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有鬼之白骨变》第59/220页


替白晓谷戴上了面具,二人遂安步当车,行至东市。

毕罗店生意兴隆,门前摆着一口大锅,沸水滚滚,白乎乎的糯米丸子正在里面上下翻腾着――丸子唤作“面蚕”,按照大唐民间习俗,乃是一味上元节必食的点心。

李岫购了两碗,同白晓谷一道用完(面具上有口,也可以取下一半来吃),之后又领着他顺着人流沿着市内的长街踟蹰而行,灯轮、灯树、灯楼、灯牌坊毗街而立,各种款型的花灯巧夺天工,精美绝伦教人目不暇接。白晓谷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很快便被彩灯迷晃了眼。他什么都觉得新鲜,什么都想瞧个究竟,这般一路上走走停停,李岫也乐得陪他。

街上热闹空前,人们彼此摩肩接踵,看着那么多生人的面孔,白晓谷不由地心中发怵,走了一阵,他又本能地想去拉李岫,可是手一伸却摸了个空,白晓谷楞了楞,停下脚步四下环顾,怎么都不见李岫的身影,白晓谷慌了神,急得在原地直打转儿,这下可苦了杜重,他被转地头昏眼花,只得扯着白晓谷的耳朵大叫:“别转了……别转了!再转老夫就要……呕……吐了!”

“晓谷。”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白晓谷立刻回身,一瞧见李岫便急冲冲朝着他那边挤了过去。

看到白晓谷发髻散乱的狼狈模样,李岫先是怔忡了一下,遂促狭道:

“方才我只是遇到了一位熟人,同他寒暄了两句,莫非这一会儿功夫你就以为我把你弄丢了不成?”

白晓谷有些委屈,他想伸手去牵李岫,可是念及出门前的嘱咐,手伸至半空忽又停了下来,怯怯地收了回去,这动作落在李岫眼里,心中顿时一片柔软,此刻他再也不顾旁人的眼光,一把捉过白晓谷藏起来的手,紧紧地握于自己掌心。

白晓谷的发髻散了,李岫欲替他收拾一下,可是自怀里摸索一阵,却只摸出了一根银白的丝绦。

这是那晚白衣人留下的,李岫曾经摆弄良久,终究再没有变化成那头神兽,似乎一开始这玩意儿就是一根普通的发带。可李岫将它贴身带着,睡时都不曾离身,仿佛这样做,就可以离那个人近一些。

虽然曾不止一次暗笑过自己的自欺欺人,李岫终究舍不得将发带轻易丢弃,这般略略犹豫了一下,李岫还是用它替白晓谷绾上了青丝。

大约又逛了一个时辰,李岫估摸白晓谷应是走乏了,便拉着他折返宣阳坊,行至空旷之处,瞧着四下无人,便道:“没人了,可以将面具取下来了。”

白晓谷依言,缓缓地摘下昆仑奴的面具。

月色皎皎,清辉落在白晓谷渐渐露出的脸孔上,仿佛在那儿镀上了一道柔和的银光――

有一瞬,李岫几乎以为眼前的白晓谷就是那个教他魂牵梦萦的白衣人,心头一阵难抑的怦然,他情不自禁地一把搂过白晓谷,俯下身,在那两瓣柔软的唇上重重地吻落。

骷髅诡案(一)

开元二十九年初春,长安。[ ^]

上巳节,春寒料峭,人们的冬衣还未完全褪去,曲江池畔的垂柳便开始抽出青青的幼芽。

“果真是‘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呵……”

李岫同罗瑾相携至曲江池畔游春,期间罗瑾的目光一直在曲江池上结伴泛舟的仕女们身上流连,嘴里念念有词,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李岫见状,笑道:“子良,若是你有中意的女子,现在还俗还来得及。”

罗瑾捻了捻唇上新冒出的胡髭,不以为然道:“还说我哩,今次你也不带你家那相好的出来玩儿,难道是想……”说着便意味深长地诡笑起来,李岫瞪了他一眼,面上染绯,却没有再说什么。

罗瑾同李岫相交甚笃,平时便默契十分,今次察言观色,发觉好友的异状,先是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嘴里又半是揶揄半是调侃地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诨话。

李岫被臊地面上滚烫,正有些羞恼,罗瑾忙见好就收,将话锋一转,道:

“云生啊,你那儿可有什么新鲜事儿?”

“这两月坊间太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案件。”

罗瑾吁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怎么这般真无趣”,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口气,惹得李岫眉头微蹙,正欲开口说他两句,罗瑾眼珠“骨碌”一转,道:

“长安县那边却不怎么太平呢,据说最近出了个本领通天的飞贼。”

“飞贼?”

“是呀,西市附近延寿、光德、群贤、怀德诸坊内每晚总有飞贼出没,他来无影去无踪,偷盗之后都会在现场的墙壁上绘一只蝙蝠标记,故而坊间称其为‘蝙蝠盗’。”

“有人说‘蝙蝠盗’能随意变换自己的形貌,时而变作年迈老朽,时而化成青春少妇,时而又扮成魁梧的大汉……”

听到这里李岫心念一动,难得对罗瑾所言产生了兴趣:之前重阳节曾有人乔装成他,就连同他关系熟络的韩湛都没有识破――莫非就是这“蝙蝠盗”所为?

难得寻到点线索,李岫很想刨根问底,可罗瑾却摇着头道:“这些都是坊间传闻,并没有人亲眼见过,就算你问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听罢,李岫不免有些失望,叹了一声:“不管怎样,这飞贼端的胆大妄为,如此藐视王法了,哪天落入法网,定是要严惩的。”

“嘿嘿,”罗瑾讪笑两声,接道,“话虽如此,我倒不希望这‘蝙蝠盗’被官府抓到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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