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阳》第24/26页


  宴阳擦手的动作一顿,微愣地看了卫明慎很你跟他说了?”她又问老太太。
  是呀,不然还等你通知他么?”
  宴阳不说话了,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老太太又去忙其他的了,等她走了,卫明慎低声问宴阳:“有什么问题么?”
  宴阳缓缓抬眸,看着他摇了摇头:“没事。”
  说是没事,但样子看上去几勉强。然而时候不对,卫明慎也就没有多问了,盛了碗鸡汤,放到了她的面前果然,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人披着寒气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个子不高,但面相还算温和,看见卫明慎就笑:“这就是小卫吧,你好,我是阳阳的爸爸“你好,很高兴认识您。”
  两人在门边寒暄,菱杏珍端着饭进来,插了句:“别搞那一套了,桌椅都摆好了,快坐过去吧。
  这冷不丁的一句,让卫明慎一怔,但他直觉不是冲他来了。果然,一看宴父的表情僵硬了几分,见他看过来,宴父笑道:“对对,别客气别客气,坐吧坐吧。”
  宴父到场后,这顿晚饭算是正式开始了。
  虽然是有史以来人最多的一回,却也是最冷清的一回。从头到尾只有宴父和卫明慎两人说话,老太太偶尔插句嘴,不冷不热的。而宴阳呢,干脆不说话,一直沉默地吃到结束。
  我吃好了,先空的一个碗,宴阳打算他们两人的交谈,起了身再坐会儿吧阳阳!
  宴父欲挽留她,然而宴阳却笑笑说:“不了,论文老师急着要,我得抓紧赶出来,就不陪你说话了。”
  说完,宴阳就转身离去了。宴父还想叫她,见她不为所动,求助似的看了卫明慎一眼卫明慎也察觉到今日的宴阳有些反常,很想跟上去看看。但宴父还在这里,他不能立刻丢下他离开,所以只能先让宴阳自己待着冷静一会这几天她确实忙,就让她先回去吧。”
  女婿都如此说了,他还能怎么办。宴父端起杯酒,心事重重地喝了下去。
  这一晚,这场饭到很晚才散。卫明慎回房前,先去看了宴阳。这一回,他没避着姜杏珍。而老太太,也没就此说什么。
  宴阳正在房间里看书,见他进来,毫不意外。
  他走了?”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她的父亲。
  嗯,来了一个人开车把他接走的。”
  宴阳哦一声,靠回床头继续看书,没再说什么。卫明慎在床尾站了站,走过去,一把将她捞起,抱了起来。
  宴阳有些意外,呀一声,说:“你喝酒了,有酒味儿,不要抱我!”
  没多喝,没味儿,不信你闻闻。”卫明慎拦腰将她抱坐在腿她跟前凑。宴阳迟疑地低首嗅了嗅,确实没什么酒味儿,只有她的沐浴露香味儿—一这段时间在这里住,他洗澡都用的自己的东西。
  今晚怎么不喝了呀?
  我太太不喜我多喝酒,那我自然就不喝了。
  可今天你岳父在场呢,你也敢不喝?”
  管他是谁,我老婆最大“呀,胆子大了呀!”
  宴阳终于开心了一些,搂着他笑了。卫明慎将她抱进怀里,很是用力。
  阳阳,对不起。”在沉默地相拥了片刻后,在宴阳快要睡着的时候,卫明慎忽然说。
  宴阳有些意外,微抬了抬头,看他,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忽然说这个。
  那时没有彻底处理清楚隋瑛的事就跟你在起,让你莫名做了几个月的第三者,我非常抱歉宴阳:“·你听我爸说什么了?”她忽然揪住卫明慎的衣服,问道,“他跟你提起我妈了?”
  卫明慎没有说话,用眼神默认。
  若说在这个家里谁最不能提起,非宴阳的母亲莫属。可也就是听了她的故事,卫明慎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宴阳宴阳的母亲就是绥阳本地人,但家是南小关村的,在县城南边,八岁的时候跟着母亲改嫁来了小西村。既是外来人,就免不了受欺负,更何况又是这样一个。时不常的就会发现自己的书花了,本烂了,笔折了之类的,则是同村男孩儿的恶作剧。然而宴阳的母亲从不生气,她只是冷静地替他们收拾好残局,从容地坐在那里听课,看上去—就是尊活菩萨。
  这样的淡定,无疑就是一种挑衅。终于有天,一个大哥大模样的男孩儿,在放学的时候把宴阳的母亲拦了下来,说:“你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妈是偷人偷来我们村的。你爸不要你妈了,你妈这才嫁过来!
  宴阳的母亲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涨红的脸,忽然笑了:“这事儿村里还有谁不知道么?
  你特意拦下我,就为了说这个?”
  她是真的很不解,这让男孩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不觉得羞愧么?”
  偷人的不是我,改嫁的不是我,我羞愧什么?”女孩儿疑惑反问。
  你男孩儿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指着她说,“你不要脸。”
  你要。你要脸还跟我说话?”
  男孩儿:“.
  男孩儿没再说什么,瞪了她一眼,率领小弟走女孩儿在原地站了很久,等到所有如涨潮般涌起的情绪回落之后,才转身离开。而就在这时,她发现身后站了一个男孩儿。
  发现是班里最不爱说话的那个,女孩儿皱了皱眉,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男孩儿抠了抠褊终。淌。“你哭,所以想等你走了我再走。”
  这个男孩儿就是宴阳的父亲,这就是她的母亲与她父亲的开始起初,她的母亲并不待见她的父亲,认为他太过懦弱。可不可否认,他对她很好,而她早已厌烦了现在的家庭。所以在没考上大学之后,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这个男人。
  当时,所有的人都反对这门婚事,包括宴阳的奶奶。可宴阳的母亲坚持,宴阳的父亲也终于硬气了一回。于是,两人就这样结婚了。
  这样性格差异巨大的婚姻,注定是不幸的。
  开始,两人还尽力磨合,到最后,彼此都选择了放弃。宴阳的父亲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跟别人不一样,高高在上的仿佛住在天上的菩萨,看向他的目光总是含着悲悯,仿佛这桩婚姻是她的施舍。宴阳的母亲则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这么多愁善感和懦弱,为什么人类永远摆不脱这些负面情绪的纠缠?
  两看相厌的后果,就是宴阳的母亲出轨了她爱上了村里中学来的一名公派老师,在跟丈夫提出离婚之后,不顾众人的侧目,公然出入老师的宿舍。宴阳的父亲一开始还闹,直到有一次将未着寸缕的她从床上抓下来,而她依旧面无愧色之后,他绝望了。他知道,自己失去这个女人了。永永远远在这之后,两人迅速地办理了离婚手续。然而宴阳的母亲却不如众人所想那般,跟老师住在了一起。相反。老面徂烛就亶了,走的时候没有带她,只丢下三个字:玩腻了那一刻,宴阳的母亲迅速地成了全村的笑话。
  她坐在男老师那张床上,大开着宿舍门,任由人围观和嘲笑。直到宴阳的父亲过去,问她后不后悔的时候,才说了句话。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我们都是风,谁也挽留不住谁。”
  这是宴阳的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回到家里看过沉睡中的女儿后,她收拾起包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从此,再也没回过小西村。但时有关于她的消息传来,说她去了广东嫁了富豪,又说她过了江去了哪儿哪儿给人做情妇。
  总之,关于她的传说,总是充满了艳色实际上,她后来终身未嫁,去了边缘山区的个小村庄,做了一个老师。在一次山洪事故中,因为住的地势太低,而被洪水卷走了。等找到时,已经面目全非。村里人感念她教书育人之恩,给她修了个墓,将她埋葬了。后来,宴阳还瞒着父亲和奶奶,去那里偷偷看过她。
  说完这番话,房间里是一阵沉默。
  宴阳出神许久,才说:“我确实是因为母亲才很忌讳不正当关系,但其实,我不觉得她去寻找另一半就是错了。她跟我爸爸在一起就是悲剧,分开才是对的。她唯一就错在,还没跟我爸爸离婚,就去找了那个男人。这是对她自己的侮辱,也是对我爸爸的伤害。卫明慎,纵然我没见过她,也知道她是一个活的很明白的人。可是你说。为在么就丕等等呢?她为什么就要找那样一个男人?
  “大概是眼界终归是有限。如果她如你一般受过高等教育,有机会去外面接触更大的世界,那么或许结局不会如此。
  卫明慎很认真地给出了个答案,宴阳听完却怔住了。良久,有泪水夺眶而出。
  阳阳,怎么了?卫明慎被她惊了一跳,赶紧哄她。
  然而宴阳却连连摇头。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宴阳抱住他,狠狠地抱住他,“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释怀了!
  卫明慎没想到简单的一句会让宴阳反应这么大,但听到她说自己释怀,他还是很高兴的。
  阳阳,既然如此,那以后对爸爸那边,是不是也可以好点?”
  自前妻走后,在母亲的安排下,宴阳的父亲很快再婚了。但这个妻子也很不理想,一开始以为是个好相与的,没想到结婚第二天就变了脸,要房要车的。没办法,姜杏珍豁出老脸来借钱给儿子在县城置办了房子,这才算稳住了她。然而家就此算是散了,在妻子的高压政策下,宴父也不敢回来看女儿,父女两人关系也渐渐疏远了许多。也不是没后悔冲动过,想跟现在这个妻子离婚,回到家里照顾老娘来。但“人老了,不敢动了”,所以也只能是想想了。
  不要,我不要!”宴阳坚决反对,“你不许替他说好话!”
  宴阳眼瞪的极圆,仿佛他主要敢再多说一个字就不要他了,卫明慎只好作罢。
  “我只是想多一个人来爱你。可若你不愿意,那就算了阳阳,我会很爱你,很爱你,很爱你。一直就这样爱着你他与宴阳对视,很平静,却笃定地说,眼神温柔坚定。
  宴阳看着,眼泪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流下。
  好,我也会这样爱你。


第20章 《宴阳》番外之儿童节快乐
  因为出生在三月末,莓莓小朋友的第一个六一是在吃睡中度过的。真正意义上开始过六一,是在她出生后的第二年,一岁零两个月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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