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女主重生后》第72/91页


  安岚可不信这话,真躺下了,亲亲抱抱后还能不带出点别的事,那晚不就差点擦枪走火。掖着他的被角温声劝道:“我得回庄子里去,琼芝可还等着我呢,还有箱笼里的物事都得放好。而且……”她压低了声音道:“我想回庄子等我娘亲,我总觉得,她不久就会来找我。”
  李儋元脸色露出失望之色,叹口气继续卖惨:“自从你那次走了以后,我可是每天都没睡好,好不容易等着你来了,连一晚都不愿多留。”
  安岚很想说:你少看些那种册子就能睡好了。可又怕惹恼了他自己更走不了,手隔着被子搁在他肩上道:“那我陪在这儿,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李儋元暗自磨牙,到嘴的蚌肉又要飞了,他倒也不是真的想做到什么程度,只是贪恋她身上的味道,日日枕着才能安稳。可人家是要回去等娘亲,他再厚的脸皮也不好阻拦,只得拉着她的手贴在脸庞,阖上眼呼吸渐渐平静,这时听见她口里轻哼着小曲,忍不住勾起唇角道:“你这是拿我当孩子哄?”
  安岚低头冲他“嘘”了一声,再得意地抬起下巴:“小时候,我还这么哄过我娘呢。她做噩梦时,我就这么陪着她,给她唱曲儿听。”
  李儋元觉得有股暖意涌进胸口,整颗心都湿漉漉的,捏紧她的指尖放在脸庞,枕着她的香气,沉沉堕入梦乡。
  安岚被蒋公公送回庄子时,琼芝正惴惴不安地守在暖阁里,一见她便长舒了口气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安岚揉着脖子笑她:“紧张什么,我在三殿下身边还能出事?”
  琼芝一吐舌头,她下午已经找人把房间都收拾干净,两人把箱笼里的东西拿出来,然后就伺候着安岚洗漱,让她先睡了。
  安岚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先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立即惊喜地睁开眼道:“娘亲?”
  看见母亲那张笑盈盈的脸,好似还在梦中一般,连忙在脸颊猛揪几下,甄月笑着拉过她的手:“可别把脸给揪坏了,那就没法当新娘子了。”
  安岚一头栽到她怀里,仿佛小船重归岸港,又是欢喜又是委屈,吸着鼻子道:“娘,你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我,我很想你。”
  甄月爱怜摸着她的头,泪也不觉流了下来,柔声道:“侯府里暗卫不少,我怕现身会被发现,别苑里更是机关重重,也只能在这庄子里才能和你见上一面。”
  安岚听母亲说起别苑,脸上便红了红,抓着她的手问道:“娘,你都知道了吧?”
  甄月露出个慈爱的笑容:“知道一些,剩下的,得你自己来告诉我。”
  于是母女俩靠在一起说了整个上午,然后安岚叫厨房做好饭菜,又让琼芝守在门口,终于又能和母亲一起吃饭,笑的几乎合不拢嘴。可她很快想起一件始终不敢对母亲开口的事,放下木著,踌躇了会儿道:“娘,我想告诉你件事,你听了可能会觉得很荒谬,但确实是女儿亲身经历,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
  她接下来说的事,对甄月来说确实是匪夷所思,可她到底是在姜氏长大,见识过许多怪异之事,于是很快也接受下来,她一眼就看出女儿最担心的事,握紧她的手道:“你说三皇子,最后可能会不得善终?”
  安岚的表情立即黯淡下来,指尖有些发抖。
  甄月把她的头扒着抱进怀里:“可在你的故事里,我本来也该死在荷花池里。所以宿命这种事,并不是不能改的啊。”
  安岚的声音发颤:“我明白,我会尽力去帮他,让他的身体能渐渐好起来,而且他现在不在服.毒了,我能看出他的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可我还是会怕……”
  甄月却蹙着眉思索了会儿,又道:“你能肯定,在你所活过的那一世,他是真的病死了吗?”
  安岚猛地抬头,因被母亲提醒才突然想起,前世李儋元是在宫里失踪,然后被禁卫军在护城河里找到尸体,可李徽称那尸体被泡得浮肿,被太多人看到有损先帝的尊严,匆匆就将他下葬进了皇陵。会不会,李儋元根本没有死,只是为了躲避某件事,偷偷逃出了宫外。
  她为这念头而顿时振作起来,如果李儋元前世不是病死,那是不是代表他的病并不是无药可解。可那时他已经登上皇位,虽然在政事上处处受豫王钳制,但以他的心智,必定会在暗中为自己谋算出翻身的路,为何会匆匆离开,给了豫王夺位的机会呢。
  这时,她听见母亲又继续道:“其实,我这次来还是想告诉你一些事。你一意孤行嫁给了三皇子,你爹,还有豫王必定不会轻易放手。你应该也能想到,谢氏觊觎大越皇权这么多年,不可能把赌注全压在姜氏上面。据我所知,谢氏在许多官员和武将中都安插了眼线,这些人看起来可能并不起显眼,可他们却有着足以能驱使这些人的把柄。”
  安岚立即领悟过来,李徽既然能重生几世,必定知道许多常人无法知道的秘辛,而他用这些织了张网,不知有多少位高权重之人被网进其中,这才是他手里最大的筹码。甄月神情严肃看着她道:“所以,你们一定要格外提防他,提防谢宁,你们的婚事,可能还会有波折。”


第93章
  安岚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时, 豫王脸上的癫狂。
  一次又一次重活, 他偏执地索求,如今, 他所求的一切, 全被李儋元攥在手中。他和他, 谁也不可能放手,除非跌落深谷,被业火吞噬, 将前世今生、贪婪虚妄全烧得干干净净, 到底才算是解脱。
  她低低叹了口气, 随后又用笃定的语调道:“娘亲你放心, 我和三殿下绝不会受他们摆布。毕竟,重活过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甄月看见女儿脸上浮现的,隐隐的傲然, 突然涌上无限唏嘘,摸着她的脸道:“娘亲离开后, 原本最担心的就是你。”
  雏鸟刚长出羽翼,就被迫离开母亲身边,被丢进血雨腥风的尘世。甄月回到部落后,曾无数次做噩梦,看见女儿在深渊里挣扎, 含着泪喊:“娘亲, 救我。”
  直到收到派到侯府的暗探回报, 她才终于确信,那她的鸟儿已经自己磨出了噱嘴,能勇敢对抗前路所有的芒刺。拇指搁在女儿的眼角,笑着道:“可现在,娘很为你骄傲。”
  可无论安岚怎么挽留,母亲只在庄子里陪了她两天,毕竟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个死人,虽然经过改扮,但庄子里熟悉甄月的人太多,万一被谁发现了端倪,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甄月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让安岚领着她去别苑见了李儋元。暖阁里,安岚以为母亲是不放心这个未来女婿,惴惴不安地把蒋公公拉到一边,嘱咐他一定要好好捯饬三殿下,务必让母亲看见位俊朗有位的翩翩公子。
  谁知母亲看出她的心思,笑着摇头道:“既然是你选的人,错和对都由你自己承担,母亲绝不会有任何意见。只是,我有些事,想找这位三皇子商议。”
  到底是什么事,母亲却并不和她明说。当李儋元冠服齐整走进暖阁时,安岚一眼就看出,他浑身都透着紧张,连走路的姿势都是从未有过的僵硬,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出来。
  李儋元余光瞥见她在笑他,内心有些懊恼,可努力也没法让自己自然起来,好像腿肚子都有点抽筋,以往见谢侯爷时的气势和心计全溜不见了,见甄月上来要行礼,慌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大声道:“岳母大人,莫要多礼。”
  他紧张得嗓音都有点发劈,这下连甄月都露出了笑意,她听过这位三皇子许多事,那样忍辱负重、心思深沉之人,这一刻却能无措成这般模样,可见他是真的疼惜自家闺女。
  这让她更确信之前的决定,于是施施然行了礼道:“三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儋元心里“咯噔”乱跳,以为丈母娘对他不满,要单独敲打他,求助般地往安岚哪儿看,可对方也是一脸疑惑,根本不明白母亲为何要单独和他对谈。
  可甄月说完这句,就气定神闲地掀开门帘往里走,李儋元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整理好冠服,也跟着走进去。
  暖阁里,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安岚,浅粉色的裤腿在榻边晃来晃去,实在等得不耐烦,跳下来,蹑手蹑脚地把脸挨上门帘,又觉得这行为太可耻,只得悻悻走回来,把桌上的熏炉盖子全掀开,挑起香粉再坠下成帘幕。
  当所有的香炉都被糟践了一遍,门帘的影子终于动了,甄月从里面走出,脸上带着笑容,对安岚道:“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安岚伸着脖子去看李儋元,发现他早已没有刚见面时的拘束,姿态轻松,脸上却带着若隐若现的凝重。
  趁母亲去取斗篷的空档,安岚溜到李儋元身边小声问:“我娘和你说什么了?”
  李儋元盯着她头顶上的小旋儿,忍住想去摸一摸的冲动,笑道:“你娘说你睡觉爱说梦话,声音还挺大,让我以后担待着点儿。”
  “你胡说。”安岚狠狠瞪他:“我睡觉从不说梦话。”
  李儋元憋着笑,歪头靠在她耳边道:“我知道。”
  安岚的脸又红了,趁母亲还没往这边看,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下,李儋元疼得嘴角抽了抽,然后才敛起笑容,认真道:“你母亲和我说,我舅舅带兵的驻地离姜氏部族不远,他们会想办法帮我舅舅立下更多战功,巩固兵权,助我未来的大业。作为交换,我登基后,需下旨让姜氏部落立为番国,以后和大越相互通商,承诺永不侵犯。”
  安岚知道母亲一直在筹谋姜氏的出路,却没想到她会和李儋元谈的如此直接,相当于将彼此的底牌全亮出来,若不是有全然的信任,极有可能让满盘皆输。
  她还在震惊中,甄月已经用斗篷将全身都罩住,只露出双眼对她笑道:“走吧。”
  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安岚还站在原地,无奈回头道:“怎么?还舍不得。”
  安岚脸上现出赧然,刚要迈步,指尖却被人握住,转头看见那人眼里全是不舍,无奈地歪头道:“三殿下,我要回去了。”
  李儋元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若不是碍着岳母在场,非得把她抱住狠狠亲上几口,才能解不知何时再见的愁怨。
  安岚快走两步跟上母亲,直到坐上马车回到庄子里,才终于忍不住问出道:“娘,你真的这么信任三皇子吗?”
  甄月正在准备离开的行装,闻言扭头对着她道:“他告诉你了?”
  “嗯,”安岚点头,指尖绞在一处:“虽然他是女儿未来的夫婿,可你就不怕他登基后会反悔吗?”
  甄月笑着给自己盘了个发髻,问:“莫非,连你都不信他?”
  “我当然信他,可是……”安岚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可是你还是怕,怕自己的婚事和姜氏牵扯到一处,会如同我和你爹爹,如同你的前世,陷入宿命的悲剧里。”甄月走到她身旁,嗓音柔柔:“你放心,娘亲不会因为你的关系去信任一个人。这江山谁来坐,对姜氏并不重要,我们想要的,不过是能安身立命,不必再躲躲藏藏,活在强.权的阴影之下。而且,我还有个心愿,就是希望姜氏的族人都能踏进中原,学习大越的文化、商脉,这也曾经是我外祖母的愿望。所以我需要找一个合作者,帮我们去建立这一切。娘选了三皇子,不是因为他是你夫婿,而是我赌他会是个明君。”
  安岚看着母亲眼里的光芒,由衷叹道:“娘,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
  甄月摸着她的头,语带感慨道:“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和娘亲一样。等你经历更多的事,有了真正想保护的东西。”
  那天晚上,安岚在母亲怀里睡了一夜,睡得酣畅而满足,仿佛又回到十几岁时,她们在庄子里相依为命那段时光。
  可到了早上,她发现母亲已经离开,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枕头旁放着个鸳鸯荷包,压在桌上的宣纸,仿佛母亲在对她低语:“这荷包是我出嫁前绣的,因为那时不懂中原的女红,绣的很难看,不好意思当作嫁妆,就拆了线偷偷藏在了身上。后来许多年里,我时常想起这个荷包,不知为何,总想着能把它绣完,也算是为那段奋不顾身的深情,求得个圆满。也许是冥冥有意,在我收到你要成亲的消息时,刚好完成这个荷包。所以娘把它送给你,娘这辈子未能得到的圆满,岚儿你来替我完成吧。”
  安岚捏紧手里荷包,抬眸看见窗檐外,虬枝盘结的梧桐树干爬满白霜,就快要下雪了。
  在下完第一场雪后,李儋元从别苑派人过来,好说歹说,要请王妃去看快建成的睿王府。
  睿王府建在京城最热闹的坊市,长街尽头拐个弯,连带着整条巷子都属于王府的地界。朱漆回廊上还留着些残血,要踮着脚小心走才不至于滑到。廊柱上斑斓的彩画已经干透,若是不小心打个踉跄,扶上一把也不至于弄得满手彩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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