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有鬼之白骨变》第33/220页


待酒灌下去半壶,那人面忽然阖上了嘴,也不再吵闹,只是间或打一两记酒嗝,一副餍足的神情。

李岫在一旁瞧得头皮一阵犯紧,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他皱起眉,问道:“表兄,这是什么怪……东西?”

韩湛只是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道:“这怪物由黑痣化成,在手臂上,不但能口吐人言,而且若不喂饱它,胳膊便酸软无力,若吃得太多,胳膊便酸胀不已……这几日我在长安访遍名医,无人识得这是何顽疾。”

“宣阳坊有位张医生,医术高明,妙手回春,表兄是否去过他那儿?”

李岫不提张医生倒好,一提他韩湛面上的表情不可抑制地扭曲了一记,他还记得今日早间回春堂那张医生看到这臂上人面时惊骇的表情,嘴里不停叨念着“我行医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疫症……这是妖孽!妖孽啊!”那副歇斯底里的狂态,教爱好面子的韩湛几乎无地自容,他匆匆退出之后,便发誓从此往后再也不踏进这家医馆的门槛了。

“……他也没有医治之法。”韩湛避重就轻地说,李岫不疑有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又道:“表兄是否试过自己将它去除?”

韩湛颔首,他曾经强忍着切肤之痛,欲将这怪脸剜去,结果刀刃刚刚划破了皮肤,那张脸便大声惊叫起来,那声音无比尖锐,振聋发聩,常人根本无法忍受,韩湛只得罢手,过了几个时辰再去看臂上被刀刃割破的创口,竟已痊愈,连伤痕都未曾留下。

李岫听闻,又是一阵怔忡,这怪脸长在身上的确教人烦恼,可是韩湛现下找上自己又有何用?自己又不是什么名医,也没法子替他医治。

“云生。”韩湛唤着,李岫回过神,听他接道:“其实今次我来你这儿,只是想向你求证一桩事。”

“何事?”李岫奇道。

“那天在华妃墓中……除了你我,是否有第三人在场?”

人面刺青(四)

韩湛这般道,李岫先是怔了怔,旋即眼前便浮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想到那人绰约的风姿,李岫不由地一阵出神,直到韩湛在他面前故意咳了两声,他才回魂,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表兄为何这么问?”

韩湛此时正盯着自己的右臂,那人面现在已经渐渐消平下去,不多时又化作了原来的刺青,他这才重新将衣裳拢好,转过来看李岫:

“自从臂上生出这怪物,这月余我一直在回忆那晚的事情。[ ^]”韩湛的声音低沉,表情肃然,“可是昏睡之前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做了一场梦。”

听到“梦”这个字眼,李岫的喉头一阵发干,他想起了自己那个荒诞不经的梦境,有些急迫地追问道:“什么梦?”

“梦里……有很多人,”韩湛说着眉头蹙紧,似乎在努力回想着,“男女老幼,三教九流均聚集在一方空袤的广场之上,列阵齐整……我也在他们中间,虽然想走动,却始终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少顷有个面目模糊的武官骑在马上在阵前巡视,点兵似的报了许多人的姓名,那些人便跟着他离开。我也被点到了名字,手脚就在那时能动了,正要跟着前人一般出列,忽然这时有人从后面拉住了我……”

“那人只是对我说现在不能随那些人离开,我问他何故,对方却缄口不答,我又问他何时能走,他像是犹豫了一下,报了个年号时辰,什么‘建中元年’……却是我从未听过的。”

“随后那人就拉着我,逆着人流行走,走了不多时,我只觉得胳膊上一阵刺痛,便转醒了。”

韩湛不善言辞,这个故事也讲得平淡无味,没有什么跌宕精彩之处,但是作为唯一的听众李岫却觉得有股莫名的寒意自背后升起,冥冥之中他只觉得这梦境似乎是个预示,可是却不明白它究竟预示着什么。寻思了一会儿也无甚解,李岫不是妄断之人,只得将话题专题转移开:“那梦中人……表兄还记得他生得什么模样吗?”

韩湛轻轻摇了摇头,道:“梦中事物皆是模糊不清的,那人的面目亦是如此,我不记得了。”

李岫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这梦境的确古怪,不过你说的第三人和这个……”

“且听我把话说完。”韩湛不客气地打断李岫,道:“自我转醒之后,似乎一切如常,可是同你寻回那盗洞之时,我却鬼使神差地朝那墓室的壁上多瞧了一眼……”

预感到接下来可能会有惊人之语,李岫不由地咽了咽唾沫,凝神望着韩湛。

“除了你的、我的,我还看到第三个人的影子映在上面……”

韩湛的语调平缓,虽没有刻意营造恐怖的氛围,可话音刚落李岫还是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虽然李岫知道这表兄从不会危言耸听故意吓唬人,但这个时候他还是想笑谈说“你是故意胡诌唬我的吧”――李岫刚想把这话宣之于口,谁料才刚张嘴,但见对面坐着的韩湛一脸铁青……烛火轻曳,昏黄的光影在他凝重的面上一掠而过,徒增一抹诡谲之色。

“怎么了?”李岫开口问询,韩湛却不答话,额头隐隐有冷汗浮现,他的双目睁地浑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怖之物,李岫狐疑地顺着韩湛的视线扭过头,却看到了教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除了他自己的、韩湛的两个影子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影赫然挂在雪白的墙面之上!

李岫喉头又是一阵发紧,眼看影子正以诡异的姿态扭曲伸长着,倏地一下暴长几尺,而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推了开来。

只见白晓谷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还没容李岫返过神来,白晓谷便一下栽在他的脚边,摔得个五体投地。

李岫呆了呆,再去望那多出来的影子,只见它也伏在地上,正随着白晓谷的动作而动作,这般心中立时清明一片。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扶起白晓谷,只觉得对方的身子轻盈地简直不像话,轻轻松松地便将其一把揽至身前,问:

“这是怎么了?”

白晓谷没有作答,只是转过头朝着身后望了一眼,方才他和杜重在门外正听屋内的两人说话,正听得入神,忽然头发被人抓住,粗鲁地提了起来。白晓谷见来人是小桃,本想着挨两记拳脚他便会放过自己,谁知杜重却气恼他的逆来顺受,跳到小桃的手上使劲咬了一口――小桃估摸是吃痛了,轻呼了一声便松开了白晓谷,而白晓谷的身子恰好在这时失去了平衡,脚下一个不稳便跌进了虚掩上门的前堂。

白晓谷自然不会觉得皮肉疼痛,可是几次三番被人这般对待,灵识之中渐渐生出一丝困惑来:

李岫明明待他这般和善,为何小桃偏偏对他充满敌意呢?哪怕都是“人”,差别竟这么明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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