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有鬼之白骨变》第34/220页


即便白晓谷没有说明,可是李岫还是一眼看到了犹自呆立在门外的小桃。他虽然有些糊涂,可是在仕途上行事两载,眼色还是有一些的,平素里就有些奇怪:不见白晓谷外出走动,一身新衣却脏地特别快,只是未曾料到那表面上恭谨乖顺的侍童,背地里竟搞这种阳奉阴违、欺凌弱者的勾当!

在李岫看来,白晓谷虽然是个成人,可是心智却与童蒙无异,受了委屈更不懂向旁人申诉,自己竟到现在才察觉他被恶仆刁难……他今次有些动了真怒,同时又有些自责:自己粗枝大叶,对这痴儿也不够仔细,日后看来得要更加上心了。

李岫欲喝叱小桃,可碍着韩湛在场不便发作,于是挥了挥手先将他赶了下去,此时正想宽慰白晓谷两句就遣他回西厢去,白晓谷却在这时抱住了他的腰,宛如一个邀宠的孩子般使劲地蜷进他的怀里。

人面刺青(五)

想着韩湛正在一旁看着,李岫不免有些尴尬。[ ^]他试着推开白晓谷,白晓谷却将他搂地更紧。

李岫抬起头发现韩湛果然如他所料正一瞬不瞬,两眼直勾勾瞪着自己的怀中人,李岫有些尴尬,面上不禁微微泛起红潮,正欲开口同韩湛解释,韩湛却先他一步开口道:“他是……?”

李岫一愣,这才意识到韩湛应是没有认出白晓谷,现下白晓谷衣冠楚楚,同最初犯夜时那副狼狈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没有认出他来也在情理之中。

“这是白晓谷……他暂住在我这儿。”李岫这般道,有些刻意地避重就轻,韩湛却没有深究。方才他错将门外人的影子当成了鬼影,正有些难堪,幸好白晓谷撞了进来,教李岫分了神去关注他。韩湛本不在意这个不速之客,可谁知第一眼看到白晓谷,视线像定住了一般,一时竟收不回来。

“白晓谷”――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仔细回想起来竟是两月之前在朱雀街上捕获的犯夜之徒,当时此人看上去有些痴傻,李岫称其是自己的好友,韩湛便没有追究,仍由他领了回去,没想到这两月他竟还宿在李岫这边。非但如此,经过打理,这人原来竟是如此的……

白晓谷容貌出众,安静时有种不染尘俗的清俊,可好看归好看,到底还是个男子……韩湛盯着白晓谷,只觉得胸中就像揣着一只小兔,正不听话地“怦怦”狂跳着,血液也跟着迅速漫过颈项,他的心中顿时乱糟糟的一片,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表兄?”

听得这一声呼唤,韩湛猛地回过神,惊觉自己的失态,急忙敛容,再看李岫,只见他正一脸困惑地望着自己,韩湛顿觉无比尴尬,于是霍地起身,道:“天色不早,不碍着你休息,我先告辞了。”说罢,也不容李岫反应,自个儿便开了门,大喇喇地朝着前庭迈去。

待李岫回过神,想迎上去送客,韩湛却已经绕过了影壁。

李岫在原地呆立良久,弄不明白表兄满怀心事地上门,缘何走的如此匆忙?难道他误以为自己和白晓谷……?想到这里,李岫低头看了看犹自赖在自己怀里的那人,只得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他将白晓谷拉离自己,正色道:“晓谷,我同你讲过多少回?人前我们不可以这样……不成体统。”

见对方呆呆地望着自己,一脸无辜,李岫顿时觉得头大如斗,自己竟和白晓谷计较起“体统”来了,看来真是糊涂了。

白晓谷虽然不谙世故,可是由着杜重□了这月余,也懂得察言观色,他明白李岫并非真心责怪自己,于是又不依不饶地凑近他,把脸搁在李岫的臂弯上。李岫垂眸看了一眼这般天真的白晓谷,伸手替他揩了揩面上的污渍,蹙眉道:“这黑漆漆的,怎么弄的?”说话时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口气里竟带着一抹浓浓的宠溺味道。

白晓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茫然,杜重此时便从他的头发里冒了出来,顺着发鬓爬到耳眼里,道:“啊呀,那是老夫的脚印,方才的墨渍没甩干净呢。”(李岫是看不见也听不见老杜的)

“是小桃弄的?”李岫蹙起眉,杜重听闻顿时大乐,“快点头!快点头!教那顽童还敢欺‘妖’太甚否!”

白晓谷他虽然也觉得小桃待自己有些过分了,可是对方没做过的事,自己怎么可以随便冤枉人家?白晓谷并没有听杜重的,还是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杜重呆了一下,旋即怒了,他挂在白晓谷圆润的耳垂下一边拉扯着一边愤愤地叫嚣道:“你这笨蛋,为什么不点头?!”

看到白晓谷的反应,李岫也是一愣,却权当白晓谷胆怯,于是温声道:“我是此间的主人,什么事由得我做主,你不用顾虑什么。”

白晓谷不明白李岫和杜重为何对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如此执着,他冲着李岫眨了眨眼,李岫却误会他是有口难言,于是先唤小桃进来,责问他为何晚归。

小桃此时痴迷于樗蒲,天天和坊间的少年一道厮混玩着博戏,李岫这般质问,他一时不知该怎样应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李岫又问他为何欺侮白晓谷,小桃偷偷瞥见正立在一旁的白晓谷,以为是他主动告状,心中很是恼恨,面上却不敢显露,只是说“绝无此事”、“误会而已”这类搪塞的话。李岫见侍童这般油滑,更加气愤,他本不是严厉之人,也从不苛待下人,平日里小桃偷懒摸鱼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想平日里的放纵,使得这原本淳朴良善的少年也学会了这种世故的把戏。李岫“哼”了一声,道:“我李岫光明磊落,从不恃强凌弱,如此劣仆,我这里容不得,你就另谋别处的差事吧!”

小桃听闻,如遭雷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岫,发觉他一脸肃然并不像打诳语的模样,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呼道:“主子饶了我这一回吧,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嘿嘿,”杜重趴在白晓谷的耳上阴恻恻地笑着,有些幸灾乐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李岫和杜重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同样一句话,他一脸漠然地接道:“你签的也不是死契,明日结了月钱,收拾一下就离开吧。“

小桃见李岫说得如此绝情,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一边啜泣一边道:“小的当年也是主子捡回来的,主子不要小的,小的还有什么活路?这两年,小的虽然服侍不周,但和主子也算是风雨同舟……主子今个儿真的舍得赶走小的吗?”

小桃哭声凄凉,十分可怜,杜重却只是冷哼一句“装模作样”便闲闲地搭起二郎腿,可就在这时,身子又是猛地一晃,他险些从白晓谷的耳朵上栽下去,急急忙忙抓住垂在一旁的发丝,却见白晓谷此正走向小桃,在他面前站定,又弯下腰将他扶了起来。

人面刺青(六)

“云生。[ ^]”白晓谷转过身冲着李岫这般唤道,“不要……赶他走。”他的心思单纯如白纸,单是瞧小桃形状可怜,联想起最开始初入长安同样无依无靠的自己,有些感同身受,于是便这般要求道。

杜重哪懂白晓谷的心思,一听之下气得“哇哇”乱叫,在白晓谷头上一阵乱蹦乱跳,白晓谷却浑然不觉,他松开小桃后又走回来抓着李岫的衣袖,轻轻摇晃着。

李岫怔了怔,忽然觉得白晓谷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不通人事,他笨拙,却很有人情味儿,竟还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李岫的心肠也并非铁石铸就,见侍童赖着不肯走正有几分为难,又见事主替他求情,便顺水推舟道:

“看在白公子的份上,就暂且绕过你这一回,日后不许再行这等不敬之事了。”

小桃啜泣着,连声应承,李岫又叫他向白晓谷致谢,小桃依言伏地跪谢,态度恭敬而惶恐,这般杜重才稍稍平息了一些怒火,捻着虫须道:“这才像话,日后这小坏蛋再敢寻你麻烦就直接告诉李县尉,瞧他还敢作怪不!”

见事体处理完,小桃胡乱擦干了眼泪,也不用李岫吩咐,径自退到灶房烧水去了,李岫想他今次挨了训,日后应会更加明白事理,所以也不准备计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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