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苏格拉底》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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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苏格拉底》
作者:色诺芬

内容简介: 苏格拉底被誉为“古希腊三贤”之一,在他有生之年,他对雅典民主进行了思考和审判,本书回忆了苏格拉底一生的言行,着重追述了苏格拉底对政治、宗教和道德等问题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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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雅典人判处苏格拉底死刑的两个罪状,第 1 节。列举一些论证驳斥第一个罪状:苏格拉底经常向诸神献祭,第 2 节。苏格拉底占卜,他的守护神并非新神,第 2―5 节。他劝人在困难中求告神,第 6―9 节;他没有犯不虔敬的罪,他回避对神进行虚妄的推论,并说哲学的任务是研究德行,第 10―17 节。他的一生符合于道德准则,第 18―20 节。

我常常感到奇怪的是,那些控诉苏格拉底的检察官们1究竟2用了一些什么论证说服了雅典人,使他们认为,他应该由城邦判处死刑。他们对他的起诉书的大意是这样的:苏格拉底的违犯律法在于他不尊敬城邦所尊敬的诸神而且还引进了新的神;他的违法还在于他败坏了青年。

首先,说他不尊敬城邦所尊敬的诸神,他们提出了什么论据来呢?他常常在家中献祭,也常常在城邦的公共祭坛上献祭,这是人们有目共睹的;他从事占卜,这也不是人们不知道的;因为,“苏格拉底经常说神明指教了他”,这句话已经成为人们常说的口头禅了;其实,他们指控他引进新神,主要正是由于这种情况推想出来的。然而他并没有比那些从事占卜,求教于征候、声音、异兆和祭祀的人们引进过什么更新的神;这些人并不认为异鸟或那些遇到它们的人们,会知道哪些事对于追求预兆的人有利,而是认为,神明借它们为媒介,把那些预示吉凶的事显示出来;苏格拉底所怀抱的见解也就是这样。大多数人表面上都说,他们之所以避开或趋向某一件事情,是由于受到了异鸟或遇到它们的人们的启示,但苏格拉底则照着心中的思想说话,因为他说,神明是他的劝告者。他还时常劝告他的许多朋友做某些事情而不做另一些事情,并且暗示这是神明预先警告他的;那些遵照他的指点去做的人都得到了好处,而不理睬他的指示的人都后悔了。

谁能不承认苏格拉底不愿在他的朋友面前显得是个愚人或自夸者呢?但是,如果在他说自己是受到了神的指示之后,却被证明是个说谎者,他就会显得既是愚人又是自夸者了。所以,很显然,如果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会被证实,他就不会预先说出来了。但是,在这一类事上,除了信赖神以外,谁还会信赖任何人呢?一个信赖神的人,怎么还会以为没有神呢?

他对待他的朋友,也是按照自己的信念行事,因为他总是照着他所认为最好的办法,劝他们做那些必需而富有成效的事情;至于那些结果如何尚难确定的事,他就打发他们去占卜,以决定行止。他说,凡想把家庭或城邦治理好的人都需要占卜;至于想要熟练于建筑,金工、农艺或人事管理工作,或想在这一类艺术方面成为一个评鉴家,或者做一个精于推理,善于持家的人,或者想要做一个有本领的将领,所有这一类事情,他认为完全属于学习问题,是可以由人的智力来掌握的。但他说,关于这一类事情的最重要的关键,神明都为自己保留着,它们都是人所看不出来的;因为很显然,既不是所有把田地耕作得很好的人都一定收获其果实,也不是所有把房屋盖得很好(1 在柏拉图的《申辩篇》里提到了检察官的名字:米利托斯,一个拙劣的悲剧和歌曲作者;安奴托斯,一个硝皮匠或制革匠;吕康,一个演说家。――译者2 含有“究竟”、“到底”之意,一般英译本多未将此意表出。――译者)的人都一定住在其中;善于将兵的人当起将领来未必就对他本人有利;有政治才能的人当国家的领袖,对他本人来说也不见得就好;娶美貌的妻子、想因她获得幸福的人未必不因她受祸;借裙带关系1攀附权贵的人不一定不反而因之遭受流放。他把那些认为这些事并不随神意而转移,而是一切都凭人的智力决定的人称为疯子,正如他把那些对于神明已经准许人运用他们的才能可以发现的事情还要求助于占兆的人称为疯子一样:例如,一个人求问:是用一个知道怎样赶车的人做车夫好呢,还是用一个不知道怎样赶车的人做车夫好呢?用一个知道怎样驶船的人去管船好呢,还是用一个不知道怎样驶船的人去管船好呢?又如,对于那些可以通过计算、测量、权衡弄清楚的事还要去求问神,也是如此。苏格拉底认为,凡对于这一类事还要求问神的人就是犯了不敬虔的罪。他说,人的本分就是去学习神明已经使他通过学习可以学会的事情,同时试图通过占兆的方法求神明指示他那些向人隐晦的事情,因为凡神明所宠眷的人,他总是会把事情向他们指明的。

苏格拉底常出现在公共场所。他在早晨总往那里去散步并进行体育锻炼;当市场上人多起来的时候,总可以看到他在那里;在别的时候,凡是有人多的地方,多半他也会在那里;他常作演讲,凡喜欢的人都可自由地听他。

但从来没有人看见过苏格拉底做什么不敬虔的事,或者说什么亵渎神明的话;因为他并不像其他大多数哲学家那样,辩论事物的本『性』,推想智者们所称的宇宙是怎样产生的,天上所有的物体是通过什么必然规律而形成的。相反,他总是力图证明那些宁愿思考这类题目的人是愚妄的。首先,他常问他们,是不是因为他们以为自己对于人类事务已经知道得足够了,因而就进一步研究这一类的题目,还是因为尽管他们完全忽略了人类事务而研究天上的事情,他们还以为自己做得很合适。更令他感到惊异的是,他们竟不能看出,对于人类来说,不可能使自己满足于这一类事情,因为即使那些以研究这些享为夸耀的人,他们彼此的意见也互不一致,而是彼此如疯如狂地互相争执着。因为对于疯狂的人来说,有的是对于应当惧怕的事毫不惧怕,另一些则是惧怕那些不应当惧怕的事情;有的在人面前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不觉羞耻,另一些则以为自己完全不应当到人群中来;有的对于庙宇、祭坛或任何奉献给神的东西都毫不尊重,另一些则敬拜石头,木头和野兽;因此,在那些考虑宇宙的本『性』的人中,有的人就以为一切的存在就是一,而另一些人则以为有无数的世界;有的人以为万物是在永远运动着,另一些人则以为没有一样东西是动的;有的以为万物是在发生着并腐朽着,另一些则以为没有什么东西是在发生或腐朽。关于这一类的哲学家,他还会问,是不是像那些学会了人们所运用的技艺的人们那样,他们希望为了他们自己,或是为了他们所愿意的人们而把他们所学会的技艺付诸实践,同样,那些研究天上事物的人,当他们发现万物是凭着什么规律实现的以后,也希望能够制造出风、雨、不同的节令以及他们自己可能想望的任何东西来,还是他们并没有这类的希望,而是仅以知道这一类事物是怎样发生的为满足呢?这就是他对于那些从事这一类研究的人所作的评论;至于说到他本人,他时常就一些关于人类的问题作一些辩论,考究什么事是敬虔的,什么事是不敬虔的;什么是适当的,什么是不适当的;什么是正义的,什么是非正义的;什么是精神健全的,什么是精神不健全的;1 裙带关系,希腊原文的这一意义,在所见到的英、德文译本中,似乎都未表达出来。――译者

什么是坚忍,什么是懦怯;什么是国家,什么是政治家的风度;什么是统治人民的『政府』,以及善于统治人民的人应当具有什么品格;还有一些别的问题,他认为凡精通这些问题为人就是有价值配受尊重的人,至于那些不懂这些问题的人,可以正当地把他们看为并不比奴隶强多少。因此,关于苏格拉底没有表示过意见的那些问题,法官们对他作了错误的判断是毫不足怪的,奇怪的是,他们竟没有考虑一下那些人所共知的事情。当他还是议会的一个成员的时候,他作为议员,曾经宣誓就职,在誓词里表示,他将依法进行表决。当民众要求他只一次违法表决,处死塞拉苏洛斯、艾拉西尼底斯和他们的同事1的时候,他正是人民大会的『主席』,尽管群众向他发怒,许多有权势的人发言恫吓他,要他付诸表决,他还是拒绝了,他认为遵守誓词比违反正义以满足群众的要求,或在威胁之下委曲求全更为重要。

因他以为神明看待人并不像有些人所想像的那样,他们以为神明知道一些事,却不知道另一些事;而他却认为神明知道一切的事,无论是说的、做的,或在静默中所想念的。神明是无所不在的,并且把一切有关于人的事向人指明。

因此,我很奇怪,雅典人怎么会认为,苏格拉底关于神的见解是不健全的。他从来没有说过或做过对神不敬虔的事,他关于神明所说和所做的事都是这样一些事情,如果有任何别的人同样地说和做的话,他们就会被认为,而且的确曾经被认为是非常虔敬的。1 公元前 406 年,雅典海军在战胜斯巴达人以后,海军将领决定以主力舰艇追击敌人,另留一部分官员及士兵负责救护受伤舰艇上的海员并掩埋阵亡将士的尸体,但因当时海上兴起了大风暴,这在雅典人眼中看来非常神圣的救护伤残和安慰英灵的工作未能完成。事后雅典人民对负责将领以失责罪起诉。当时所有其他议员都一致表决将十个将领处以死刑,只有苏格拉底一人因此种起诉不合法而提出了抗议,坚决投了反对票。这里只提到塞拉苏洛斯和艾拉西尼底斯两人的名字作为代表。被判刑的虽有十人,但因有一人不在场,一人已死,另有两人逃亡,实际被处决者只六人。――译者



第一卷 第二章

答复对于苏格拉底的其他指控。他并没有败坏青年,因为他的全部教训都是劝戒他们不要犯罪并勉励他们培养自制和各种德行,第 1―8 节。他劝勉他们遵守法律,第 9―11 节。如果克里提阿斯和阿尔克比阿底斯听了他的教训之后变坏了,其咎并不在于他,第 11―28 节。在他们离开他之前;他曾力图挽救他们,其他一些完全听从他的教导的人,都成了高尚有德之人,第 28―48 节。驳斥另一些琐碎的指控,第 49―60 节。他的仁爱、无私和一般优点,第 61―64 节。

我所认为奇怪的另一件事是任何人竟能相信苏格拉底败坏了青年。除了我们在上面关于他所说的以外,苏格拉底不仅是一个最能严格控制他的激情和嗜欲的人,而且也是一个最能经得起冷、热和各种艰苦劳动的人;此外,他还是一个非常惯于勤俭生活的人,尽管他所有的很微薄,但他却很容易地使它应付裕如。他本人既然具有这样高尚的品格,他怎么倒会使别人成为不敬虔、不法、奢侈、不能自制,或过于柔弱、经不起辛劳呢?正好相反,他制止了许多人的犯罪行为,引导他们热爱德行,给予他们希望,如果他们谨慎为人,他们就会成为光荣可敬的人。当然,他并没有宣称自己是这样的一位教师,但由于他显示了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这就使那些和他交游的人1可以满怀希望,相信自己如果仿效他那样为人;也可以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他从来不忽视身体健康,也没有称道过那些忽视身体健康的人。他不赞成人吃得过饱之后,又去从事无节制的劳动,但他建议人们借适度的劳动,把欢畅地吃下去的饮食尽量消化掉;他说,这样的习惯是有利于健康的,而同时,对于照顾心灵,也没有妨碍。他在衣服、鞋物、或其他生活习惯方面,既不考究华丽,也不以外表为夸耀。然而,他并没有使那些和他在一起的人2变成贪爱钱财的人,因为不管是在这方面,或在其他欲望方面,他都要他们有节制3;对于那些渴望听他讲学的人,他自己也没有索取过金钱的报酬。他认为,不取报酬的人是考虑到自己的自由,而称那些为讲学而索取报酬的人是迫使自己做奴隶,因为他们不得不和那些给予他报酬的人进行讨论。他还感到惊异的是:任何自称为教导德行的人竟会索取金钱为报酬,而不认为获得一个朋友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利益,反倒深怕那些由于他们的帮助

而成为光荣可敬的人们,不会对于他们的最大的恩人怀抱由衷的感激。的确,苏格拉底并没有对任何人这样明白表示过,但他深信,凡和他交游而又接受了他的意见的人们,必然会成为他自己和别人的好朋友。具有这样高尚品格的人怎么会败坏青年;难道培养德行本身就是败坏不成?

指控他的人说:“但是,我敢指丢斯起誓,他的的确确使得那些和他交往的人们轻视现行的律法,因为他说,‘用豆子拈阄的办法来选举国家的领导人是非常愚蠢的,没有人愿意用豆子拈阄的办法来雇用一个舵手、或建筑师、或奏笛子的人、或任何其他行业的人,而在这些事上如果做错了的话,其危害是要比在管理国务方面发生错误轻得多的’”;他们说,“这一类言论激起了青年人对于现有的『政府』形式的不满,并使他们趋向于采取暴力行(1 指苏格拉底的门人。――泽者2 指苏格拉底的问人而言,在本书中有时也直接译为“门人”。――译者3 本义为制止,停止。――译者)为”。但我以为凡运用理智,并希望能够为了同胞们的利益而对他们进行指导的青年,是决不会凭借暴力行事的,因为他们知道,仇恨和危险常伴随暴力,而利用善意说服的办法,就可以不冒危险取得同样的效果。凡被我们强迫的人,会像我们强夺了他们东西似的那样仇恨我们,而凡被我们说服的人,会像从我们受了什么恩惠似地那样爱戴我们。因此,凡有运用理智的修养的

人是不会使用暴力的,因为只有那些具有蛮力而缺乏理智修养的人才会采取这样的行径。此外,凡敢于使用暴力的人,一定需要不少的党羽,但那些能够以说服取胜的人就不需要这些,因为即使单剩下他一个人,他仍然会有说服的能力;这样的人是决不会流血的,因为既然能够利用说服的办法使人活活地顺从,谁还会要把人置于死地呢?

指控者说:“但是,克里提阿斯和阿尔克比阿底斯在和苏格拉底交游之后,使国家蒙受了大量的祸害;克里提阿斯是组成寡头政治的成员中最贪婪和最强暴的人,而阿尔克比阿底斯则是民主政治中最放纵、最傲慢、最强横的人。”关于这两人对于国家所造成的祸害我并不要为他们辩解;我只要述说一下他们和苏格拉底亲近的经过。这两个人生来就是所有雅典人中最野心勃勃的人,总是希望一切事按照他们的办法进行,使他们自己成为一切人当中最有名望的人。但是他们知道,苏格拉底是一个能以微薄的收入而生活得最满意的人,他对各种享乐都能下最克制的工夫,他能随心所欲地用他的论证对待一切和他交谈的人。情况既然如此,而他们又是我在上面所述的那样的人,谁又能够肯定,他们和苏格拉底交游的动机,是为了想要度苏格拉底那样的生活并实践像他那样的节制,而不是出于这样的愿望,即如果他们和他交游,他们将会成为精干言谈和行动的人物呢?其实,我自己的意见是,如果神明让他们在一辈子度苏格拉底那样的生活或死亡之间作一抉择的话,他们是会宁愿选择死亡也不愿度苏格拉底那样生活的。因为当他们一认为自己高过他们的同伴的时候,他们就立刻离开苏格拉底,从事政治生活,实现他们和苏格拉底结交的目的。

也许在这里有人会说,苏格拉底在教授他的门人政治以前,应 17 当先教他们自制。对于这一说法我目前暂不作答复,但据我看,所有的教师都是以他们自己实践他们的训言的程度来做他们的学生的榜样,并通过告诫来激励他们的。我知道苏格拉底是以自己的光荣的人格和高尚的品质做那些与他交游之人的榜样的,他还就德行和与人类有关的其他题目进行了可钦可佩的演讲。我也知道,这些人在和苏格拉底交游期间都是实行自制的,并不是因为他们害怕受他的处罚或责打,而是由于他们当时深信,这种行为是最好的行为。

也许有许多自称为热爱知识的人1会说,一个人一度是公正的以后,不可能再变成不公正的;或者一度是谨慎的人以后,不可能再度变成不谨慎的;任何人在受了教育获得知识以后,不可能再变成无知的。但对于这一类的事我的意见并非如此;照我看,凡不锻炼身体的人,就不能执行身体所应执行的任务,同样,凡不锻炼心灵的人,也不可能执行心灵所应执行的任务,这样的人既不能做他们所应当做的,也不能抑制住自己不做他们所不应当做的。正因如此,尽管做儿子的具有善良的品质,做父亲的还是制止他们与坏(1 j.s. watson 在他的英译本里译为“哲学家”,但按原文这里并不是一个名词,而是一个不定式动词,因此我以为译成“热爱知识的人”似与原意比较贴合。――译者)人交往,因为他们深信,与善人交往是对于德行的一种『操』练,但与坏人交往却会败坏德行。一位诗人也对这一真理作了见证,他说:跟好人在一起你会学会好的事情;但如与坏人厮混,你就要丧失你的辨识力2。另一位诗人还说:一个好人在一个时候是好而在另一个时候却是坏的。

我也同意他们的看法;因为照我看来,正如人们不反复背诵就会把韵文忘掉一样,玩忽训言的人也会把他们所受的教训忘却。当一个人忘掉道德的训诫的时候,他也就会忘掉心灵在追求德行时候的感受;而当他忘掉了这一点的时候,他忽略自制也就不足为奇了。我还看到,那些耽于饮酒和陷溺于爱情中的人们,对于照料自己所应当做的事和约束自己不做那些不当做的事就都不如从前了;有许多人在他们陷身爱情中以前在开支方面很节俭,在他们陷溺爱情中以后就不能继续这样了;当他们耗尽了他们的资财的时候,对于那些他们从前由于认为不光彩因而不屑做的谋求财利的方法就再也不能约束自己不去做了。因此,一个人一度能够自制,以后可以丧失这种自制力,一度能够行正义,以后可以变得不能行正义,怎么会是不可能的呢?依我看来,每一件光荣和善良的事情都是靠『操』练而维持的,自制也并不例外;因为和人的灵魂一齐栽植在身体里的欲念,经常在刺激它,要它放弃自制,以便尽早地在身体里满足欲念的要求。

当克里提阿斯和阿尔克比阿底斯同苏格拉底交游的时候,借助于苏格拉底的榜样,他们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不道德的倾向的;但当他们离开了苏格拉底,克里提阿斯逃到赛塔利阿,在那里和一些不行正义而一味欺诈的人结交;阿尔克比阿底斯也由于他的美貌,受到许多『妇』女的追求,甚至是一些门第高贵的『妇』女们的追求,又因他在城邦和同盟国中有势力,还受到许多善于谄媚的人的勾引和败坏,再加上人民都尊敬他,使他很容易在众人中取得优越的地位,正如体育运动中那些摔跤的人,由于感到自己比别人相当强就疏忽了锻炼一样,同样,他也忽略了自制。他们既然这样幸运,又有高贵的出身可引以自豪,财富使他们洋洋得意,权力使他们不可一世,许多不好的朋友败坏了他们的德行,这一切都使他们在道德上破产,加以长时期不和苏格拉底在一起,他们变得倔强任『性』又有什么可怪呢?如果他们做了错事,难道指控者就应该责怪苏格拉底吗?当他们年轻、非常轻率而不受约束的时候,苏格拉底使他们变得谨慎起来,这对指控者来说,难道苏格拉底就丝毫也不值得称道吗?然而人们对于别样事情并不是这样判断的;有哪一个奏笛者,或竖琴教师,或其他老师,教出了有本领的学生以后,这些学生又转而跟其他老师学习,以致在技巧方面变得不那么熟练,会因为这种退化而受到责备呢?有哪一个父亲,会因为他的儿子在和一个人交往而变成有德之人以后,又因跟另一个人交往而变成不道德的人,反而责怪这两个人中的第一个人呢?难道他不是因为儿子和第二个交往变坏了,反而更加称道第一个人吗?

即使做父母的本身,如果他们自己品行端正,他们的儿子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做了什么坏事,他们也不会因此而受责备。以同样的态度来判断苏格拉底才是正确的;如果他自己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把他认为坏人就是正当的;但如果他一贯遵行道德,他又怎么能因别人的罪行而合理地负咎呢?

或者虽然他自己没有做坏事,但当他看到别人做坏事的时候他称道了他(2 这是一首哀歌中的对句,引自鼎盛期约公元前 530 年的梅格拉格言诗人赛阿格尼斯的著作。――译者)们,谴责他也就是正当的了。但当苏格拉底知道了克里提阿斯『迷』恋尤苏戴莫斯,像那些为了『淫』『荡』目的而摧残别人人身的人一样,为了贪图享受而追求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苏格拉底劝戒他不可这样存心,他向他所钟爱的人哀哀乞怜(他还指望受到这个人的崇敬),像一个乞丐那样恳切哀求他的恩允,尤其是这样的恩允并不是为一个正当的目的,这种行径是粗鄙的,是和一个有光荣和正义感的人不相称的。但由于克里提阿斯不理睬这样的忠告,也不肯转离他追求的目标,据说苏格拉底曾经当着尤苏戴莫斯和许多别的人的面说了这样的话:在他看来,克里提阿斯的心情就和一只猪的心情一样,他想和尤苏戴莫斯磨擦就像一只猪对着石头磨擦一样,因此,克里提阿斯对苏格拉底非常怀恨,当他成了三十僭主之一,和哈利克里斯一道被指定为立法者的时候,他回想起这桩不愉快的事情,就在他的律法里加入了“不许任何人讲授讲演术”1一条,想对苏格拉底加以侮辱,但他并不知道怎样可以特别加害于苏格拉底,只是把群众指责一般哲学家的话归在苏格拉底的身上,借以在人民面前毁谤他;至少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因为我并没有亲自听到苏格拉底说过这样的话,也不记得听过别人说听他说过这样的话。但事实证明了确实是这个情况:因为当三十僭主杀害了城中的许多人(他们都不是下等人),并怂恿许多人干坏事的时候,苏格拉底曾说过大致这样的话:他所感到惊异的是,当一个负责牧养牲畜的人,他所牧养的牲畜越来越少,情况越来越坏的时候,这个人毫不承认自己是个坏的牧者;更令他惊异的是,一个人做了一城邦的首长,弄得人民越来越少,而且情况越来越坏,这个人毫不自觉羞愧,认识到自己是一个坏的首长。这一段话被传到三十僭主那里,克里提阿斯和哈利克里斯就把苏格拉底召到他们跟前,把律法指给他看,禁止他和青年人讲论。苏格拉底问他们是不是可以就他对禁令所不明白的事向他们质问。他们准许了他。他说,“既然如此,我是准备遵守律法的,但为了不使我由于无知,无意中触犯律法起见,我希望能够清楚地知道,你们禁止讲演术是因为你们认为它是被用来帮助人说正确的话的呢,还是你们认为它是被用来帮助人说不正确的话的呢?因为如果它是用来帮助人说正确话的,那就显而易见我们就必须不说正确话了;如果它是用来帮助人说不正确话的,显而易见我们就应该努力说正确的话”。

哈利克里斯向他大发雷霆说道:“苏格拉底,你既然是无知,我们就把一条容易懂的命令明白地告诉你,完全不许你和青年人谈论”。

苏格拉底说道:“既然这样,为了对我是否遵守律法不致有任何疑问起见,就请你们给我规定一下,一个人到多大年纪就可以算一个青年人吧!”

哈利克里斯回答道:“只要他们还不能充当议员,只要他们还未到解事年龄,只要他们还不到三十岁,你就不可和他们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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