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了个没心肝的》第16/206页


    元妤迟疑地、试探地问出一句,“三郎几时在的?”
    又是一声冷哼砸过来,谢砚睨着她,纵是她在树上,他在树下,气势也十分摄人。
    他很不给面子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元妤一噎,顿时无话。
    这人当真无半分君子风度,几次接触,他哪里表现出一丁点的谪仙样儿来?
    也就那副好看的皮囊能唬唬人。
    但瞧他的态度,八成是在此许久了,只是不知是否有听到什么。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了。
    谢砚保持着仰头看她的姿势时间一久,便觉脖子泛酸,脸黑眼冷地问元妤,“元大姑娘不打算下来?”
    元妤手扶着树,望望地面再望望他,乐了,道:“妾觉得此处风景甚美。”
    谢砚再度冷哼,“是吗?”
    这冷冷的一声反问,元妤瞬间怂了,缩着脖子瞅瞅谢砚,又瞅瞅地面。再抬眼望向他时,已是一脸地我见犹怜。
    元妤可怜巴巴地道:“太高了,妾下不去……”
    谢砚脸一黑,质问道:“那你怎么上去的?”
    元妤眨巴眨巴眼,眼神游移地道:“妾……爬上来的。”
    谢砚冷笑,“那你便再爬下来。”
    元妤也不生气,睁着眼舔着笑脸胡诌,“妾怎能在三郎面前露出那番丑态,怪羞煞人的。”
    谢砚嗤笑出声,“又不是没看过,爬车辕也是爬,爬树也是爬,想必也没多大差别,你尽可以爬下来。”
    元妤再次被噎到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直瞅谢砚。
    谢砚半点不让,与她互瞪。
    谢砚身后是一贯与他如影随形的石青,见此状早把头埋下,在一旁装石头了。
    他是不晓得,怎自家郎君遇上了元大姑娘,行为举止便像上了那三岁稚童。
    忒也幼稚。
    元妤终是没瞪过谢砚,没几息的时间便软了脖子,睁着水润的眸子眼巴巴瞅他,软着嗓子唤他,“三郎……”
    矫揉造作的声音叫谢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色更冷了,以命令的口吻道:“下来!”
    元妤见他不为所动,不由瘪瘪嘴。低头瞅瞅此间高度,腿有点软。
    但碍于心中某些顾虑,元妤咬咬牙,决定顺他的意。
    爬下去。
    虽然知道叫他闭个眼或转个身是不可能的,但元妤还是可怜巴巴地道了一句,“那三郎暂且不要看妾。”
    回应她的是谢砚的又一声冷哼。
    元妤心里恨死了他装模作样冷心冷肝的样儿,面上却一派逆来顺受的可怜模样。
    抖着腿自树干上站起来,哆哆嗦嗦地抱上杏树的主干,开始往下蹭。
    谢砚盯着挂在树上哆哆嗦嗦向下爬的人,往前走近了几步。
    他一动,身后石青也跟着往前去。
    谢砚这才想起他身边还有旁人,顿时脸色一黑。
    转头,瞪向石青。
    石青立刻低下头,立在一旁装鹌鹑。
    心下悔得要命。
    他操什么心呢,元大姑娘就算摔下来,也轮不到他去接着!
    好在元妤也算争气,虽哆哆嗦嗦丑态百出,好歹平安爬下来了。
    落地后,身上那身华贵衣衫已经破烂,掌心也磨得蹭破了皮,隐见了血迹。
    元妤瘪了瘪嘴,摊着手心给已走近的谢砚看,娇着声线,楚楚可怜地唤道:“三郎……”
    谢砚瞥了眼她摊给他看的手心,白嫩的掌心此刻磨得泛红,隐隐有几处刮出了血丝,瞧着是怪叫人想疼惜的。
    但想着此女郎狡诈又做作,行事不按章法,肚子里不定装着什么水儿,故心底那点怜惜之意还未等生出,便被他冷笑镇压了。
    对她的狼狈和殷勤均视而不见,冷睨着元妤道:“怎么?元大姑娘是又看中了孟榜眼,想给孟榜眼做妾了不成?”
    这话问得是忒难听,讥讽意味十足,就差没直接指着她鼻子骂她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了。
    而且这人十分的小心眼,既不称孟潮生如今的官职名讳,也不叫孟郎君,偏偏唤人一句“孟榜眼”。榜眼一说,都可以追溯到三年前了,这人按的什么心,元妤能不知道?
    还不是孟潮生那届的同科状元是他谢砚?
    这人心眼太坏了,踩着别人标榜自己。
    元妤见不得他冷嘲热讽的模样,故作不懂地小声嘀咕,“孟郎君如今是正五品的大夫了。”孟潮生家境比不得谢砚,中举之后某了个七品外放的差,如今三年任满,调回长安便升任正五品的官职,年纪轻轻如此作为,已是十分难得了。
    谢砚见她非但没澄清他说的要给孟潮生做妾的事儿,反而小声替孟潮生打抱不平,当下脸色更难看。
    况且只不过是一个正五品的散官,值得她替孟潮生鸣不平?
    元妤也是说完才想起来,眼前这人与孟潮生同科,但如今已是正四品的黄门侍郎,乃皇帝近臣,比之孟潮生胜了不知多少,不由脸色讪讪。
    谢砚见她有认怂的迹象,冷着脸追问道:“因孟榜眼如今是正五品的大夫,前途正好,所以元大姑娘便又看中了孟大夫了?”
    元妤识趣儿的紧,忙送上笑脸,捧着他道:“三郎说得哪里话,试问这世间,除了三郎,有哪个郎君能叫阿妤甘愿委身做妾的。别说是妾,孟郎君就是以妻之礼聘妾,妾也不答应的。”说着含情脉脉瞅着谢砚,略羞地表情道:“阿妤只钟情三郎一人。”
    谢砚信她才有鬼。
    他尚未忘记上次见面时,她口中的真话和假话之别。
    谢砚走近她,目光凝在她莹润泛红的面庞之上,看她故作羞怯地微垂下眼睑,突然伸手抬起了她下颚,迫她抬起脸,对上他的视线,修长的手指如把玩一尊上好瓷器般,轻抚着她脸侧肌肤,低声问道:“元氏阿妤,你近我至此,所求为何?”
    元妤对上他凝视着自己的漆黑眼眸,感受着他吞吐在自己面上的微煦的气息,心下竟是一片心如止水。
    他不允她敛下目光,她便顺他的意直视他,含着娇媚之意,羞怯大胆地回应,“自是心悦郎君。”
    “心悦”二字方出口,谢砚便已眼色微冷手中略用力地松开了她下颚。
    不屑一顾。
    谢砚负手而立,嘲讽道:“长安城中,言心系谢某者百十人,元氏阿妤当属其中最不诚者。”
    言毕,谢砚甩袖离开,与元妤错身而过时,道:“已起风,元大姑娘还是唤回侍女,打道回府吧。”
    元妤立在原处,也未回身,自顾行了个屈膝礼,道:“谢三郎提点,三郎慢走。”
    石青跟上谢砚,在路过元妤身处时,匆匆对她行了个抱拳礼,目光复杂,点头离去。
    元妤并未在意。
    行在前面的谢砚,听着元妤轻描淡写的一句谢,胸腔中猛然升腾起一股憋闷的怒意。
    大步行出十来丈远,确认元妤看之不见后,一脚抬起愤然踢向身前一棵杏树,心下恼怒道:谁提点她了!是嘲讽还是提点心下没点数么?
    原本是想踢下树干出气,哪里想盛怒之下未控制好力道,一脚踢出那棵杏树只是树梢轻微晃动了两下,半点无损,倒是他足上袭来剧痛,一时倒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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