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法花园》第143/178页


  赵想容潇洒地站起身:“十六岁多交几个男朋友不算什么。等我六十一岁还能交男朋友,那才算本事!”
  司姐没绷住笑起来。
  她继续低头看电脑:“我算明白你为什么讨人喜欢——对了,有人要我给你带个话,说要你回去,看看新加好友申请。”
  走出司姐办公室,赵想容打开手机。
  是涂霆。
  涂霆被她删除好友,但并没有进入到她漫长的名单里。此刻,他又重新申请加赵想容的微信号。而在好友申请理由里,涂霆写了一句:我今天看到孟黄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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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赵想容下班回父母家,她亲自把周津塬的车开回来,周津塬车的内饰极端简陋,极端的丑,黑压压的一整片。
  周津塬一天没吃饭。
  他倒是主动叫了外卖,但居然叫了份麦当劳,吃几口鸡翅觉得不太舒服,扔到一边,先喝光了冰可乐。
  赵想容在他公寓里转了一圈,屈尊打开冰箱,里面只有速冻食品和一堆红白肉。她合上冰箱门:“换件衣服。我们一起下楼吃点东西吧?”
  周津塬倚靠在床上做幻灯片,写他们教授最近的成果,顺便登陆医院的内网,检查了一遍手术室密密麻麻的申请列表。临时病休,他负责的好几床病人手术转给了同事。
  赵想容走过来,又把话说一遍。周津塬摇头:“今晚没功夫出门。对了,你会做饭吗?”
  赵想容装着没听见。她会下厨,但必须在他人一步步指点下,才“会”下厨。
  他总结道:“所以你不会做饭。”
  赵想容看着他,噘嘴说:“你现在想吃我做的饭吗?”
  周津塬淡淡地说:“我以前在国外交流,有时候也忙得饭都吃不上,天天外面买。只不过你下个月去的是法国,即使每天吃餐馆,你的法语足够流畅到和别人交流吗?”
  赵想容再装着没听见。
  她的热情,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最近迷上跳舞,法语在考级后,又悉数还给法语老师。不过,她不觉得这是问题:“硬着头皮上呗。再说,同行有同事和朋友在,到时候肯定有外语好的陪我一起,还有翻译软件。再不行,我就在国外雇个人专门来照顾我。”
  周津塬不动声色地说:“这么随意?我感觉你这趟出国,并不是什么必要的工作进修,而是变相的度假。”
  赵想容一句话堵住他:“我的工作态度没你那么端正,我的法语没苏昕那么厉害,行吗?但我依旧要出国。”
  周津塬无话可说。
  他的目光落在赵想容手上,满意地看到她还戴着那枚戒指。他也给自己做了一枚相同款式的男戒,只不过,男戒克重多,宽度也是两倍,戴在男人手指上也相同的漂亮。
  赵想容问了一遍,周津塬依旧不肯下楼吃饭。
  她不爱啰嗦,掏出手机点了份外卖和一些水果,转身离开。
  正在这时,身后的周津塬却突然推开电脑,缓慢地捂住腹部,开始咳嗽。
  赵想容再也不肯轻易上当。她站在远处,凉凉地嘲讽他:“哎,怎么啦,是准备下蛋吗?”
  周津塬额前的头发有点乱,背脊随着咳嗽而弯曲。他不回答,继续咳着,越咳越厉害,直到赵想容忍不住凑过来扶着他手臂,和他同样苍白着脸,他才堪堪止住:“……嗓子痒。”
  赵想容看了他几秒,起身抽了张纸巾,硬是扒开他的嘴,用纸巾在他嘴唇上抹了两下。她定睛一看,纸巾上什么都没有,她怔了几秒,再抬起他下巴,怀疑地看他脸色。
  周津塬刚刚除了象征性地用手挡了一下,任她在他脸上乱擦。
  此刻,他冷冷地回望着她,长眉入鬓,略显憔悴,目光和表情依旧沉静。
  赵想容又一呆,想到周津塬被自己气到前几天吐完血,昨晚又实打实地喝多了酒,身体确实虚弱,便立刻换上甜蜜的微笑,主动给他倒了杯温水,又问他有没有按时吃药。
  周津塬没什么表情地回答:“没有那么娇贵。”又重新将膝盖上的电脑打开。
  赵想容弯腰举着水杯。
  她逐渐体会到,周津塬以前对她拒绝吃药的无奈和烦躁。只不过,赵想容在她们时尚圈里一拨拨塑料姐妹花里混得好,像是处理尴尬的场面,说不走心的场面话,彼此进行商业互捧,所有抖机灵的小花招对她来说连脑子都不用动。
  此刻,赵想容抢过他的电脑,硬要把水杯塞给他:“先喝点水,喝一口嘛,你嗓子好像有点哑……你身体不舒服,我会心疼,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娇贵的小王子。我怎么舍得你难过。”
  周津塬终于看她一眼:“嘴巴真甜。”
  她反问:“想尝一下吗?”
  不等回答,赵想容就扳着他肩头,主动亲在他干燥的唇上。
  周津塬不由微震,赵想容再离开他:“津塬,你是不是永远都讨厌我?如果你不讨厌我,为什么我给你端水,你都不肯喝?你之前不是还说爱我吗?哎呦,我真的要生气了。”
  赵想容至今都是明媚的美人,瞳色深深,声音非常有活力,是一种令人无端驻足,总令他人心生恼火的那种活力。但在其中,确实也隐藏着一点试探。
  周津塬刚刚的咳嗽,也根本是装出来的。他此刻低头,看着她握着水杯里的水很危险地摇摇晃晃,便先收起膝盖上的电脑:“别闹。”
  赵想容却盯着他的脸:“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眼里,我这个人,是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
  “嗯?”周津塬终于把电脑推开,将她手里的水杯接过来。
  他向后靠在床上,欣赏着她的脸,和她脸色罕见的那一股认真追问的神情。
  此时此刻,赵想容倒也不着急离开他家:“我知道,你在以前非常讨厌我。但是,我想听你说说我还不错的地方。”
  周津塬边喝水边看她,很气定神闲。他说:“……那我需要时间想想。”
  怎么还需要时间想,这个贱男人!赵想容指尖一紧,却也不露出生气的表情,她坦然看着他,眼神里就传达出“无论如何就得和我进行尬聊”的气势:“好,那你就先讲讲,我最令你受不了的地方。”
  周津塬说:“请问,容容,你前后的这两个问题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啦。一个问题是让你说你最讨厌我的地方,另一个问题是说……”赵想容说了一半,自己也回过味。
  难道周津塬的意思是,在他眼中,她的缺点也同样是她的优点?
  赵想容的神色有点迷惑。学渣不大能够理解这种复杂的哲学评价,她现在,就只想要轻松平等和快乐的相处。
  周津塬喝完水,顺手把空了的玻璃杯往赵想容的额头一贴。她歪头躲开,不死心地追问:“好吧,那你说说,一天24小时里,你是讨厌我的时候更多,还是喜欢我的时候更多?”
  周津塬没什么语气地回答:“嗓子疼,不想多说话。”
  赵想容简直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感知他最细微的情绪。她眼睫一闪动,撑着手臂,身体向前,再次飞快地亲了他的唇角一下:“治好了!”
  周津塬抓住她胳膊,内心也有种迷惑。
  他确定赵想容爱他,虽然,她从来没有说那种,两人的婚姻怎么样,她自己也得妥协或改变怎么样,从来没有。但无论他怎么冷落、打击和劝告,她的目光都会永远紧紧追逐他。她有自己的快乐,但她也只会为他痛苦。
  但如今,周津塬想对她好,对她很好,却发现赵想容这性格很难搞。她不会为了他的转变而心生感激,她依旧那个德性,带着无可救药的固执,歇斯底里的时候实在让人想揪住头发扔到门外。
  或者,拽到床上。
  而她永远能为了一个无聊答案,随随便便献出一个甜蜜的吻,轻易地就用情绪感染到他。
  赵想容还在催:“快回答我问题!”
  周津塬的手插进她头发,把她往下按。
  后来门外传来门禁的提示声音,又过了会,他手机又响了。外卖的小哥被保安挡住进不来,打电话求助。周津塬微微不耐地对电话说:“让他走。”
  怀中的赵想容推开他,她舌头麻了,气喘地坚持:“我点的东西必须送过来!”
  她买了一堆盒装的水果,桃李瓜和樱桃等,一次性的饭盒外用保鲜膜细细地缠着。周津塬没什么兴趣地抱臂坐在沙发上,看赵想容拿着小剪刀,一盒盒地拆开,在茶几上依次摆放着。
  她穿着无袖的上衣,手腕到胳膊的线条纤细。
  两人之间静静的。
  赵想容把水果摆完盘后,习惯性地拿起果签,她被吻渴了,自己先扎了块蜜瓜。一抬眼,看到周津塬在旁边凝视着她。
  她反应了半分钟后,停住动作。
  抢在他之前吃东西,早就形成习惯,两人都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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