得什么?”
“我。”
他答得飞快,眼睛更是晶亮澄澈,像是有什么就要脱口而出了似的。
我好气而又好笑地说,“我不记得什么连皇不连皇的,我只知道连夜。”
“连夜如何?”他眸子一亮,满眼都是期待地看着我。
我回看着他,眼见他紧张得几乎要呼吸不畅了,我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狐疑,微微掀唇,冷笑着,“他对我始乱终弃,骗了我的心不说,还用剑刺穿了我,你说他如何?”
“他也许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
他蓦然激动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他看到你跟初恋男子在一块儿,还赤身***,姿态狎昵……他既然爱你,不发疯才是不正常的!”
竟有此事?我愣了愣,愈发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些?”
这可是连我都不知道的事啊!
他咳嗽一声,脸色略略有几分不自然,转开了眼,不再看我,而是转换了话题,闷闷地说,“你……你可会听他解释,再原谅他?”
这问题我其实并不想和一个陌生男人讨论,可他既然问到这一步了,我就也懒得掩饰了,反问他说,“你呢,你对风雅又做了什么?”
他默了半晌,低声说,“和连夜对你做的差不多……”
我心口猛然一撞,“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不无讽刺地蔑视着他,“真有趣,始乱终弃,利剑穿心,这是你们连家专属的法子吗?”
他的身子难以掩饰的紧绷了一下。
我盯着他,一脸漠然地盯着他,嘴里则是清晰无比地说,“以前的事情我记不得了,也就算了,可连夜那么伤我,几乎要把我给害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
连皇的脸色在一霎之间变得惨白,惨白,他几乎是有些颤抖地望着我说,“哪怕你以前很是爱他?”
我笑了笑,却笑得尽是奚落,“很爱很爱?哈哈,很爱很爱换来的又是什么?”
抬手抚住胸口,我微微一笑,轻蔑地说,“是永生永世都无法消泯的伤疤!”
他呆住了。
卿安回来的时候,我刚好说到了这儿,事已至此,索性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我望着连皇,一字一顿地说,“你找错了人,我不是风雅。有时间同我无聊纠缠,还不如快些去找她。”
“哦,对了,若有契机,麻烦转告与你同姓的连夜,我曾经傻,可现下不傻了,若再相见,我必然以兵戎招呼他!”“还有,”我转过头,望着洞口,一脸的斩钉截铁,“我君凰爱的是卿安,这辈子,都不会再被连夜骗了。”
连皇的脸色在一霎之间变得惨白惨白,站立在山洞门口的卿安看我半晌,嘴角徐徐地挑了起来,怀中抱着干燥的枯草,他朝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走到我的面前,蹲下,他温柔唤我,“凰儿。”
我当着陌生男人的面朝他嘟起了嘴,撒娇,“坏卿安,怎么这么久啊?”
他丢下干草揽我入怀,连皇闭上眼了。
.
次日凌晨,支援的人终于来了。
随行医者大致为我和卿安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我被小心翼翼地抬到了架子上面,离开了那个山洞。
在这个过程里面,连皇自始至终站在一旁,只是看着我,没有再说一句话。
卿安握住我的手,随着架子一起走,离开那个怪石嶙峋的山谷时,已是天光大亮,他似有若无地扫了紧跟着队伍一起走的连皇一眼,有些挑衅地问,“还要跟我们走么?”
连皇看了看我,我面无表情,他笑得苦涩,垂眼半晌,呢喃出两个字来。
“不了。”
我忍不住挑了挑眉,赶在卿安说话之前下达命令,“走吧。”
卿安不由得看了我一眼,眉眼有些困惑。
那一日,一袭绯衣的连皇站在山谷的谷口,注视着我们离开,队伍拐过转弯的时候,我朝走过的路看了一眼,他一直在那里站着。
我垂下了眼,心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回到宫里,有太医为卿安续接断臂,有太医为我救治肋骨,整整一天一夜忙碌下来,我们夫妻两个身上最多的都是纱布,并肩在床榻上躺着。
卿安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我,“你猜出他是谁了?”
我没有说话。
他有些无措地笑了起来,口中说着,“我,我知道我不该瞒你,可……”
“没关系的。”我艰难地翻了个身,抱住了他,眼睛明明瞪得很大很大,却是一派茫然之色,我喃喃地说,“我虽没了记忆,却也不傻,连皇?连夜?风雅?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两对人,经历一模一样的事呢。他分明就是连夜。”
卿安有些紧张地回抱住我,他颤声问,“你,你都想起来了?”
我不知道他在紧张些什么,摇了摇头,我说,“我只是猜到连皇就是连夜罢了……至于前尘往事,我记不起一星半点。”
“那你还放了他?”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我为何不报复连夜,我顿时笑了,“不放了又能如何?连皇,连皇,他是连国的皇帝吧?”
卿安沉默。
我抬起手来,用指尖点了点卿安秀挺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你曾经对我说过,我们打不过他。”
卿安眼眸深沉如水地看着我。
在他那样的目光注视之下,我所有的小心思都有些无处藏匿,眼皮跳了一跳,我讪讪地垂下了眼,一张脸一忽儿红,一忽儿白,忸怩了好半晌,我终于撩起眼睫看向卿安,有些怯怯地说,“他说,我……我曾经赤身***,同别的男人在一起过……”
卿安眸色沉沉地看我,“所以你就内疚了?”
我先是点头,再是摇头,咬着嘴巴,字斟句酌地说,“我只是觉得……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恨了。”
卿安定定地看着我,不肯说话。
我抬起眼,看向他,“你怎么了?”
他不答反问,声音微哑,“你原谅他了?”眼神一动,竟依稀划过了一抹受伤的神色。
“没有!”见状我心尖一颤,忙不迭地开口否认,“他几乎要把我给杀了,我怎么可能再原谅他?”
卿安脸色转冷地看着我,他唇角一挑,笑容寥落,“那你还把他放了?”
我叹了口气,黯然神伤地说,“知道了他用剑伤我是有缘故的,我还怎么好意思理直气壮地报复他?”垂下眼,我怏怏地说,“想来他是有不对,可,我做的该也不怎么好吧……”
卿安笑容愈发冷了起来,他盯着我看了片刻,眼神先是失望,再是难过,他的身子往后稍稍退了一些,凝视着我,哑着声音问我说,“君凰,你这是要旧情复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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