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树庄的那些人和事》第22/103页


鸭子说:“你别瞎说不呢,我才来家几天,又没为大家做什么事情。”
厚皮说:“那逮渡的张结巴子你是知道的吧?晚上他一般不上船,都是要过河的人自己拉着这河面上的铁条来回的。你从那边过来要是船没停要那边的话,就得喊住在这边渡口河堆下的他。”
“这我能不知道?因为晚上大都是本庄人,没有现钱收,你在河那边不把嗓子喊哑了这边的缺窍种不会到河底来把船撑过去的。”
“今晚我和马遥来时,他只在河对过喊到了第二声‘张大哥,把船撑过来,我要去鸭子家’,那张结巴子就赶紧从河堆上下来把船撑了过去。。。。。。”
鸭子明白了,但嘴里还说:“那是他正好就在河堆上吧?”
“搁别人喊他,他就是正好在河堆上也会装死!马遥在喊之前就说,你看我今天抬出鸭子的名头包管用!”
鸭子笑道:“原来他这样抬举我啊。”
厚皮道:“来时的路上,马遥讲了你那天帮张结巴子打抱不平的事。。。。。。”
两人正边走边说着,就听得堆下面的人家传来女人的哭声。
鸭子看了看,对厚皮说:“这是周大吹子家,那哭的好象是小芹。”
两人不说话,就听小芹一边哭一边诉:“你这个绝八代呀。。。把我的压箱钱也给拿跑了呀。。。去南边你就能苦到了呀。。。要本钱你不能找你爷借呀。。。他人五从六的不是也混了四五年大队书记吗。。。。。。”
这时就有个男人的声音说她道:“你在这骂他又听不见,你这是骂我的还是骂他的呀?他想去苦钱还不是想为你娘伢俩能过的好?我当了整整六年大队书记,不是四五年好不好!那也不叫混。。。。。。”
这男人肯定是她老爹周大吹子了。
“你不是混,你有料!怎养了这么个贼种儿子的呀。。。。。。”
鸭子拉起厚皮继续顺着河堆往前走:“乖乖,这小芹的男人也走了呀。张结巴子的女人尚小娟去年就上广东他二哥那里了,她二哥在那里是大老板。庄上就有不少年轻人摩拳擦掌地也想出去闯闯。这个周小吹子算是个急先锋了。”
厚皮感叹地道:“现在大家好象都有个奔头了。。。。。。”
夜的野天湖里的深处,传来大狗子那熟悉的歌声??
大海航行靠多手,
成物生长靠太阳。
。。。。。。
再说马遥开着吉普进了县一招,发现门口多了部队的两个战士站岗。县委刘书记的秘书就站在大门边,见了2号车就和那两战士打了招呼,在车前带路,向东拐了个弯一溜小跑来到了三号楼前。
这里县委刘书记已迎了上来,热情地为二黄打开车门:“黄老您终于来了,部长都等急了。”
二黄下了车转向马遥诧异地道:“罗大麻子一子就升部长了?”
马遥赶紧上前介绍:“黄二爷,这是我们县委的刘书记。等你的可能除了m二爹还有旁人。。。。。。”
这时县委书记早已握住了二黄的手:“啊呀黄老,以前您是真人不露相呀,隐居在我们县这么多年我来两年了竟然没听到一点消息。以后我也得没事就请您老来喝几盅呀。。。。。。”
这边二黄听说他是县委书记就有些紧张,他的话一句也没听明白。又听马遥说找他的人不是罗大麻子自己,就乱了方寸,整个人往后退想往车上爬,嘴里嘟哝着:“马遥你快送我回去。。。。。。”
县委刘书记那会松手,说着话就拉着他进了三号楼。楼梯口有两个腰里挎着盒子枪的军人,见了县委书记和二黄就立正行礼。二黄条件反射地也想举手在到额前还个礼,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握在县委书记的左手里,只好作罢。
楼梯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走在上面松松软软的,整个人也轻飘飘的,二黄心里好不踏实。
上了二楼,楼道里也铺着地毯,四周一点声息也没有,显得安静而神秘。
刘书记拉着二黄到了一个门口,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门无声地开了,罗大麻子走出来对县委书记说:“部长说今晚就不麻烦你们了,他就在这和我们喝酒叙叙旧了。”
刘书记毕恭毕敬地道:“好的,我就不打扰部长和你们相聚了。有什么吩咐我的秘书就在下面的服务台,可以随时找他。”
说完,刘书记退了几步,向二黄点了下头这才转身悄然离去。
二黄一把拽住了罗大麻子,象抓着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再不愿松开:“大麻子,你这是搞的什么鬼啊。。。。。。”声音都有些发抖。
罗大麻子也不说话,就势把他拽了进来,随手关了门。
二黄跟着罗大麻进了屋间,只见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头发被电灯照得发光的小个子男人正背对着自己站着。二黄只觉得这个人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象山一样的威严和沉静,让人有些不好喘气。



第十九章 重聚 [本章字数:4282 最新更新时间:2012-10-22 09:07: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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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黄正自忐忑,那人猛地转过身来,还没等他看清是谁,就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二黄老弟,你可想死俺老侉子了。。。。。。”
这声音二黄可记得真切,不是老侉子又是那个!一时困惑尽释,不由得也抱紧了老侉子,声音哽咽地道:“你这侉老哥这些年死那去啦,也不来看看我和大麻子。。。。。。”
老侉子搂着二黄一起坐到沙发上:“唉,身在官场不由人呀!这不,我一出来就劳师动众的。今晚本想和罗老弟去哭树庄牛屋里去和你喝的,又怕给身边的工作人员和地方上添麻烦,想想还是把你接来吧。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边喝酒边嚓呱。。。。。。”
他说出“嚓呱”这个方言,让二黄倍觉亲切,刚见面的这一点点拘束感也就慢慢消失了。
二黄道:“刚才听说什么部长在上面等我,骇得我小腿打抖,只想叫马遥送我回去呢。”
罗大麻子也道:“怪不得我拽你进来时你手都冰冷的。侉老哥要是把你酒鬼二黄骇出一头来,我看他怎弄?”
这时又有人轻轻敲门,还是罗大麻子去开门。四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漂亮女孩鱼贯而入,每人手上的托盘里都是一盘热气腾腾的菜。其中一个盘子里除了菜外,还有三只酒杯。
菜就放在沙发前的长方形茶几上,二黄看看没有酒上来,就说:“侉老哥,你这弄几个空杯子要以茶当酒还是怎的?”
只见老侉子笑咪咪地去了里间,出来时一手一瓶地提了两瓶脖子上糸着红丝带的白瓷瓶子放到桌子上。
二黄伸手拿过一瓶边走盖子边说:“这什么酒啊?m还没尝过呢,大麻子大概喝过吧?”
罗大麻子笑道:“这是中国十大名酒之首茅台呢,平常人那能喝到呀!沾小舅子的光,他有一年带了一瓶回来,老舅爹没舍得独吞,那天把我喊去两人喝了半瓶。过了一些日子才又一起把那半瓶解决了,呵呵。”
二黄听了来了感慨:“乖乖,咱二黄今天的级别一下子上来了。我说侉哥啊,你今天倒怎不派直升飞机去接我的呢?也让我酒鬼二黄洋气洋气!”
老侉子笑道:“等过一节子俺不忙了,带你俩老弟去坐升直飞机兜兜风也不是难事。今晚先来喝酒!这酒十二块大洋一瓶呢,好马配好鞍,好酒就要好的下酒菜。黄老弟,俺叫你带的炒豆粒子呢?”
二黄这才想起口袋里的炒豆粒子,就赶紧去掏:“你不提我还忘了,光掂记你这两瓶好酒了。”
掏了一把给老侉子,再掏一把给罗大麻子,再掏没地方放了,看窗前桌子上有个空的玻璃杯子,就拿过来把剩下的豆粒放进去,有大半杯。
罗大麻子开了少发边上的落地扇,弄成摇头的,三个人就边喝边聊起来。
酒是好酒,但此时罗大麻子和二黄心里惦记着的急于想知道的,就是老侉子现在及过去的真实身份。还有当初为什么会成了卖狗皮膏药的,又怎么单单地就“江胡”到了哭树庄?
刚才二黄没来的这段时间,县委的刘书记在这里“嘘寒问暖”了一会,老侉子身边的工作人员又送了份文件过来,还汇报了下刚才给北京通了电话什么什么的,罗大麻子虽满肚子疑问,也没能和老侉子细细嚓呱。
这时,老侉子就边喝酒边说起了自己的事??
老侉子姓陈,祖籍山东临沂。十几岁时即随堂兄参加了共产党的队伍,南征北战,一九四七年随陈毅大军攻打孟良崮。
就在那次战斗打响的前夕,已是连长的老侉子带着弟兄们扎营在离家只有四五里的山坡上。他回了趟久别的家。
也就是那次,他和发妻圆了房。原来在他跟部队走前,和庄上的一个李姓姑娘订过亲。这两年姑娘的父母相继病逝,老侉子的两个兄弟早几年也和庄上的几个乡亲结伴下了关东,爹娘就把她接了过来,当唯一的闺女养着,只等他回来好成亲。
那次回家后第二天部队就开往蒙阴,打响了震惊中外的孟良崮战役。
孟良崮战役后,老侉子的部队又与西援南救的鲁中国民党大军在南麻地区展开血战。在那次四天五夜的战役中,身为营长的堂兄也阵亡了。
部队渡过江,解放了上海后,老侉子已是团参谋长了。
全国解放后,他历任上海警备区师政委,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后调任北京**部任督察室主任。
文革中受所谓的“二月逆流”的牵连,被隔离审查。
以后就进了牛棚,再后来又下放到安微一个县的“万头猪场”劳动。。。。。
讲到这里,老侉子招呼吃菜:“别光顾听我讲故事,也别喝酒光吃豆粒子,这菜都要凉了。来来来,这盘是鸡肉吧?肉虽比不上你二位在地上挖个坑用豆叶子闷的‘地锅鸡’好吃,但好歹将就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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