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第21/39页
“我有在听,只是这些目前都不重要。乖,洗干净点。”
他刻意指了指她的黑眼圈和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斑,下一句话里甚至不惜加入了威吓――
“别逼我亲自进来帮你洗!”
浴室门关上,宁静被关在里头,还包括了她的尖叫。
可不论她再怎么叫他就是不予理会,他甚至还亲自把关,从外头压紧著门板不让她逃出来。
气愤的踢了踢门后,宁静旋过身改对著镜子尖叫,一边叫还被镜子里自己的“尊容”给吓了一跳。
是的,她是刻意伪装著的,她讨厌自己的脸,讨厌自己那因成长而改变的身材,更讨厌别人盯著自己傻看时的眼神,而在这么多年的习惯伪装后,连她都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了。
她脸上的斑斑点点是特意求教过一个学美容的狱友所制造出的效果,至于身上层层叠叠的衣服,冬天温暖、夏天冒汗,也只是另一种保护色罢了。
宁静!
她盯著镜子,在心里问著自己。
你当年骂夏天是小蜗牛,始终不愿爬出自己的保护壳,那这会儿的你,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有勇气来面对自己?
浴室里响起水声,夏天在门外松了手,知道她终于肯面对他了。
等待很是长久却很值得,当他听到开门声而回过头时,他这么想。
屋里灯光昏暗,只有她顶上的嵌灯发出金光,但这并不是他看得恍神的主因,而是她带给他的一股震慑让他晕眩。
他知道她生得很好,在那框著金边的黄昏操场上,他曾经摸过她的脸,但她的容貌仍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
弯弯的柳叶眉,纤巧却衔满傲气的挺鼻,杏眼菱唇,玉贝似的耳,逗人喜爱的小梨涡,俏脸生晕,唇红欲滴,那白里泛红的柔肤幸未被那些刻意的伪装所弄伤,依旧柔嫩得仿佛掐得出水,仍是他想像中的像煞了一颗水蜜桃。
即便是她那短得不像话的头发,在这个时候也比较不那么刺眼了,俐落短发完美衬托著她心形的小脸蛋,让她看来脆弱得像个孩子。
一个有些不安的孩子。
还有她的身材,虽然仍是那件宽宽松松的T恤,但底下不再穿著一件又一件的衣服了。
她好瘦,瘦得像只细瘦孤傲的小鸟,让人不由得想恣情疼宠的小鸟。
她不安,是因为卸除了伪装吧?
他缓缓走近她,叹了口气。
他是为著将来在思念时,不需再以个模糊不清的影像来想像,所以叹了气,宁夏却在听见后挑高了眉。
“你干嘛要叹气?”
她的神情有些戒备,虽然她还不愿意承认,承认他的认可与否牵动了她,但事实上她是的,所以才会因为他的叹气而全身紧绷。
“因为开心。”
夏天没法解释得太多,有些情绪是无法单单用语言就能够表达清楚的。
“开心也会叹气?”
他盯著她,小心的斟酌字句,“小静,你变得多刺且多疑了。”
她防备似地红了脸,“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个样子的,才是真正的宁静?”
“那不是你,宁静。”他摇摇头,“那一年夏天的宁静,那个会爬进鬼屋里捡棒球,那个会为了鼓励一个瞎眼男孩走出鬼屋而千方百计的小女孩,才是真正的宁静。”
“别说得好像什么都懂得的样子……”
她用轻蔑来武装自己,他说得没错,她变得多刺,但那是她唯一懂得可以保有自尊的方法。
“你什么都不懂,除了自以为是。”
“如果我真是自以为是……”他毫不在意她浑身的刺,“那么给我机会,让我重新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