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了个没心肝的》第111/206页


    那人抬头看了窦庸一眼,抱拳领命,“是,主公。”
    “连那个莺歌坊一起查。”
    “是。”那人领了命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窦庸沉了眸子。
    上次唱卖会上,三只血玉蝉扳指本意是要引引看盯着窦家的人是否真的是季家余人。没成想最后却落到了莺歌坊手中,且就像落进了铁桶里一般,再探听不出半点消息。
    但要说莺歌坊和季家余人有什么关系,他之前不大信,毕竟就算季家真剩下什么人,也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建立起莺歌坊,且将莺歌坊打造得如铜墙铁壁一般,外人半点行迹都渗透不进去。
    可最近窦家行事屡遭不顺,更被曝出波斯礼单之事,来人如此大的本事,又摆明针对窦家,不得不叫他多想。
    近几天又有风声传进他耳里,言季家尚有活着的亲族。
    虽只是一星半点的风声,但不可不查啊。
    既要查,那莺歌坊自然也不能放过了。
    季家……季家……
    窦庸眯着眼,喃喃地道:“季从柏啊季从柏,此次之人不是你之后代亲族便罢了,若真是……还不得不叫人羡慕你季家养育后代的本事……”
    可惜,他既扳得倒季从柏这颗参天高木,又如何掐不断一株幼苗。
    以卵击石罢了。
    这日谢砚当值结束后,照旧来了倚江苑。
    元妤听下人传话说他回来了,忙到屋外迎他,却被谢砚喝了,道:“进去!天儿越来越冷了,冻着怎么办?”
    元妤抿嘴笑,道:“哪儿那么容易冻着,倒是三郎你成天在外边,也不披件披风。”
    谢砚到底是被她迎进来的,许是真冷着了,他不大高兴地嘟囔了一句,“看这天气,快下雪了吧?”
    元妤命人倒杯热茶来,随口道:“不见得会下雪,妾在长安住了这么些年,见下雪的时候少呢。”且要下雪也得更冷的时候。
    谁知谢砚听了却有几分好笑地道:“这么些年?你才在长安住了几年,哪里来的老生常谈的口吻。”
    元妤正巧在接明若手中的茶杯,闻言便顿了顿。
    是了,在他眼里,她不过才来长安三年多些而已。
    她哂笑,继续接过明若送上来的茶递给他,道:“是妾托大了,三郎喝口热的暖暖身子。”
    明若低着头捧着茶托退了下去。
    谢砚接了茶,随口道了一句,“你这婢女怎么的?你训她了?瞧着情绪挺低落的。”
    元妤没想到他竟然连明若情绪不对都注意到了,顿了一瞬,而后似笑非笑地瞅他道:“三郎何时开始注意起妾身边的丫鬟了?”
    谢砚被她仿若意有所指的话说得直接呛了茶,闷声呛了口,强忍着才没过于失态。
    转而瞪她。
    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是她身边的丫鬟被都被她养得胆子大极了,连他都敢呛,他能记不住吗?
    元妤笑着替他添茶,趁机转了话题,问道:“过几日妾想回府住些日子。”
    谢砚下意识蹙眉,道:“又要回去?”
    元妤:“……”她分明好些日子没回去过了。
    “父亲快过生辰了,妾得回去看看。”她小心觑了眼谢砚,小声道:“妾到底未出嫁,一直不在府上,父亲虽对内对外都说妾是去庄子上休养了,但上次的事之后,府里一些下人猜测也多了起来,妾怕时间长了传出别的闲话来。”
    提到这个,谢砚便词穷了,因为实在理亏。
    自己把要娶她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结果到现在都没给她个交代。现在说她府里的人会说闲话,他倒是摘不掉责任去。
    因而安静了一会儿,他闷声闷气地道:“要回去待多久?”
    元妤觑着他道:“应也不会太久,十天半个月吧。”
    谢砚:“……”
    他没再说话,算认栽了。
    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抱过她,搂着她的腰把头埋在她身前,闷声闷气地道:“我说过要娶你的,不会食言。”
    元妤摸了摸他的发髻,有些愧疚和不舍地轻轻“嗯”了一声。
    心中涌上来一份热切的情潮,叫她眼眶有些湿热。
    她低头,在他发顶轻轻落下一吻,轻得如一片雪花飘落在发间一般。
    君可知,妾于凡世,无牵亦无挂,惟愿君意气风发,数载如初。
    过了两日,元妤带着明芷明若搬回了元府。
    回到府里,她先去书房见了元江,叩谢元江当年搭救之恩和三年来的养育之恩,言:“此次行事,侄女势必会带走窦庸性命,之后无论生死应都不会再回长安,叔父大可对完宣称嫡女暴毙,必要时可掩去侄女之前的一些行迹。侄女想,若窦庸横尸郊野,势必震惊朝野,窦家必乱!届时窦家自顾不暇,应也无人腾得出空来追查杀害窦庸的凶手。皇帝亦不会错过这个良机,势必将趁此机会将窦家连根拔除。叔父大可借此时机,全身而退,保元府上下平安。”
    她这里说的全身而退,是指将元府从当年季家案中摘干净。元江没有救过季家女郎,他只是死了一个嫡女。窦家倒台之后,亦将无人再有机会翻出元家曾救过季家女郎的事。
    长安城中人只会说,元府死了一个没有福气的女郎,得了谢三郎承诺会娶她为妻,却未能等到聘礼过府便病去了。
    而谢砚……
    不过失了一个年少轻狂时,错爱的一个女郎罢了。
    此后,他依旧是仿若站在白云之上的谪仙谢三郎,依旧是受贵女郎君追捧钦佩的天下第一郎君。
    她只愿,生不累亲朋挚爱,死不负黄泉至亲。
    书案后坐着的元江深深看着跪地的娇柔女郎,良久才沉沉叹息道:“你我父女三年,我早知劝不动亦留不住你,只是未想这一日来得这般快。”
    他静默了一瞬,痛惜地道:“若是季首辅或季大人尚在,看你如此选择,势必痛惜万分。你……当真执意如此吗?”
    元妤瞬时哽咽,她含着泪,又向元江叩了一首,道:“女儿不孝!”
    元江坐于书案后,良久沉寂无声。
    谢砚近日总觉得哪里不对。
    元妤搬回元府当日,再三要求他不准半夜再去元府,他被逼急了,恼得一口应下。
    之后又气她没心肝,连着多天没联系她,竟也没收到她的信。
    昨日没耐住,叫人递了信去元府问她究竟几时归,竟到现在也未得到她的回信。
    这元氏,莫非在跟他耍性子不成?
    谢砚坐在书房,心神不宁,半天下来半件公事未办。
    书房外石青敲门,道:“郎君。”声音沉沉。
    谢砚眉眼一肃,坐正身子,扬声道:“进来。”
    石青推门,抱着两幅画轴走了进来。
    谢砚凝眉,问:“何事?”
    石青看了谢砚一眼,躬身道:“两月前,郎君命我等查的季家幼女的画像,属下等人找到了。”
    谢砚眼睛微眯,不提这茬儿,他都忘了。
    “呈上来。”
    石青犹豫了一下,才将画轴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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