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情爷(上)》第18/24页


  名为探病,但态度一点也不像。
  那日兰礼秋由窗台跌落后,隔日醒来便发现脚踝肿成两倍大,大夫诊后说是扭伤得很严重,至少要在床上躺个十五天以上才能下床。
  三日后,这位很少召见她的公公便出现了。
  “是的,爹。”她红着脸,低着头。
  “真不像样,堂堂的国师夫人,竟然做出如此丢脸的举止!”他怒斥。
  “对不起……”她的头垂得更低。
  “哼,若真有心认错,就该离开!”诸佐贺突然扬高声调说。
  这话让她猛然抬起首。公公也是来赶她的?!
  “爹……”
  “天日不是对你说清楚了吗?为什么你还不走,难道要缠着天日一辈子不放吗?”他严厉的问。
  “爹……我与夫君是夫妻,本来就该在一起一辈子的啊--”
  “住口!你连个娃儿都生不出来,还有脸说这种话?”
  她一怔。“爹对我不满的原因,是因为我没有生出娃儿吗?若是如此,我已经有--
  ”
  “哼,别在这时候说你有了,就算有,生下孩子后你也得离开,咱们天日的终生伴侣不会是你!”
  她顿时白了脸庞。“我才是夫君的妻子,为什么不会是他的终身伴侣?”
  “你都知道了不是吗?天日爱的人不是你,你没必要留下!”他欠儿子的已经够多,所以至少在厮守终身的对象上,他真的希望儿子能找到满意的人。
  兰礼秋一脸惨澹。公公的意思是,就算有了孩子,丈夫和儿子也都不会是属于她?
  “我劝你,若想谎称有身孕而拖延离去的时间,最好别白费力气,只要大夫验过就知真假,骗不了人的,哼,这时候你还敢说自己有孕了吗?”他冷嘲热讽。
  三年肚子都没有消息,怎可能在要她离开前有了孩子?他压根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我……我没怀孕。”她嗫嚅着摇头。
  她原本就想对夫君说出自己有孕的事,但在听完公公的话后,她心寒的决定暂时不说了,除非真能挽回夫君的心,否则她不会厚颜的用孩子来让自己被[暂时]的留下。
  从来,他们两人在喜堂上承诺彼此的,就是一辈子啊!
  她会留下是想证明夫君是爱她的,在她的四周有着太多被深爱过的痕迹,她不信三年幸福的光阴全然是假,如果能证明夫君爱她,至少是爱过她的,到那时候夫君仍执意不要她相伴的话,那么,届时她就会依照夫君的心愿离去。
  “哼,我就知道,你怎可能怀孕!”诸佐贺不屑的哼气。
  “……爹,不管如何,我都不会离开的。”她低着首,双眼紧盯着自己紧握的双拳,泪水就滴在上头。
  见到她这倔强的模样,诸佐贺更恼。“你不走也不成!待会我就要人将你的东西送回兰府去,你非走不可!”
  “爹,我既然没有犯错,也没有偷人,你要以什么理由送走我?!”她终于怒声回话。
  “要让你走的理由多得是,不怕找不出来!”他冷哼。
  “我爹是一国之相,就算你是国师之父,也不能这么羞辱我爹!”欺人太甚,她再也忍受不了的低吼。
  “你要知道,天日不只是国师,还是这个国家的神人,只要神人的一句话,陛下要你罢官还是告老还乡都成,你说你会希望你爹是什么下场呢?”他撇着唇嗤笑。
  兰礼秋瞪大了眼眸,不信他会说出这种冷血的话来。“你非要这么逼人吗?”
  “这是你的命,只能怪你命不好吧!”他转过头去,不想再见她,不料下一刻却听见落地声,回头,就望见她竟拖着受伤的脚到他眼前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他愕然。
  “爹,我是真心想与夫君白头偕老的,请你成全我。”跪地的?那,她的脚踝又折了一次,痛得她眼冒金星,冷汗直流。
  “我做不到。”他直接狠心的拒绝,却不得不为她的深情动容。
  “请你瞧在我当了诸家三年的媳妇份上,别现在就赶我走,让我同夫君说说,他不会真的狠心要走的。”她哭着恳求。
  听见她提起儿子,诸佐贺才生起的怜悯迅速消失。儿子的幸福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他不能心软!“事情到了这地步,他不狠心也不成,你还是走吧。”
  “不,我不走,这儿是我的家,我不离开!”她用力抹着泪说。
  “你这厚脸皮的丫头,太可恶了!”他恼得高举起拐杖,重重落在她肩上,她吃痛,用双手护着肩头,他怒极,再一杖打在她受伤的脚踝上,让她发出了惨叫。
  “爹,你住手!”诸天日闻讯赶来,连忙夺下父亲的拐杖,脸色惨白的瞧着地上几乎痛昏的女人。“秋儿,你还好吧?”他焦急的问。
  兰礼秋听见他的声音,勉强由地上仰起头来,满脸的泪痕。“夫君,我不走,别让爹赶我走!”她哭得凄惨,那悲切的神情揪得诸天日心痛得如针在扎。
  他双手颤抖的抱起她,她哭得全身颤栗,完全不能自己,他从没见过她哭得如此惨烈害怕过,让他瞧了心魂俱丧,竟不知如何是好。
  “天日,别教这丫头哭软了心,送她走,现在就送她走!”见儿子面露迟疑,怕他狠不下心,诸佐贺赶紧催促。
  闻言,兰礼秋哭得更加急切心慌,眼鼻都是泪,一口气几乎要上不来,整张脸由红转为死白,吓得诸天日抚上她胸口,怕她真因此喘不了气。“不走,今天暂时不送你走,你别哭了,别哭了,我求你别再哭了--”


『9』第八章

  夜凉如水,漆黑的书斋中坐了一个人,二更天了,他没点上烛火,让自己置于黑暗之中。
  黑夜里,他的一双异色碧眼显得特别晶灿,这双奇异的眼眸一直盯着房内的某一点,落点就在桌案上的一样东西,一枚绑着红线,蛀了的牙。
  他朝那颗牙看了好久,眼光不瞬。
  她当真希望能与他白首吗?都悲哭成这般了,她该要认清事实才对,为什么还是这么执着……
  想起刚才她哭惨了的模样,他的心口蓦地再度热起,眼前闪过那双布满委屈,积怨的眼眸,他瞬间的心中一片冰凉。
  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窥见什么,那是一种一闪而逝的东西,这丫头藏进了他心底的某个角落,藏着与他捉迷藏,每当他即将要捉住她,顽皮的人儿就又会躲进他看不见的地方……
  难道,谎言说久了真的会成真?
  第一次见到她时,小家伙贪吃,在桌上为他举办的选妻百花宴上,她依然一袭显眼的花长衫打扮,当日她只知开心的吃着各式甜果,塞得满口,还不时笑眯了眼的推荐好吃的甜食给身旁其他人,但其他闺秀们紧张得什么也吃不下,嘴里虽说着谢绝的客套话,但人人瞧见她一个大家闺秀在相亲大会上吃得满嘴,嫌弃与讥笑全部显露在脸上。
  可这小家伙似乎不在意,继续大吃大喝,吃饱喝足就跑到外头去伺弄花草,完全忘了她出席宴会的目的,这份自若反倒吸引了他,那日他对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几日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远远就被她醒目的花衫子吸引住目光,瞧见她在大街上帮一位瞎眼的老婆婆叫卖南瓜,一个相府千金,个性如此随性,居然不顾身分的拉着路人大声的催卖,只要卖出一颗,她就笑嘻嘻的将钱交给等在街边的老婆婆。
  老婆婆感激的说了声谢谢,她就笑得双眼像是要滴出水来,那日他要子兵去将她的南瓜全部买光。
  当卖光所有南瓜时,她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那笑宛如朝阳云彩般,非常动人,让他当时的心中就有了妻子的人选。
  一个月后,这小家伙就成了国师府里的女主人。
  三年来他一直没后悔过自己所做的决定,一直到傍晚,瞧见她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长期压抑在他内心的罪恶感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得不可收拾。
  “子兵,你回来了吗?”听到门外的细微声响,他立即出声。
  “是的,公子,我回来了。”苏子兵在门外应声。
  唉,就知道公子一定还没睡,还等着他回来报告夫人的状况。
  “她已睡了吗?”
  “我刚由夫人那离开时,她还没睡。”
  “还在哭吗?”
  “没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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