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姑娘择婿记》第97/114页
梅训与两个随从皆是去了势的,那懂女子风情,转瞬间剑挑帘子已经冲了进去。屋子里贞玉窦明鸾几个皆被吓的大叫起来。贞书见自己惹了祸,慌的拉了玉逸尘道:“不过是我的几个姐妹,你慌什么?”
梅训带着两个人退了出来在旁站着,玉逸尘负手冷眼瞧了瞧屋子里吓的软脚蟹一样的几个女子,一一逐目扫过,才略点点头道:“晚上记得过来。”
言罢走了。贞书这些日子太忙,又困又累,正欲回装裱铺去好好的睡上几日,那里还有心思去他那里叫他摆弄,只是当着许多人的面毕竟不敢明说。见玉逸尘走了也提了裙子追了出去。
贞玉拍着胸口道:“好家伙,如今还这样猖狂。有他死的一天。”
聂实秋叹道:“他也生的太俊了些,要我说不是他占了你三妹妹的便宜,倒是你三妹妹占了他的便宜。”
陶素意才值新婚,正是两情相浓之时,况她虽爱风花雪月,如今也知男欢女爱比之风花雪月更有些意头,暗弹道:“长的再好,毕竟少了那么一点。”
贞玉心道当年窦可鸣模样也是好的,比这差不了多少,谁知这些年竟越来越萎琐,如今渐渐都不起阳了,可不真是个兔子?
窦明鸾本是不言不语,起身出了屋子到了外院,见贞书在二门上站着,过去笑问道:“宋三姑娘近来可好?”
贞书见她仍是笑意盈盈的问着自己,竟有些心虚,张了手臂道:“就是胖了些。”
正如玉逸尘所说,连那里都鼓了许多。
窦明鸾道:“我听谨谕说过你们在五陵山中的事。”
贞书道:“都是过去的事,他如今有些想不开,但总会想开的。”
窦明鸾道:“怕不是那么容易,他如今话都不肯多说,除了上衙就是躲在那小院子里看兵书,寻常也不出门,我真怕他憋坏了。”
贞书低头轻笑道:“那有能憋坏的?他是个好人,只是我们无缘份。你也瞧见我如今就这个样子,不要名声也不要脸面的。”
窦明鸾道:“我与你又差多少?如今这样大了,谨谕再退了亲,人人背后耻笑着,恨不得绞了头发作姑子。”
贞书道:“你若作了姑子,才是遂了那些人的心愿。”
两人相视苦笑,贞书仍到外院去照应着。窦明鸾亦回了内院。
到了晚间散席之后,贞书连忙两个月累的腿酸脚软,趁了刘文思雇来的马车经过玉府,只差那车夫到门上通知一身,连车也不下,只在车内懒懒躺着,还未过御街就已经睡着了。
孙原得了消息不敢怠慢,一溜烟进了小楼推开两扇大门过了大厅,又推开暗门上了楼梯到了二楼玉逸尘的公房内,暗黑的烛光中,玉逸尘正与梅训言谈。
玉逸尘问梅训:“可找着那老妇住在何处了?”
梅训答曰:“在开保寺附近巷子里,门户姓丁,只有一个儿子唤称大郎。”
玉逸尘哦了一声,许久才道:“也不必弄死她,卸她两条腿叫她安生在家颐享天年即可。”
梅训答道:“是!”
因见孙原来了,玉逸尘面上已带着喜色,起身问道:“可是宋姑娘来了?”
孙原道:“宋姑娘言实在困乏,直接去东城了。”
玉逸尘坐下良久才道:“哦!”
他挥挥手叫孙原走了,一手撑额坐着,面前是一封书信。
梅训道:“若消息真实,平王真的回了京,只怕杜武要跟他联合起来作些事情。”
玉逸尘道:“他自幼是君子,不屑作借刀杀人的事情。”
梅训道:“但我们不得不防,再者,这是大好的时机,若他也到京中,凉州正好空虚。我们通知了北蛮各部,叫他们趁此长驱直入拿下凉甘二州,届时不但平王,杜武都有逃不掉的罪责。”
玉逸尘凝眉冷神良久才微微摇着头轻敲了那封信道:“再等等吧。”
梅训忍不住又劝道:“再不掰倒杜武,等杜禹渐渐掌了督察院,只怕我们就更难行事。”
玉逸尘仍是不言,忽而笑问梅训道:“你可记得你的故乡?或者故乡的亲人?”
梅训道:“小人无根无萍,无乡亦无亲,与公公无二。”
玉逸尘道:“咱们这样的人,本无根,又何来乡?世间的亲情留恋中,是没有我们的。”
梅训欲言又止,半天鼓了勇气问道:“所以公公是真要与宋姑娘成亲?”
无论是谁,听到热爱着的人的名字,虽不过片言,心里也是欢喜的。玉逸尘嘴角含了温笑,眉眼也立时柔了起来:“等成了亲,她就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梅训劝道:“便是为了宋姑娘,公公也当立即决断。”
玉逸尘轻摇头道:“她不会喜欢我这样做的。”
☆、113|良配
他想起自己站在远处看她的样子,她穿一件竹青色的长衫,下面罩着月华裙,本是最普通不过的衣服,可身姿纤巧轻盈,步伐灵敏活度,唇角上笑意盈盈,一双眸子左顾右盼皆是笑意,便是转身便有人露了嫌恶的眼色来悄言墙角,她也全然不在意。
她浑不在意一京城人的笑谈,仿若置之未闻。他都没有她的胸怀与涵养,能忍受这许多流言蜚语还能全不在意。本是最简单容易的事情,机会也是稍纵即逝,因她的在意,他犹豫起来,苦恼不能绝断。
我从那里来,将往那里去。从何而来,为何而去。
他这样的人,地狱是唯一归处。
不是他忽而发了善心,亦不是他开始同情弱者。他唯一怕的是,到了地狱门上,她要帮他一起承担所有的罪恶。
忽而他又想起一件事来,问梅训道:“如今还有多少琴师?”
梅训道:“原本到府是五十三人,这几年死了许多,如今只剩三十七人。”
玉逸尘道:“全处理了吧,没有必要再留着他们。”
梅训应了,又道:“这段日子没有大案子,一下子这么多死人,怕不好处理。”
玉逸尘皱眉道:“那就弄到城外去,不能再弄出个老史来。我好容易哄得她回转,勿要再让他们给我添麻烦。”
梅训忙道:“是。”
“公公!”梅训欲走又回。
“还有何事?”玉逸尘抬头望他。
梅训吞吐许久才道:“黑水城一直有信来,赏羌言只要您点头首肯,他即可派旁当臣亲自到京来迎。如今时局愈艰,不如属下回信许了此事?”
玉逸尘本是愁颜,居然叫他逗的朱唇一牵欲笑:“我问你,自从赏羌十年前自北蒙讨回黑水城之后,几番来信或亲遣人要接我回去,起意为何?”
梅训有些难为情,低声言道:“执掌氏族,传宗接代!”
玉逸尘来回踱步:“你觉得我还有那个能力吗?”
亡国西夏的小王爷赏羌膝下唯有一女,其在北蒙做了多年亡国奴,其女儿亦是北蒙首领房中姬妾,后来他女儿得宠,生得几个小王子亦皆是生猛勇敢之辈。北蒙大汗高兴之下便将西夏亡国故地黑水城赐给赏羌做封地,叫他做个黑水城的城主。赏羌一脱北蒙就四处寻找自己哥哥当年膝下的遗孤欲要替亡国传宗接代。
但找太监传宗接代,亡国西夏的余脉果真要灭绝了。
“世间可走的路有千千万条,残躯之人,怎好再见故人?”他转身离去,梅训在后望着久久不言。
贞书在车上扎扎实实睡了香香沉沉的一觉,下车时嘴角的口水都还没有擦干净。她睡的混身酸疼不已,脚疼腿困眯眯糊糊摇上了楼,就听楼上有男子与孩子的笑声。杜禹的声音她是再不能忘的,便是在万万人中,只要他说话,她也立马能分辨出来。
她才上了楼,就见杜禹将熙儿放在一只圈椅中,双手抬了那圈椅来回晃动着,熙儿叫他逗的咯咯直笑。苏氏中在一旁含笑坐了望着。见贞书上了楼,面上颜色似是不好。苏氏吓的站起来绞了帕子问道:“回来啦?可还辛苦,可还顺利?”
贞书道:“顺利,不辛苦。”
杜禹放了椅子在地上才道:“夫人,既贞书来了,在下就此告辞。”
苏氏应着,一把推了贞书道:“快去送送。”
贞书叫她推着踉踉跄跄到了楼梯上,便也陪着杜禹下了楼。他这些日子只怕也没有修饰过仪表,胡茬纵横眉目紧锁,远瞧着与杜国公杜武倒如兄弟一般。因贞书擎了盏灯在后送着,他便走的慢了些,到了地上时还轻声提醒道:“台阶尽了。”
出了门,贞书见他还站在那里,提醒道:“慢走。”
“哦!”杜禹似是恍然大悟,问道:“是你大姐姐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