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想开了》第125/231页


  江倦突然不觉得快乐了。
  不高兴地睡了一觉,再醒过来,江倦已经在马车上了。
  江倦茫然地坐起来,“王爷,我们怎么走了?”
  薛放离回答:“父皇回宫了。”
  江倦“哦”了一声,他被喂了几口水,终于清醒了一点,江倦拉开帘子,朝外张望。
  “王爷,我们这是去哪儿?”
  “回王府。”
  江倦想了一下,问他:“可以不回王府吗?”
  他一回王府,肯定就不乐意再出门了,唯一的办法只有不让他回去,江倦诚实地说:“……不然我肯定要赖在床上。”
  薛放离看他一眼,回不回王府,薛放离都无所谓,江倦既然不想回去,薛放离就道:“找个地方坐一坐?”
  江倦没什么意见,“好啊。”
  薛放离颔首,淡声吩咐了几句,马车改了道,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一间酒楼。
  这家酒楼,名字就叫“一间”,起名随便,但是规模颇大,装修也格外豪奢。
  马车一停下来,掌柜就恭恭敬敬地迎上前来,把他们请入雅间。
  说是雅间,也不尽然,这并不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面向栏杆,往下一望,就能看见坐在一楼的说书先生。
  江倦只是多看了一眼,薛放离就给了掌柜一个眼神,屏风立刻被搬来,江倦无法再到处观察,外面是更无法再窥视分毫。
  “王爷,这还怎么听说书啊?”
  江倦向他抱怨,薛放离只是给自己斟了杯酒,头也不抬地问:“你用眼睛听的?”
  江倦:“……”
  可恶,好有道理。
  江倦被问住了,他只好闭上了嘴,见薛放离在喝酒,江倦也低头看看,他不敢再喝酒,于是给自己倒了茶,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砰”的一声,醒木一拍,楼下的说书人开始了。
  “今儿个咱们不讲女中豪杰花木兰,换一位美人讲。”
  说书人道:“说是在前朝,有个美人生得那叫一个美。有多美呢?她啊,已为人妇、已有所出,结果就是去庙里上个香,却被皇帝给看上了,还被带入了宫里,倒霉吧?”
  这个开场,让江倦一愣,只觉得熟悉。
  “被皇帝看上了,那能怎么办呢?美人只得改名换姓入了宫,还为皇帝诞下了一子,更倒霉的事情来了。”
  说书人叹了一口气,“她生了个疯子!”
  “有多疯呢?她这儿子,什么也不吃,只食这美人儿的血肉,他还养了一群凶兽,平日最爱把人丢进去看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分食、被撕碎,撕得越碎,他便越是开心,这还没完,他若是真的发起疯来,那更是一片血腥,说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都不为过!”
  酒楼惊呼声一片,说书人停顿片刻,接口道:“再说回那美人。她被掳走之前,已为人妇,但凡有点血性,哪个男人又忍得下这口气?”
  “美人的相公就没忍,”说书人摇了摇头,“他托人给美人传了信,要带她走。”
  “入宫本就非美人所愿,她也日日思念着这位相公,知晓她这相公还挂念着自己,美人自然喜上眉梢,也欣然答允,只是好巧不巧地,她那疯儿子也看见了这一封书信。”
  “美人求他为自己保密,她那疯儿子也答应了,可真到了那一日……”
  说书人长叹一声,“她从白天等到黑夜,与她递送书信,说要带她走的相公都没有出现。”
  “你们猜是怎么回事?”
  醒木又是一拍,说书人痛心疾首道:“还不是她那疯儿子――”“闭嘴。”
  说书人讲得正兴起,楼上忽而传来一道声音,好似是个少年,酒楼一片嘈杂,他的声音也有些模糊不清。
  说书人抬头望去,却被屏风挡住了视线,他倒也没有多想,毕竟来此酒楼多的是达官贵人,说书人好笑地问他:“这位公子,小人这是怎么了,您就要让小人闭嘴?”
  江倦犹豫道:“这个故事我不喜欢,你换一个讲。”
  薛放离才与侍卫吩咐完什么,见状若有所思地望向江倦。
  说书人一愣,哭笑不得道:“公子,您不喜欢,可有的是人喜欢啊。”
  江倦还是很不讲理地说:“有人喜欢是有人喜欢,但我不喜欢,你快些换一个故事,若是再不换,那就……”
  起初江倦只觉得这个故事耳熟,他还当是巧合――美人已为人妇却被皇帝看中,改名换姓入了宫,只是说书人越往后讲,许多细节也越是吻合,很明显已经不止是一桩巧合了。
  故事里的美人,应当指的是虞美人,至于疯子,更是不言而喻。
  江倦担忧地看看薛放离,男人又执起酒杯,姿态优雅地饮酒,见他望来,甚至还悠悠然地回以一笑,可江倦就是觉得王爷不高兴了。
  王爷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提起过虞美人,江倦也不想他再被那些痛苦的回忆所裹挟,思考了一下,江倦对说书人撂下了狠话。
  “你若是再不换一个故事讲,你给我出去。”
  薛放离眉头一动,缓缓地望向江倦。
  江倦对他对视,神色颇是无辜。
  江倦让说书人出去,与王爷惹恼他,把王爷撵出去一样,单纯是让说书人出去,也没有想对说书人做什么,可是听在他人耳中,就不止如此了。
  ――这少年如此跋扈,他的出去,大抵是不许人家再在酒楼说书,夺了人家的生计。
  说书人也是如此做想,闻言一惊,他还没说什么,楼上有人缓缓地开了口:“这位公子,先生只是说说书,讲讲故事,他又何错之有?他说书,你不爱听,你走便是,怎么还不许他说了?”
  安平侯斥责道:“天子脚下,竟有人行事如此蛮横跋扈,浑然不讲理!”
  在座多的是达官显贵,见安平侯站起来,他们纷纷望过去,给了一个赞叹的眼神,安平侯照单全收,神色不变,颇为沉稳地看向被屏风遮挡的雅间。
  ――他向来知道如何收买人心。
  江倦:“……”
  安平侯?
  他听出来了安平侯的声音,可是安平侯又好像没有认出他。
  这也太巧了吧?
  江倦有点绝望,不过再怎么绝望,他瞄了一眼薛放离,还是担忧占了上风,江倦幽幽地说:“我讲不讲理,关你什么事?”
  安平侯眉头一皱,“你――!”
  “你可知陛下平生最恨有人仗着出身为非作歹?”安平侯道,“你既然出入这间酒楼,说明出身非富即贵,并非不识礼教之人,你学的仁义道德都吃进了狗肚子里吗?”
  江倦很坦然地说:“我在乡下长大,没有上过学。”
  竟会有人自己不学无术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安平侯听完,心中更是厌恶,“你――”“我也没有学过仁义道德,”江倦补充道,“我就是蛮横跋扈,你再多说一句话,你也给我出去。”
  隔着几扇屏风,又在酒楼之中,杂音颇重,少年的声音听不真切,但他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安平侯却又觉得有点熟悉,不过安平侯并没有深究。
  这少年,没有上过学还不以为耻,想必也并非来自什么高门大户,安平侯冷笑一声,自报家门:“你好大的胆子,我乃安平侯,该出去的,想必是你才对!”
  “来人――把他给本侯轰出去!”
  江倦:“???”
  他看不懂,也不理解,安平侯居然还想反手把他给轰出去,怎么看都是他比安平侯更高贵吧!?
  江倦正要说什么,薛放离低笑好几声,终于不再置身事外,他命人把屏风挪开,也缓缓地开了口。
  “侯爷当真是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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