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有鬼之白骨变》第119/220页




阿紫身姿曼妙,色艺双绝,每舞一曲都能教观者叹服,每逢妆成都会让同行伶人嫉妒。当初她登台献舞,钿头银篦常因打着龟兹的节拍而断裂粉碎,绯色的罗裙被酒渍染污也不以为然;五陵少年们便争先恐后地来献彩,一曲舞毕所收的红绡不知其数。

阿紫艳名远播,经年不衰,可在夜来看来,总觉得她美则美矣,却是个异数。

阿紫喜怒无常,总是依凭自己的喜好来挑选客人,其他女伶以为她自持美貌,故而骄矜;可是面对身份显赫的权贵阿紫依然故我,曾有不少恩客愿意替她赎身,均被她一一回绝了,这在别的伶人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

阿紫平素里是极爱热闹,白天闲暇之时总会走街串巷,可就在去年仲夏,她忽然深居简出起来,除了晚间登台,鲜少在外走动。

这很不寻常。

而红袖招则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很快便有人发觉,她的闺阁之中多了个男子的身影,而那男子,并非恩客。

鸨母向阿紫问及男子的来历,阿紫只是推说他是自己的异姓兄弟,众女自是不信,可也没不识趣的继续追问下去。

有人臆测,阿紫房中的男子是她豢养的“面首”,可夜来却不这么觉得。她曾数度见过那男子——对方总是蓬头垢面,形容不修边幅,而他的行径更是教人费解,若是阿紫不在房中,他便整日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地蹲守在屋内,宛若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只不过男子的存在对于众伶人而言无关痛痒,时间一长,大家的新鲜劲儿过去便渐渐将他遗忘,鲜有人提及。

夜来原本也同众人一样,只是之后发生的一桩事,却教她开始留意起那男子来。

有位客人赠与夜来一只产自四川的小鸟,名唤“桐花”——鸟儿不过指头大小,身披五色彩羽,形似凤雏,也不畏人,总爱停在妇人的金钗步摇之上,夜来初得此物,爱不释手,一直精心饲养着。可是一日,桐花却不知飞去了哪里,夜来心急如焚四下找寻,觅之不得,正有些灰心丧气,却偶然听得阿紫的房中传来“啾啾”鸟鸣。夜来自然认得那是桐花的叫声,可她又不敢贸然入内,于是只得攀着窗棂小心地向里望去,结果却看到教她触目惊心的一幕——

阿紫房中的男子正抓着桐花往嘴里送去!

夜来正要惊呼出声,可下一刻便听得一个女子的娇叱:“傻东西!那可不是吃的东西!”话音刚落,男子握着鸟儿的手便被“啪”地一声拍落,桐花旋即自他的手中脱了出来,扑棱着翅膀落到了近处的镜奁之上。

“同你说过多少回?普通人不会茹毛饮血,活物绝对不能吃!”阿紫叉着腰额恶狠狠地这般教训道,男子则在下方仰头望她,从夜来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脸孔,但是从他笨拙的动作可以想见,此时男子的面上应该是迷茫而又委屈的神情。

“咿……呀……呀,”男子嘴里蹦出意义不明的喉音,而后扑进了阿紫的怀里,他的脸就这样陷进她雪白的双|峰之间,引得阿紫咯咯直笑,她回拥着他,轻拍着他的背,软言哄着他,就像在哄着一个邀宠的孩子。

“你呀……”阿紫的话说得极轻,夜来隔地远了听不太真切,可也能感受到她口气里夹带的宠溺。夜来暗暗吃惊,她识得阿紫三栽,还从未见过她流露真情,而稍稍留意那男子便不难察觉他是个心智不全的痴儿,这样的一个人又如何博得她的青眼?

夜来胡思乱想着,正有些出神,忽然又听得屋内的阿紫出声道:“你要在那儿看到几时?”

夜来浑身一颤,蓦然惊醒,这才意识到阿紫早就发现自己立在门外。她顿觉狼狈,正欲抽身离开,阿紫又将她喝止:“且慢。”

夜来驻足,浑身僵硬地呆在原地,而后眼睁睁地看着阿紫从里面启开了一点房门,将桐花从缝隙中递了出来。

鸟儿啾啾叫唤了两声,落还夜来的簪头,阿紫不置一词,只是冷冷地睨了一眼夜来,而后便欲将房门重新阖上。

虽然早就知道阿紫的美貌数教坊第一,可今次那么近地观看,方知她果然名不虚传,夜来不禁自惭形秽起来。她略略垂眸,却正巧同屋内的男子四目相对:

那还是夜来第一次瞧见他的正脸,时隔许久,印象已模糊,如今只依稀记得是张毫无血色的病容,惟有那一对眼眸澄澈无比,宛若赤子……



夜来讲到这里,众人并没听出有什么可怖之处,可白晓谷眸中的灵火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当然听出了夜来说的是当初自己流落长安,胡殷紫将其藏在红袖招的那段往事。唯恐被夜来认出,白晓谷怯怯地藏到了李岫身后,李岫不明就里,还以为他身子不适,于是忙转过头来询问:“是哪里不痛快吗?”

白晓谷摇了摇头,道:“回……我想……回家。”声音里透着一丝惊惶,李岫正欲安抚,罗瑾却扬声喊道:“不行不行,今天一定要把故事说完才能回去!”

白晓谷还要向李岫求助,耳中的杜重却开口道:“傻东西,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你愈是这样,小心真被那丫头看出什么端倪!”(杜重曾听白晓谷讲过怎样得到媚珠的经过)

闻言,白晓谷偷眼瞥了夜来一眼,发觉对方正困惑地望向自己这般,他不由惊地浑身一颤,杜重又骂了一句“真是没用”,教了好一通,白晓谷才平静下来,低了头又扮回先前那副温驯的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胡姐姐很柔软o(≧v≦)o

端午鬼话(七)

“后来……”

夜来继续说着刚才未完的故事,而此时在场众人也无人对白晓谷的反常起疑。只是李岫时不时回头去看白晓谷,他现在正粘在自己背上,恹恹的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这教李岫多少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故事也听得断断续续。

“去年中元节夜里出了一桩怪事,不知道诸位知不知道?”

无意间听得夜来这句话,李岫不知怎的忽然心念一动:去年的七月半……不正是自己和白晓谷重逢的日子吗?

那晚不知是何缘故,白晓谷赤身裸|体地跑在朱雀大街上,还因犯夜而被韩湛擒住……之后他们朝夕相处,日子固然过得平淡,(李岫的认知中,他的冒险经历都和白晓谷没有直接关联)可白晓谷的存在已经不可或缺,当时自己将这痴儿带回家去的时候,恐怕怎么都不会料到事态会变得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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