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嫁,臣要回家》第199/243页


诸人鸦雀无声。我愣了愣。
卿安秀逸的唇角微微勾起,他似有若无地扫了我一眼,继而看回朝臣,冷冷地说,“女帝有喜,本相摄政,立刻就有刺客冒头,怎么,诸位还是不懂?”
九门提督率先反应了过来,他脱口而出地说,“您是说,二皇夫?!”
卿安狭长眸子略略一眯,独占性极强地瞥了我一眼,冷笑,“君国竟有二皇夫?本相因何不知?”
九门提督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身子一颤,惨白脸道,“微臣惶恐,微臣失言!”
“失言?”卿安伫立丹墀之下,眼眸冰冷,“皇宫内院,陛下受惊,李大人一句失职就算完?”
九门提督“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叩头一如小鸡啄米道,“微臣失职,微臣失职,微臣跪请卿相责罚!”
“本相是要罚你。”
满殿死寂死寂之中,卿安嗓音如冰地笑了一声,他走下丹墀,逼近九门提督面前,微微一笑着说,“不如,李大人在半日内,将主使抓来?”
半日?九门提督汗如雨下,朝臣隐隐有窃窃私语的迹象。
卿安又是一声冷笑,他扬声,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调补充了句,“本相只等半日,半日后,若是主使没来……李大人,你全家二十三口,索性下去陪他。”
卿安修长的手指指着被白布遮着的刺客尸首,九门提督登时脸色变了。
我坐在龙椅上面看着,静静看着,看着那个在我面前温柔如水的男人,在朝堂上,是如何杀伐决断。
突然就想到了字条上的那句话……“贼喊捉贼,刺客是卿安派来的。”
我攥紧掌,闭上眼,不忍再看他,脑海中竟莫名掠过一幕场景,同样是两个人,一个端坐龙椅之上,一个伫立丹墀之下,却是两张模糊的脸……
龙椅上的那人含笑说,“哦?此事风史如何看呢?”
我愣了愣,霍然张开眼来,那,是我以前的记忆吗?我万万没有料到,九门提督李成,居然会冒死冲进禁宫里来,求我。
他以额撞地,哀哀求着让我救他。
如何救?我不懂他此举何意,遂迷茫不已地问他,“卿相不是让你去抓凶手,怎么来此耽搁?”
李成一张脸霎时变得面如土色,他诚惶诚恐地望着我说,“相爷哪里是让微臣抓刺客啊,他,他分明是要除了臣啊!”
我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振衣而起,玄衣曳地,我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冷冷俯视着他,怒斥,“休得胡说!卿相一心一意为国,此番命你捉拿刺客,乃你职责所在,岂容你这般污蔑?!”
李成磕头如捣蒜地对我说,“陛下明鉴,陛下有所不知啊!卿相他,他摄政专权,微臣方才查出,他,他竟然将二皇夫禁闭了起来!既是如此,这刺客怎么可能会是二皇夫派来的?”
我不明白,忍不住愣了一下,“二皇夫?朕果真有二皇夫么?”
“自然有的!”李成脸面刚毅,信誓旦旦地看着我,“陛下出事之前,曾亲自立了二皇夫,并以他为掣肘,牵制卿相专权坐大。可今时今日,他竟将二皇夫关了起来,又意图除掉微臣,陛下,您,您委实该提防他啊!”
李成的话传递出了许多信息,我一时之间没能消化,拧眉想了片刻,我若有所思地问,“你是说……卿安要谋权夺位?”
“正是如此啊陛下!”李成几乎把自己的脑袋给磕出血来了,他边叩头边说,“卿相逆臣野心,朝中谁人不知?只是陛下您为他所蒙蔽,无人敢将实话上达天听啊!”
哈!他说卿安擅权专政,这我勉强可以信的,他说卿安要谋权篡位?这实在是个笑话。
“李成!”我恨恨拂袖,冷冷地说,“卿相乃朕的皇夫,对朕忠诚无比一心一意,你以为朕会受你挑唆?”
李成愕然地看着我,颓然跌坐在地,双眼瞪大,几近崩溃地说,“微臣冒死前来觐见,陛下,您,您竟然不信吗?”
我是不信,“卿安是把朕救活过来的人,他怎么会害朕?来人,将这胡言乱语的疯子叉出去,关进牢里!”
李成虎目含泪,几乎呕血,他怔怔愣愣地盯着我看了半晌,咬着牙说,“闭目塞听,专宠一人,陛下,君国,君国早晚会被您给毁了!”
我冷冷转身面向屏风,攥紧了手掌,无动于衷。
李成哭喊着被御前侍卫押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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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夜里,卿安来找我,眉眼间依稀带着几分笑意询问我说,“凰儿将李成抓起来了?”
我那时正在褪外衣,闻声手上动作不由一顿,转身朝他一笑,“是啊。”
卿安秀眉微蹙,仍是笑着,“朝堂之上,凰儿没听到我怎么说么?他没将刺客主使抓来,是要死的。”
我也皱起眉来,恨恨地说,“可他出言不逊,冒犯了我。”
“他说什么?”
“说……”我眼珠一转,满面愤色,“说我碌碌无为,昏庸无比,不理朝政!”
“是么?”卿安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眸子里面分明是有异样的情绪划过的,可他没有多说,而是顺着我的话往下说,“那么,他就更该死了。”
“不要!”
我眼角直跳地脱口而出,说出口之后,才觉得自己的反应未免过大。
“为何?”卿安看向我的眼神现出一丝狐疑,他眸光一闪,飞快地说,“果然他对你说了什么?”
我别开眼,咬牙道,“他冒犯我,我自该慢慢地折磨他!”
卿安狭长的眼眸盯着我看了半晌,一副打量考究的意味,俄而,他倏然一笑,抬手抚摸我的脸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凰儿,你似乎……变了一些?”
我的眼皮忍不住颤了一颤,强作镇定,反驳他说,“怎么会?我还是我。”
“是么……”卿安盯着我的眼睛,看了片刻,再开口时,却是转了话题,他将我拉到榻前坐下,信手把玩我的发梢,闲闲地说,“行刺一事,你是如何看的?”
我心尖一动,忙垂下眼,磕巴着说,“我,我不知道。”
卿安笑,“那你猜呢?”他的目光炯炯如炬,逼视着我。
我无处可逃,舔了舔唇,只得硬着头皮说,“我以为,那人……是要杀我腹中孩儿。”
“所以呢?”卿安朝我笑容妍妍,“陛下心中,可有刺客主使的人选了?”
我忍不住抬眼看一下他,脱口而出,“你觉得呢?”
他笑,却是笑得哂然,秀逸的双眉微微一挑,满脸凛然轻蔑的神色,循循善诱地凝着我说,“众所周知,你怀了我的娃儿,如今有人行刺于你,目标却是肚子,凰儿……你虽失忆,却并不傻,当真猜不出是谁么?”
我摇摇头,诚恳地说,“李成认为是二皇夫,但我竟有其他皇夫这事,你从未对我说过。”
许是我的态度太过理智,卿安脸色终于现出几分不自然,他道,“你又不喜欢他,说他何用?”
我摊手道,“我没有见过他,不好猜测……”
卿安定定盯着我看了半晌,眉眼蕴含深意,极其复杂。我心中有事,不敢与他过多对视,便将眼帘垂下来了。
良久后,卿安终于又说,“罢了,且先不说那刺客,今日是谁救驾,你总该知道的吧?”
我心尖一凛,脑海中登时划过了那抹绯色,脸上不由地便有些不自然了。
卿安握住我的手掌,追问,“你看到了?”
我不说话。
卿安登时就眼眸一眯,明白了,他冷冷道,“连夜?”
我说,“他是来救我的。”
“千里迢迢来君国皇宫里救你?”卿安似笑非笑,周身气息登时就变了,他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敌对警戒的状态,拂袖而起,冷冷地说,“焉知刺客不是他派来的?!”
我猛然想起了那张字条,想起了字条上的话。卿安睨我一眼,许是见我面色恍惚,他的脸色愈发不悦,拔腿就往外走,看样子该是去派人捉拿连夜。
我坐在原处望着他的背影,默了许久,眼看他几乎要走出大殿了,我出声问他,“卿安,你可有什么事情瞒我?”他脊背一僵,站在原地立了片刻,转过身来,灼灼看我。
他说,“果真是李成对你说什么了?”
我抿着唇,不置可否,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卿安禁不住冷笑一声说,“你信他却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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